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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書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個人喜歡你,並對你慾求不滿

這還用時書爬牀嗎?謝無熾估計爬他牀吧

但並沒有下一步的舉動,遠處的轟鳴和馬蹄提醒一切並不太平,謝無熾整理衣衫,將升起的溫度強壓下去,像匣中的暗劍回鞘,道:“剛忙完公務,想到你剛來這個地方,擔心你害怕,我過來看看你。"

時書的指尖還碰到他的手背,想了想,輕輕覆在他的手背。順理成章地牽上了手

時書渾身不自在,盯着黑暗的空中,找些話題來問:“害怕?倒沒有特別害怕,你怎麼樣?”謝無熾:“來了這裡一段時間,戰況未解,情形比較不樂觀

時書轉頭看他,謝無熾的硬也消失了,坐着和他說話。屋內稍顯悶熱,時書想到屋外去,但又覺得不太合適。

他想起自己衣裳穿得太薄,伸手想再加一件,剛摸到就熱。轉而問謝無熾:“你熱不熱?”

謝無熾:“熱。議事廳有冰塊,倒也還好,這裡什麼也沒有

時書沒再管衣服:“到底怎麼回事?我來之前就聽人說了,晏軍往狁州城內扔屍體。

謝無熾平聲道:“嗯,這是古代的細菌戰。細菌戰往往最省時省力且效率高,能從敵軍內部快速瓦解對方。甚至,夏天的時候士兵的屍體難以解決,扔到對方陣營,一來沒了負擔,二來還能禍害對面。"

時書頓了頓,心裡一片漣漪:“我知道侮辱屍體罪。士兵可憐,活着的時候爲人拼命,死了屍體還有作用。聞所未聞。

謝無熾淡淡地點頭:“中原但凡蒙受鬼神教化,都很少使用這種方法,不過對面卻是晏軍。”旻軍,一個興起於溪流旁的山谷之間,吟唱着勇敢與自由,向世界展開徵伐的族羣鐵蹄和彎刀是他們的朋友,白天放牧,夜間便在一望無垠的廣闊原野上,背靠着草垛,用柴火燒

烤牛羊,喝着動物的乳汁一起載歌載舞。

天真的殘忍存留在骨髓之中

流放三千里初到森州時,時書親眼看見北晏的軍隊,如何一邊狂笑着踏過冰封的茶河,用彎刀將痛哭逃難的大景移民揮砍得粉碎

從那以後,時書對晏軍便有野蠻殘忍的印象。

謝無熾看時書單薄的衣領,從中透出的白皙的鎖骨:“戰士也一樣,尤其是拼命的場所。如果敵軍恐怖殘忍,將士們被威懾,也會無可避免地產生恐懼。有一種說法是,士兵無需頭腦,只需要讓他們衝的時候往前衝,讓他們撒便往後撤。但他們也是人,勇敢的時候氣吞山河,恐懼的時候一潰千里。"

時書聽着他說話,安靜的屋子裡,只有兩個人的輕言細語。

“狁州現在是必敗之勢,旻軍來勢洶洶,氣焰囂張,而守城的將士們士氣低落,被晏軍的殘暴恐嚇得夜不能寐,許多逃兵,潰兵。因爲背後有人豎着刀,斬殺逃走的人。往前是死,往後也是死,而且往後死得更快,他們纔敢勉強立在城頭迎敵。

時書心情複雜,抓着扇子:“將士們真是……沒有任何選擇

每一個敢拋開生死站在前線的人,都讓人感覺到人類靈魂之堅強,但他們成千上萬,所以不被記住。

謝無熾道:“士氣低落,糧草支援不夠,援軍也都在觀望,按兵不動。再照這麼下去,猶州的潰敗就在旬日之內,你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時書:“如果敗了會怎麼樣?

謝無熾眉峰陡起,思慮深重:“狁州佔據天險,如果都能敗走,大景的第一道防線幾乎就崩潰了。這場戰爭的焚燬波及區會從邊境蔓延到大景的腹心,屆時迎戰的城池會更多,受兵燹之禍逃亡的百姓也會多上數百萬,成爲人間地獄。

時書怔了下,聽到一聲轟隆,戰馬疾馳,正在將前線的消息通報給後方關注這場戰役的任何人

前線,枕戈待旦,宵衣旰食馬匹,風塵M僕,憂心勞猝。時書忽然想起:“你這段時間,累嗎?“

謝無熾:“你剛纔來的時候,見我正在和糧道官扯皮拉筋。在受到北晏這股巨力的衝擊時,大景內部卻自有離心之力,在削弱去承擔重負的這面牆壁。我總在處理這些事情。

時書心念微動,看了那麼多封信,都不如現在這幾句話,瞭解謝無熾的日常時書本來對他有些無話可說,時書問:“你今天的事做完了?謝無熾:“差不多結束了。

時書:“不用回去,那你去哪兒睡覺?謝無熾安靜。

“你叫辛濱去拿兩件衣服,就在這裡睡?”時書移開目光,“但不能多幹什麼,林太醫那眼神太可怕了,我熬夜他能看出來,要是幹了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也一針見血,簡直不給人留面子。”

謝無熾道:“他說你了?”

