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萃在我心底裡一叫,我整個人也跟着就是一哆嗦,沉吸了一口氣,手指一用力就將那根銀針給捏了出來。
這是最大的一根,卻也只有我們用的筷子的四分之大小,可我捏在手裡,卻又感覺好像死死沉一般,胳膊竟然忍不住的朝下一沉。
心底裡的師萃在害怕,相對的食屍蟲卻十分的興奮,在我體內不停的進進出出似乎想跟銀針在交流着什麼,卻讓我手上的痛意又加深了幾分。
我按長生說的捏緊了銀針,朝王婉柔點了點頭,挑着銀針對着建木下面的土就挑去,然後直直一掃,可剛剛一用力,卻怎麼也掃不動了。
“唆!”
只聽着唆的一聲,建木所的有葉子就跟被打了霜一般,飛快的朝裡面一卷,連莖都收了回去。
我見有效,連忙將手裡的銀針用力又朝下壓了壓,然後橫掃着建木可能紮下去根的地方。
“吼!”
建木似乎感受到了威脅,竟然發出了轟隆的低吼聲。
那聲音夾着一股子沉沉的悶意,我聽到竟然手不自覺的一軟,本來就感覺重的銀針在我手裡一下子就又加重了幾分,整條胳膊都已經貼到了凍土之上,可手裡的銀針竟然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住了一下,無論我怎麼用力它就是不動了。
“張陽,屏住氣,一股作氣挑起來!”長生忙出聲安慰我。
可他哪裡知道我的難處,只得沉吸一口氣,用力將手指捏住銀針,掐得自己手指尖已經麻木了,而胳膊就好像又回到了那種呆在冷庫裡的感覺。
可就算是這樣,那一根銀針卻還是一動不動,好像它也跟建木一樣在這崑崙之顛的凍土生了根一般。
“一根不行,再來一根!”元辰夕端着針囊,直直的朝我遞過來道:“建木不能再長下去了,你看看王婉柔!”
我慌忙朝旁邊一瞄,就對着王婉柔的苦笑,也就在這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王婉柔的右側整個肩膀都已經沉到建木裡面去了,脖子都是努力的朝外面偏着才得以倖免!
“姐姐,你們快點!”這時小白赤着個腳丫子,飛快的跑過來,看都沒看我們現在情況,張嘴就朝我們大喊道:“這裡都全被包圍了,師公說如果你們還不快點的話,我們所有人都要被吃掉了!還有讓那個雪女姐姐準備送我們走了!”
我聽着就是一急,豎着耳朵一聽,這才發現四周都是那種轟隆的聲音,時不時的還有着聽不出是什麼東西的吼叫聲,從那些吼叫聲中時不時的還可以聽到師公和苗老漢的喝叫聲。
這些聲音竟然已經不是跟剛纔一樣從一個面衝過來的,而是來自於四周。
匆忙之中拿眼一瞄,就見剛纔去擋的那些人已經完全換了陣式了。
大紅和魏廚子各擋住了一最先衝上來的山精野怪最多的兩面,師公和苗老漢也擋住了另一個面,而陰龍和黑蛇雖說只擋了一個面,卻時不時的支援其他地方。
這看上去還得指揮有當啊,只是不知道小白在這種臨陣下來報信的算哪個陣營的。
這小胖子話一說完,扭頭一擺屁股立馬撒開腳丫子就朝着師公那裡跑去了,也不知道本來就是從那裡來的呢,還是隻是跑回去報信。
“是要快點了!”連原先無比淡定的王婉柔都有點急了,瞄着我道:“裡面有東西將我朝裡面拉,好像是一隻大手,我竟然使不上半點力氣!”
“大手?”我聽着一愣,只得嘆氣伸手就又去捏元辰夕遞過來的銀針。
那一根銀針一入手,我整個上半身都好像被冰凍住了一般,整個上半身都完全沒有了知覺。
如果不是兩根銀針拉扯着我的胳膊朝下沉的話,我可能連我的胳膊都完全感覺不到了。
“還好嗎?”長生黑如點漆的眼沉沉的看着我,擔心的道:“能拿得動嗎?要不然……”
我瞄了他一眼,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感覺有點心酸。又看了看元辰夕道:“你們知道會很重對不對?可你們卻不能拿?”
“你先將建木挑出來,回去之後再跟你解釋!”元辰夕直接將我的手朝着建木一推,急道:“快點!要不就來不及了!”
