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白影如流光飛至,頃刻間出現在東方策身邊,從他手裡接過東方凌,先喂他服下數枚藥丸,再握起他的手腕細細地把脈。
“他傷重未愈,加之情緒波動太大,導致體內餘毒復發,侵入心脈,必須馬上救治,否則恐有性命之虞。”白衣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只看着東方策字字清晰地交代明白,打橫將東方凌抱起,竟自顧自朝那萬馬千軍走去,凜然無懼的氣勢,竟讓幾方人馬同時閃神。
“大膽!”被連串變故弄得措手不及的司徒勁,此時方回過神來,見那白衣男子如此狷狂,當下一提長劍,衝將過去,可未及白衣男子跟前,便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而來,迫得他連連倒退數步,“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聖上!此人是逸王的同黨!不能任由他如此囂張,目無君上!”司徒勁自覺折了面子,可又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得扯着嗓門兒大叫道。
“退……下!”東方赫面色難看到極點,此刻他內憂外患,哪還有餘力顧得了重傷的東方凌?只希望那白衣男子能夠救得了他,否則,這東燁皇室怕是又要掀起新一輪的腥風血雨了!
司徒勁面色紫漲,佇了好訥訥無言地退了下去。
“既然戲都唱完了,那咱們,就打道回府吧。”東方笑眸光一一漫過衆人,在白思綺身上停留片刻,身影一晃,率領着一幫子手下離去。
不消片刻,渡頭邊空蕩了一半,只剩司徒勁率領的東燁軍、東方赫的親軍,還有東方策的翼軍在對峙着,局面似乎又回到了初始之時。
“皇兄,不管您當年與雪域聖女之間有着怎樣的糾葛,畢竟都與錫達王子無關,皇兄向來昂藏乾坤,胸納四海,何必要爲當年一段往事苦苦糾纏?”
“要朕放他離開,也不是不可以,”東方赫面色陰沉,“只要他留下一樣東西,朕自會任他自由來去,不加任何阻攔。”
“什麼東西?”
“雪蓮子。”
“雪蓮子?”東方策疑惑地皺起眉頭,“那是什麼?”
東方赫不作解釋,只是直直地看向立在船頭的錫達:“交出雪蓮子,你和這些人就可以平安離去,否則——”
“否則你便強奪?是麼?”錫達仍舊微微地笑着,但眼中的鄙夷卻越來越濃,“東方赫,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你分毫未改,一如當年那般卑劣。這樣的你,根本不配做一方之主,更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雪蓮子,本王子絕不會給你!”
再怎麼說,東方赫也是一國君王,何曾受過如此的奚落和侮辱?面色遽變,從袖中掣出一面紅色的旗幟,往空中一拋,立時,無數的羽箭如飛惶一般,直撲向船上的白思綺等人。
“小心!”東方策出聲警示,繼而催動翼軍抵擋箭雨,然而這一次,每隻飛禽一觸到箭支,便“篷”地化成一團火焰,熾烈地燃燒起來,皮毛燒焦的味道很快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幾個回合後,空中的鳥兒越來越少,而箭雨卻愈發密集,東方策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辛苦培植多年的“軍隊”,竟會在這小小的渡頭折戟沉沙。
“將軍,要出手嗎?”西陵辰見勢不妙,湊到慕飛卿耳邊,輕輕地問道。
“附近有多少人馬?”慕飛卿低聲迴應。
“一千人左右。”
“要想抵擋東方赫的親軍,恐怕不行。”慕飛卿沉吟,正擰着眉頭在心中細細籌謀,錫達卻忽然踏前一步,大聲喊道,“東方老兒,你我之間的私人恩怨,何必牽扯他人?你興師動衆,不就是想讓本王子留下嗎?那好,本王子就跟你去皇宮做客,不過這些人,你必須馬上放他們離開,不得失信!”
“錫達,到了此時此刻,你以爲自己還有資格同朕談條件嗎?”東方赫穩坐於輦車中,黑沉雙眸中滿是戾色。
“東方老兒,”錫達眼
底飛速閃過一絲冷光,強壓心頭怒火。凝聲道,“若你再不停手,本王子便將雪蓮子拋入這江水中,雪連子遇水則化,而東方赫你,只有躺在深宮裡,乖乖等死!”
果然,錫達的話觸到了東方赫的痛處,他當即再次拋出白色的旗幟,箭雨頓止。
“雪蓮子呢?”東方赫雙眼死死地盯着錫達,似乎想在他身上燒出無數個洞來。
錫達牽脣一笑:“本王子只是答應你,跟你去你的老巢走一走,可沒有說,會馬上把雪蓮子給你。你剛剛不是一直非常有誠意地邀請本王子嗎?怎麼?現在反悔了?這可不是一國之君該有的作風哦!”
“你——!”東方赫滿頭怒髮根根豎起,捂着胸口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咬牙道,“好,好,來人,請二王子登岸上車,轉道回宮!”
“錫達!”白思綺心中發急,上前握住錫達的手,“你真要跟他去?”
錫達回頭,溫文淺笑,擡手撫了撫白思綺的臉頰:“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轉頭凝向緊抿雙脣的慕飛卿,“此去永夜城,山高水遠,望慕將軍你,一路好自珍重。”
慕飛卿淡淡地回望着他,四道目光交匯良久,他方纔簡潔地答了一個字:“好。”
“二王子,草原人行事向來乾脆利落,你何必作這一副小兒女的惺惺之態?”東方赫出言冷嗤。
“本王子就喜歡這情調,怎麼?礙着陛下您的眼了?”錫達毫不示弱地反脣相駁,忽地俯下身來,湊在白思綺耳邊細細輕語一句,這才緩緩抽出被她握住的手,衣袂翩然,躍上江岸,大步朝東方赫爲他準備的輦車走去。
“錫……達……”遙望着那個灑脫不羈的頎長背影,白思綺的心中,驀地漾起一圈圈漣漪。
只因爲,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對不起,從此以後,不能再陪你了。但我更想說的是,白思綺,錫達這一生,從不後悔,遇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