時書:“不是。很羞恥啊。

時書說完,猜測謝無熾不這麼想,他這種賽博暴露狂,如果被人知道他剛和時書上過牀,估計會很爽。

而且很有可能是一邊干時書一邊接電話的劇情時書撇棄對謝無熾的造謠:“你衝個澡準備睡,明天還有活要幹,我也要去狁州前線上。

謝無熾便下了牀,出門讓辛濱去拿換洗衣服。屋子裡有一大桶涼水,時書再擦了擦牀,謝無熾在一旁脫掉衣服,月光落在他的脖頸和後背的骨形上,背肌寬闊,整個人健康挺拔修長勁悍,狼腰虎臂,性張力十足

水色流淌在他的後背,謝無熾似乎一直都有些,渴望親密觸碰的禁慾感

時書收回目光,看着長滿蜘蛛網的屋樑,回到了在相南寺和他睡一間屋時。我艹,直覺都一樣,和當時差不多,有種謝無熾洗了澡馬上要來操他的炸毛感!

時書撇棄這些胡思亂想,將他的官服遞給辛濱:“先帶去洗吧,晚點還要換

辛濱看他一眼,沒吭聲

時書回到房間內,謝無熾洗好穿上褻褲,上半身裸着走到牀邊來。時書往牀裡側躺,謝無熾也上了牀。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呼吸着,準備睡去,但夜間不退的暑熱加劇了躁動

時書不太確定,謝無熾現在不會主動碰他,爲了踐行說過的“要改,時書不喜歡無由來的接觸,他便碰也不碰。不過,時書卻從這些行爲中品出了別的意思

謝無熾喜歡他。

想到這裡發怔。

性癮是病,對親密關係的渴望也是病。要得到謝無熾的心,只有口頭的愛不行,真得要和他身體密切擁抱,體溫糾纏,甚至和他融入和糾纏身體

爬牀和謝無熾發生性關係,其實是最進可攻、退可守的選擇

仔細想想覺得謝無熾的病理性很不好,幾乎成了他的弱點,沒有親密接觸便會焦慮不安,尤其是對喜歡的人。謝無熾恰好又是愛乾淨有潔癖的性格,如果不愛乾淨,可以選擇濫交,簡單輕鬆無負擔地發泄;但他偏偏愛乾淨,註定了有愛才想性,那就不會強迫傷害喜歡的人,最終內耗的是他自己

謝無熾,雷厲風行,手段悍厲,不過這個毛病,導致他一直在撕裂的狀態中。如果他愛的人不愛他,註定成爲一場悲劇

時書胡思亂想時,發現謝無熾呼吸平靜,但並未睡着

時書翻起身:“沒睡嗎?”

謝無熾:“很快就睡着了。

時書心口動了一下,謝無熾好像在等自己。怎麼回事呢,好像那個一天不吸收男人精氣就要現原形的怪物。

時書想了想,手往左摸到發燙的胳膊,再一伸手自己便側過身去。手放到他的肩膀,和他脣貼上時,謝無熾好像鬆了口氣地啞聲喘了一下

□*口

□*口

如果謝無熾知道羣穿系統,也許走到最後一步,兩個人有可能成爲必須生死互搏的對手,他會怎麼想?人最愛的還是自己

皮膚蒙上了薄薄的汗,比先前更有了種汗津津溼潤的色澤。時書打着打着,心裡覺得:謝無熾,你這種人真的很少見,哪有人像你一樣,同時擁有強悍無比的認知和能力,但在對感情的認知上,卻被完全扭曲了

有時候,覺得謝無熾像在求救

時書曲了手指握攏來。在相南寺時,他和謝無熾同牀共枕,兩個人都睡得很沉,不過現在的謝無熾,好像自從自己離開以後,他始終沒從病情中康復一樣。

好扭曲的人,好畸形的感情

不是,真的會有謝無熾這種男人中的男人,喜歡自己的好兄弟每天晚上給他打手.槍時書的直男靈魂總是在掙扎

時書指尖輕輕撫摸刺青那片皮膚,謝無熾一直注視他,時書的視線會讓他產生性快.感,時書看向他刺青時,謝無熾慵憚地展示他在性關係中富有吸引力、引以爲傲的部位,果然,時書的目光下他明顯更加愉悅。

在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中,這屬於性.欲倒錯障礙,普通人不會因暴露身體部位而產生興奮

感,一般還會有羞恥感。不過謝無熾只在戀愛關係中顯示這種行爲,還不到有傷風化的程度

時書一個頭兩個大,心想謝無熾渾身的毛病,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親他:“我只說一次,不許隨便給其他人脫衣服啊,懂嗎?