“張陽,你要知道,你生來就跟別人不同的!也許你認爲你跟小白一樣是落花洞女所生,你們倆有着同一個孃親,同樣可能是元翎和田大收他們所說的洞神,但你卻與他完全是不一樣的!”王婉柔這會的脖子都快被拉了下去,只露着半邊臉在外面朝我道。
“可你娘在被雷劈了之後,在棺材裡生下的只有你,你承受着娘所有的希望,因爲她一直認爲她只生下了你!這也是你爲什麼有很多地方跟小白不同的地方,你身上有着你孃的願力,如果真的洞神的話,那個人只可能是你,不會是小白。無論他在那具石棺裡呆了多久,他都沒有接收到你娘那個神族最接近神一般存在的女子的願力!”王婉柔說完這個,突然話音一轉道:“神村的存在總是有道理的,一如當初衆神將通天之木建木伐掉一般。”
我聽着有點不清不楚,卻突然感覺王婉柔似乎在被扯進去這一會明白了許多事情。
好像跟我孃的死有着不可分離的關係,又好像這又跟神族那些人有着關係,但也不好多問,只能等回去之後再找她細談。
想到這裡我心裡就是一震,手上猛的一用力,將銀針朝着地面用力一壓,然後指尖死死掐住用力朝對着另一根銀針的方向一掃,兩根銀針好像就碰到了什麼東西,而且還被那東西朝後推動着。
“吼!”
建木裡面的東西猛的大吼一聲,跟着身後的倀虎就低嗚了一聲,全身骨頭咯咯的一響,跟着就重重的倒到了地上,再也不能動了。
“張陽!噗!”長生竟然也跟着身子一晃,一口血吐到了我頭上。
我忙擡頭一看,就見長生漆黑的眼裡全是痛苦和迷茫,雙手緊緊的捂着手腕不說話。
旁邊的元辰夕也好不到哪去,所有的柳條全部寸寸斷掉,身上鮮血淋淋,面如金紙的瞄了我一眼,張着嘴似乎有什麼要說,卻只見他嘴脣抖了兩下,然後整個人就朝後仰倒了。
我身子也是一沉,師萃已經嚇得沒有動靜了,食屍蟲依舊無比的興奮,在我已經痛得麻木的胳膊裡轉來轉去,這食屍蟲的興奮對比着師萃和厲蠱的平靜,讓我感覺很危險。
無論怎麼說食屍蟲都是地府裡出了名的惡蟲,沒有半點道理可講,而師萃至少還是可以溝通的。
“張陽!”王婉柔大半邊臉已經進去了,嘴已經進去了大半,還勉強朝我輕輕的喚了一聲道:“全靠你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是這麼的重要,我一直認爲師父和師叔護着我是因爲我是他們帶大的,所以我可以在他們面前各種撒嬌,可以無所顧忌。
可現在這種無依無靠,四面受敵的情況之下,他們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到我身上,然後一個個的不管我了。
“張陽!”長生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兩眼緊緊一閉然後就跟直接朝着我砸了下來。
我手裡握着銀針,手都不敢鬆,而且雙手已經沉得不受半點力道,想伸手去扶長生卻也無能爲力。
幸好長生沒有直接對着我的頭砸下來,而順着我的肩膀擦了下去,我原本麻木了的肩膀肯間就又感覺到了痛意了。
耳邊不時的傳來師公和苗老漢的大吼聲,交雜在那些山精野怪的叫聲裡面,聽上去竟然讓我親切無比。
而王婉柔已經只留着一隻眼睛在外面了,眼裡依舊夾着激勵的光芒。
我突然想不明白,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了,或許說我們從來都沒有明白過,我們到底做什麼?
湘西的蠱神?
苗族的先祖?
靈界的來客?
建木,石棺,大紅,師萃,還有那個在暗處不知道怎麼操控着魏燕的人,到底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我腦中慢慢的響起了那首熟悉的小調,我再也不去強行忍耐,這首小調能給我不一樣的力量,無論我是不是失去了理智,但至少我能借助這種力量使我們脫離現在的困境。
歌聲在耳邊慢慢響起,我眼前的景象慢慢的發紅,那拉着王婉柔的建木在我眼裡看上去已經不再普通了,在我滿眼的通紅之中,竟然還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黑氣。
心底裡原本裝死的師萃竟然慢慢的跟着我一塊附合着唱着那首小調,輕聲卻又比我更加熟悉。
“吼!”建木裡面又傳來一聲低吼的聲音,似乎在威脅着什麼。
我腦子立馬就是一轟,可立馬又有着另一股力量就跟春雷一般在我腦海裡炸開了。
已經麻木的手立馬就來了力道,兩手拼命往上一翹,感覺手上竟然有了些鬆動。
建木所有的葉子竟然全部跟元辰夕身上的柳條一樣,飛快的朝我捲了過來,裡面還夾着滔天的怒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