頭腦簡單,武功高強,這真是天下掉下來的好打手啊。張衝一直都覺得遺憾,身邊沒有個高手,心裡到底是不踏實,跟着他的那些弟兄,也就大河的身手還可以,但也算不是什麼高手。狗子不過是有把子力氣,再加上些楞氣,直遇上行家也是白給。毛豆雖然接受過正規訓練,但身體條件擺在那裡,能自保就不錯了。至於小金,算了,還是聊點別的吧。
戴敬、單友的功夫倒真的不錯,不過這幫傢伙剛從驍騎衛出來,身上的牛氣還沒有褪乾淨,自己又沒有做過什麼讓他們佩服到鐵心跟隨的地步,所以除非是沒有辦法,張衝不可能將他們帶在身邊。
眼前這個光頭強,實在的傻小子,給他洗洗臉,完全可以將他變成自己身邊的死士。張衝心中大喜,笑着問道:“光頭強,我看你就別幹護院了,直接跟着我當保鏢,你可願意?”
“行,大老爺讓俺幹啥俺就幹啥。”光頭強回答地很乾脆,他對張衝的印象不壞,這個大老爺看上去文謅諂的,但行事卻和石爺差不多,是個爽快人,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直接走到張衝身邊,立正站好。
接下來張衝預備的麻紙和炭條就派上了用場,張衝出的題目很簡單,每個人畫兩張圖,一張是這個院子的佈局圖,另外一張是自己老家村子的地圖。
張衝還是低估了這幫子獵戶出身的護院們的水平,幾乎每個人畫的地圖都與實際出入不大。搬進這個院子時,哥幾個正處在挖寶的癲狂狀態中,將宅子搜了個底掉,自然對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是爛熟於心的,圖畫得對不對,看一眼就能知道。至於他們的村子,張衝倒是從來都沒有去過,不過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個村子的,就算是一個人畫錯,也不至於所有的人都畫錯,拿過來對照着,很容易看出對錯來。
張衝出的題目說簡單很簡單,但說難又很難。人往往會忽視自己身邊的最熟悉的東西,比如說在一座樓上住了幾十年,忽然問每層樓之間的樓梯有多少級臺階,還可能有許多人回答不上來。但這些人很顯然沒犯這個錯誤,“處處留意,真不愧是獵戶出身。”張衝心裡暗暗讚道。
這幫傢伙沒有接受過正規的繪圖訓練,張衝對此很確定,因爲大多數人沒有指向標的概念,基本上沒有按上北下南來的,圖例更是五花八門,各種亂七八糟。但讓張衝感到震驚的是,這夥人對於比例尺的把握,可以說是相當準確。他們繪製的宅院佈局圖,大小間距與實際相差應該在十公分之內。
“人才啊!”張衝將一張地圖放在桌子上。狗子見張衝的臉色很好,笑道:“也好歇歇了吧。”張衝心情放鬆下來,才覺得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也好,便問:“還有幾個?”
龐偉小聲回道:“還有兩個。”
“算了,還是忙完了歇吧。”張衝站起身,伸了伸胳膊,活了一下。
不一會,龐偉便把人帶了進來。張衝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狗子急忙解釋道:“大哥,這兩個是雙棒兒,做什麼都一起。”
“這就難怪了。”張衝見龐偉一下帶進來兩個人,心裡有些不太高興,聽狗子這麼一說,倒來了興趣,仔細地看起面前的這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有二十歲左右,個子一般高,一米七多不到一米八的樣子。身材也差不多,都是瘦瘦的。臉型基本上相似,面色微黃,不過五官卻不太相同,一個眼情大大的,另外一個的眼睛卻是標準的一線天,難怪他一眼沒有看出兩個人是雙胞胎來。
孟不離焦,焦不離孟,這也算是正常的事,張衝沒有過多在這方面計較,前面那些人讓他心裡有了底,就算這哥倆不濟,他也比較滿意了。
張衝收回了目光,沒有說話,只指了指桌子的紙,狗子在一邊道:“熊家兄弟,你們兩個人把咱這院子還有咱們老家村子裡的情況畫個圖。”
“我們哥倆要一起畫。”其中那個眼睛大大的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弟弟的小夥子說道。
張沖淡淡地道:“隨便。”便端起茶杯,悠閒地喝起茶來。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哥倆的確是心有靈犀,兩個人並沒有說幾句話,你一筆我一筆,很快就把草圖畫了出來。
張衝接過圖紙一看,不禁眼有一亮。這哥倆畫的比前面的人都要清楚,標註的也很詳細,一目瞭然,就算是戴敬他們也不過如此了,不由讚道:“不錯,畫得好!”說着,卻皺起了眉頭,指着地圖道:“這個地方怎麼回事?。”張衝指的地方是東跨院房前臨街的牆壁,這個地方他仔細檢查過,那兒並沒有一個熊家兄弟畫的陽溝。
“這兒絕對有個陽溝,只是封上了。”大眼睛很確定地答道。“是後來封上的,不用多大的勁就能捅開。”一線天跟在後面補充道。
“是這樣嗎?”張衝一下子來了興趣,站起身來,笑道:“小夥子們,帶上你們畫的圖,一起去看看。”
站在牆邊,張衝還是沒有發現熊家兄弟所說的那個陽溝,整段牆壁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沒有任何修補過的痕跡。
張衝回頭看了看熊家兄弟,大眼睛上前一步道:“我能把它捅開嗎?”