謝無熾在他手裡釋出,這個強悍性感的惡魔。

時書說完,服了,跟謝無熾玩上play了。

時書明顯感覺謝無熾在親密關係方面沒太多安全感,在他好了後,窩他懷裡再啾地親了親他。而在前兩次,時書都在謝無熾感知愛的性關係上,有凌虐和羞辱他的意味

謝無熾的手臂環到時書的後背,將他窄而勁瘦的身子抱在懷裡,時書能感覺到他還在高情緒的餘韻中,熱息落到臉頰和耳朵上,化成霧狀的水汽

清晨,時書醒來,院子裡嘰嘰咋咋一聲響動,所有人都起牀了,正是人羣忙碌之時

“大家趕緊吃飯啊,趁現在涼快,我們趕緊趕路去狁州!”

時書身邊的席位已經空了,連忙起牀沖涼洗漱洗臉,走廊下,謝無熾換回了人前辦公時的朱紫羅袍、魚鱗細鎧,肩背寬闊身量極高,氣勢威壓十足,鼻樑的周折有種冰冷的傲慢感,正在聽一旁的人說昨夜的急報。

他一隻手緩慢地用馬鞭抵着腿,時書對他笑了下,他道:“去吃飯,我晚些再來,我現在要回公署。"

時書隨口一問:“怎麼了?

謝無熾眼中兇光畢露:“昨天拿腳踹了糧官,有人來找我的事。“

說完,謝無熾對他點了下頭,神色思索,在人羣的簇擁下離開跨院

眼見這烏泱泱一大羣人離去,跨院內的人才勉強鬆了口氣。時書正刷牙,見謝無熾走了,總感覺白天和謝無熾和夜裡的謝無熾不是同一個人。

他打了個呵欠,冷水衝臉清醒以後,轉頭去找林養春:“早上吃什麼?”

“包子饅頭稀飯,還有個雞腿,不錯了。“

時書吃完飯,一行人踏上了去狁州的路

狁州地據天險,有山脈和天然水流爲它阻隔,能在不遠處尚有一座小城,只有時書走的這一面安全,其他的城池各面,早已被旻軍所圍住。

此時,路上奔走着車馬,沿途都有駐軍和防線,五步一崗、十步—哨,道路被拒馬所攔,需要通關的手書才能往前走去。

林養春揹負着行囊,擦着額頭上的汗:“在戰場中,指揮千軍萬馬的纔是人人關注的中心,咱們實在是不值一提。

時書也揹負着草藥。見到一路上的肅穆,他的心情不再平靜。騎馬走了大約十幾裡,時書眼前出現了狁州的城樓。

狁州被旻軍攻城,已道一個月,時不時有糧草供應,雖然不足,但大夥兒勒緊了肚皮,還沒有出現人相食的慘狀。不過,時書走到城內時,便看見面黃肌瘦的士兵,正在將一具一具的屍首搬出城來丟棄,如今正是燥熱的夏天,一旦沒了生命體徵,人便會迅速發爛發臭,此時堆積屍體的路坑裡陣陣惡臭味。

時書捂住口鼻,想吐,被薰得眼前陣陣發黑:“爲什麼不焚燒了事?”“大多了,根本燒不完,城樓上一批—批接着身亡,沒有柴火來燒了。

林養春勃然大怒:“短視!淺薄!你們這些人只會處理臨戰的機宜,卻不知道處理戰後的遺留,所以才讓對面找到空子,往裡扔屍首,想要害死全城的人,你們還不重視!“

這人被罵,拿手一指:“進城跟馮將軍說去,跟我說沒用!林養春挽着袖子,儼然要去找主將說事

時書緊隨以後,繞過將領們,終於走到狁州城內。如今的狁州城內,與人間地獄並無區別。戰爭到了後期,未曾逃走的百姓已被禁止出城,提防細作或者奸人混入,如今的城內,是所有物資被消耗了一個月,即將彈盡糧絕的城內。

夏日炎炎,城內四處凝結着血跡,顯然爆發過戰爭,百姓在最初幾日還會上城樓,爲我軍助陣,此時全餓在家中。家家哭墳,門前燒紙,烏煙瘴氣混合着惡臭氣味

時書早已用自制的口罩封住口鼻,往前走,城樓上喊打喊殺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城內,時不時有投石車砸的巨石滾落,甚至是烏七八糟的屍體,摔得支離破碎

時書走了一會兒就得停下來歇息,同行的護衛實在忍不住,到一旁狂吐:“難怪那些監軍和糧官都在藍仙設置住所,根本沒人原意來這個鬼地方啊!

時書擦着汗,許多屍體無人清理,任由在原地發臭,林養春看得狂躁不已:“當年的舒康府,爲什麼鬼毒遲遲不散,正是這個緣故!怎麼現在仍然如此!我要見馮重山!"

時書回想起昨晚謝無熾說過的話:狁州,是戰略意義上極其重要的城關,如今,各方的注意力都彙集於此。

如果狁州頂住了入侵,能打斷北旻的攻勢,挫傷其銳氣,如果抵抗不住,戰爭地區蔓延到腹心,接下來會有更多的地方變成這樣的人間地獄

防止狁州被癘疾所擊潰,增加他抵禦外侮的時長,這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一整個上午加中午,時書隨同林養春在城上四處觀望,發現了狁州對於處理屍體的無措和忽略。連忙求見馮重山

聽了這麼多次他的名字,時書終於見到了真人,他正在養傷,前幾日上城樓觀戰,被地方一支利箭射中手臂。

林養春是大夫,在意一城之生死,時書通過謝無熾的提醒,在意越來越多即將被捲入的人。

馮重山臉色發青,聲音虛弱:“大夫們,本將軍何嘗不知道屍首需要焚燒處理?可城中彈盡糧絕,火藥,桐油,早已順着城牆滾到城樓下,燒殺旻狗去了。對於屍體,實在是無心處理。

林養春:“南門尚且安全,朝廷爲何不運來物資?”

馮重山:“呵呵呵,大夫救死扶傷,哪懂爲官艱難。救命的糧草尚且推諉拖延,更不要提火藥桐油柴木,哎.

時書看着他,不遠處,幾乎麻木般的在戰爭前線的士兵

林養春急得跳腳:“總之!倘若這些屍首不要善處理,將來害了人瘟,你狁州全城死絕!勿謂言之不預!

馮重山支撐起身:“各位大夫,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

時書心裡理解了謝無熾的屯田之策,靠別人的話,永遠靠不住。只是等的話,永遠也等不到林養春思慮再三,道:“那就先挖大坑,掩埋,撐過最艱難的這段時間,絕對不能置之不理馮重山:“那就依大夫的話,速去。

時書和林養春下城樓,準備祛瘟的藥材。不過臨走之前,時書站在城樓上,往樓下飛快地望了一望——

圍城。所謂圍城,一般是消耗戰。城外的軍隊物資越打越多,城內的物資和人員越打越少,若無援軍,也無出城硬闖出生路之能力,城破、將死城只是時間問題

時書看到了北旻的軍隊,在城樓外,營寨和塔樓接天蔽日,雪白旗幟飄揚在金頂帳篷之上,十萬以上列甲森嚴的軍隊,在平地上組成一塊一塊分明的黑色面積。這幾乎算是爲數不多的異族入侵的特徵,而其他的雲梯、攻城槌、車架,攻城形式和任何大景的軍隊都一模一樣

北晏蠻族的外皮在褪去,儼然成了禮儀之邦

城下的狼襲之勢,和城上的偃旗息鼓,日暮窮途

時書下樓時,不小心踢到了某人的腳,那人轉過臉來,對時書笑了一下時書心口好像針刺,也不知道誰能來救救他們

幾乎是無能爲力的絕境中了,但還是希望會有人救救他們時書走下城樓,因狁州城內太過危險

他們外來的大夫被安排在城外,搭建竹棚,送來草藥。這是專門祛疫的,製作好便讓人送到城裡,同時監督掩埋屍體

接下來的數日,時書都要白天來這棚子裡上班,夜晚回到藍仙睡覺。

忙到深夜,時書終於往回趕,進門先洗了澡,聽聞謝無熾還在處理公務,便跟隨辛濱前去他的議事廳。

夏天,城內的人制作了綠豆冰塊,味道勉強,但勝在止渴,跨院裡的大夫也分到一小塊。時書咬着冰塊走到衙門外,卻見排列着好幾輛馬車,車上盡是些花果蔬菜,牛羊肥肉,甚至還有螃蟹海鮮,用大塊大塊的冰塊冰着,大熱天散發出陣陣寒氣。

時書嘴裡的綠豆沙頓時不香了:“謝無熾吃這麼好?

辛濱道:“不是,大人就算驕者淫逸、酒池肉林,也不會這麼堂而皇之。

時書白皙的臉被冰塊頂出個包子,問:“那他們是誰?

辛濱道:“東都來的金枝玉葉,吃不慣這裡的飯菜,讓送來的。“

“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