“沒問題。”張衝饒有興趣地伸了伸手,作了個請的動作。大眼睛得了令,快步來到牆邊,不假思索地飛起一腳,一聲輕響過後,牆角赫然出現了一個洞口。
“靠,有點意思啊。”張衝忍不住輕聲叫了出來,彎下腰仔細看了看,這個洞口四周是齊茬,非常地光滑,應該是砌的時候就預留好了的。但爲什麼最後沒有留這個出水口他就搞不明白了,按理說,即使不留也得用磚壘實了,沒有道理連點灰漿都不用只幹塞了幾塊磚,外面卻抹得這麼仔細的。
好好的牆角下,突然憑空出現了個大洞,大家也都看呆了,只有龐偉被嚇出一身冷汗來。這個直徑大約三十公分的洞對於護衛來說意味着什麼,他比誰都清楚,這麼大的洞,不要說前面庫房裡綁着的那位,就是眼前的熊家兄弟都能很輕鬆的鑽進鑽出。
“爲什麼不早報告?”龐偉腿雖然殘了,但力道比常人還是要大很多,大眼睛又沒防備,一下子被踹倒在地上。一線天見了,當時就紅了眼,扯起拳頭便朝着龐偉的頭部打了過去。龐偉畢竟是混御林衛的,手上的功夫豈是好相與的,一個側身躲過拳鋒,等他的身體被拳頭帶過來,一個勾拳正打在一線天的小腹上,一線天當時就痛得彎着腰蹲下去。
“滾回前院去,每人舉石鎖一千下,完不成不許吃飯。”龐偉黑着臉厲聲喝道。
張衝沒有說話,他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敢還手,心道,這幫楞小子,不經常敲打一下還真不行。熊家兄弟知道自己的功夫與龐偉相差甚遠,倒也識相,一齊拱手應道:“是!”便相互攙扶着往回走。
“慢着。”張衝道:“你們兩個小子先別急着走,給我說說,你們是怎麼發現這裡有個隱藏的陽溝的。”
“不是發現,是推測的。這個宅子不尋常,修造之時,一定是請高人看過。”大眼睛舉起手裡的圖紙指給張衝,道:“從整個宅子來看,就象一個聚寶盆,最少可保上百年的財運。”
張衝雖然對風水一道並不牴觸,但也不是絕對的迷信,頭腦一直都保持着清醒。起宅時請風水先生查看地理形勢,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別說大戶人家,就是普通百姓,只要條件允許都會這麼做,所以將宅子修成個聚寶盆的樣子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但大眼睛一口咬定這座宅院能有百年財運,就讓他覺得有些好笑了。這宅子到他盤下來時,至少經了兩手,價錢極低,賣家都是狼狽不堪,可見這種說法不過是虛妄之談。
“沒錯,我們可以用性命擔保。”一線天見張衝一臉不屑的輕笑,冷靜地接過話頭,道:“大老爺可能會想,這宅子要是真有這麼好的財運,爲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幾易其主呢?我們哥倆來的時候,聽二爺和三爺說起過這件事,心裡也覺得奇怪,所以留了心。”
“直到龐爺讓我們熟悉宅子,我們才發現了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就是這個地方,必須得留一個出口。”大眼睛指着牆角的洞口道:“這宅子的財氣太旺,必須有泄氣的地方,不然當財氣聚集到一定程度,便會形成反噬,那樣房主就算能留住財,也會爲財所傷。”
張衝想了想,笑道:“物極必反?是不是這個道理。”
“確實是這樣的,凡事都有這度,有張有弛,有進有退,這纔是陰陽調和之道。”一線天點頭道。
“這個洞口也太大了些,是個隱患啊。”龐偉可不管什麼財運,那也不是他考慮的事情,現在他只想着怎麼樣亡羊補牢。
“也是,用不着這麼誇張吧,這麼大的洞口,也不好看啊。”張衝指着大洞笑道。
“當然不用這麼大的洞。”大眼睛道:“按常規,這個地方都是用泰山石做成銅錢的模樣,一半埋在地下,一半留在外面,水從錢孔裡過,既好看,又結實。”
“不錯。”狗子笑了笑,拍了拍腦袋,轉頭對金福道:“那還等個毛,趕緊去找個石匠來,做個什麼石銅錢,將這兒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