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熾你幹什麼?
到底什麼意思?鎖院子先不說,是不是男同也不說,你親人是什麼意思?!
時書脫下鞋子往門上砸:“謝無熾你等着!你回來,我真的要生氣了!你死外邊去吧。”
時書擦了一下脣瓣,被謝無熾蹂躪過的痕跡。被親第一次茫然,第二次震驚,到現在,時書也不懂他的心態,而自己又該作何感想。喜歡肯定沒有,被親當然討厭,可真要說厭惡也太過。只覺得非常困惑。
性.癮,性.癮……
“怎麼回事,年紀輕輕讓精神病纏上了。”
時書呼吸平靜了,盯着閉上的門思索:“謝無熾有病,我現在要怎麼辦?”
“哎?算了吧!我開玩笑的,你別真死外邊了。”
時書左右一看牆壁極高,且沒有梯子。嘗試攀爬沒有支撐物立刻跌落在地,一屁股坐地上,眼睛裡看着瑩白月色,來福過來搖晃着尾巴,用溼潤的鼻尖蹭蹭他。
“——爬不出去啊草!”
時書絕望地躺在了地上。片刻,只好在門口坐下。
時書靠着門打盹睡着了,沒多久聽到門外列甲飛奔的聲音,透過門縫看大街:皇帝即將出宮,東都全城戒嚴,如今皇城內由殿軍司和侍衛親軍增設佈防,侍衛將領在大街上拉起拒馬,正在淨街。
皇帝要出宮了?
謝無熾也要入局,如果迷霧重重,波譎雲詭,他會不會真如言所說被當場殺死?
忘了接吻,時書仔細留意着街道上的動靜,人羣漸漸熱鬧,時不時有藍呢、綠呢轎子擡着走去。本次樑王誕辰朝廷特許輟朝三日,文武百官都要去樑王府拜壽。
天邊泛起魚肚白,街道逐漸熱鬧,路旁站着許多看熱鬧的百姓,每走過一頂轎子便有人能辨出來。
“這,這是”眼前出現一頂富麗堂皇的八擡大轎,有圍觀鬨鬧的百姓激動道:“這位可了不得,這是東都府尹老爺的轎子!”
“這是鴻臚寺少卿的轎子!”
“這車伕我認識,這是韶興府宣撫使的轎子!”
“這是大將軍的轎子!”
“……”
時書也坐在門口看,往嘴裡塞了根草,心想這是多少高官。不過他起初看得津津有味,慢慢就乏了。
直到聽到一陣極其誇張的鬨鬧!
“這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史,也就是當朝宰相,傅翁傅溫的轎子!”
時書睏意驚醒,往門外看,比起剛纔或奢華或富貴或堂皇的轎子,這隻小轎端正清雅,護衛衆多,除了當頭轎子後面還緊跟了幾頂。一陣風吹來,轎子的布簾子被掀開,轎子裡端坐着一張五六十歲蓄鬚容貌清秀貴氣的老人。
一身繡着梅花的寶藍色緞袍,氣質溫文爾雅,容貌和悅。
但不少百姓跪下叫“宰相大人”,轎子內目下無塵,對一切聲音置若罔聞。僕從飛速將簾子拉了下來,惡狠狠驅趕開攔路的百姓。
時書心說:就是這種感覺。
謝無熾身上散發着和天潢貴胄一模一樣的氣味。
時書閉上眼,後續便不再有轎子過去,想必是皇帝的御輦已達王府,沒有任何官員敢落陛下後塵。
大中午,天氣燥熱難安。時書聽到門外的溫聲細語:“時書?”
“誰?”時書一個翻身,“裴文卿,是你?”
裴文卿笑着說:“是我,我來給你送吃的。”
時書一下抓住救命稻草:“送什麼吃的啊!快救我出去,謝無熾鑰匙給你了嗎?”
裴文卿嘆氣:“沒給我,他這幾天有事做,讓我看着你別跑出來了。”
時書:“可惡,那你去找鎖匠來開,反正房子戶主是我。”
“你就不要難爲你哥了,他現在做的事,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安全,他也是爲了你好。”裴文卿排出菜碟。
“誰要他爲我好?不是說好了一起同生共死嗎?”
門扉能拉開一道不寬不窄的縫,門外顯然是用鐵鏈鎖住的。裴文卿一邊往裡放饅頭,菜和粥,一邊說:“好幾天前你哥來找過我,讓我寫了一道‘諫太康帝書’,書寫了十年前至今新學黨人力求變法的十條議論。”
時書猛然擡眼:“什麼?”
裴文卿神色似有回憶:“十年前陛下剛入繼大統,滿十八歲,按理說太后應該歸政,但太后卻不放權力仍舊臨朝稱制。陛下爲了抗衡太后,拋棄前朝舊臣起用新人,重用我父親等新學派人,但羽翼並不豐滿,加上處事操切,被太后奪權不說,新學派人還被趕盡殺絕。”
時書想起他父親:“你別難受……”
“我早釋懷了,”裴文卿垂着頭,蒼白的臉上掛着個飄渺的笑,“此後幾年,陛下在政事上毫無話語權,但前些年太后的虛症一日比一日加重,便把政事還交陛下處理。不過陛下並未像大家期待的一樣,再起後把握時機勵精圖治,反而更加不理朝政,每日寵愛喻妃,將政事全部交由豐鹿和傅溫處理。”
時書:“……他們閉塞了言路?”
“是啊,太后瀕死養疾,陛下沉迷於後宮,朝廷便是這二位說了算,將陛下身旁的言路堵得密不透風,讓他沉醉在夢裡。你哥哥忽然讓我攥寫變法條陳,恐怕是準備叫醒陛下了。”
時書低頭看了看粥菜,心裡一點味道沒有:“那謝無熾現在危險嗎?”
裴文卿咳嗽了聲,說:“權力這兩個字,一染上就是腥風血雨,你死我活,一句話不對就是死。”
他拿手絹掩着脣,又說:“何況陛下是冷淡的人,那豐鹿又虎視眈眈,還有喻妃煽風點火。明諭:本次出宮,只爲聖壽,不許任何人議論政事!要是打擾了陛下的興致,那是失寵甚至殺頭的禍患。”
時書盤腿坐着,手搭在膝蓋上:“這下真不知道怎麼辦了。等着吧。”
-
時書天天在這院子裡坐牢,裴文卿每日早晚來一次,和他說王府的情況。
時書對這位
陛下十分好奇,但能面見陛下的是極少數,且那豐鹿幾乎寸步不離地服侍,每天只能從王府層層疊疊的消息裡得知:陛下今日賞了荷花,心情大悅。
陛下今日喝了酒,悅。
陛下今日見了母親,落淚。
陛下今日見了父親,樑王下跪磕頭,陛下讓他免禮。
陛下今日見了兄弟們,無話可說。
……
時書躺在屋檐下的木板上,擡頭看漫天的星空,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世界真是奇妙,這麼多人巴結一個人,不到封建王朝誰敢信以爲真?
-
陛下御臨王府第三日,晨。
王妃所處的福壽閣裡,清風徐徐。太康帝的生母本是樑王側妃,兒子過繼入大統後,她扶正爲王妃。
謝無熾站在屏風後的另一扇門內,正廳內的皇帝,讓一衆太監伺候和看守着,閣子外不遠處站着禁軍,豐鹿鞠躬彎着腰,小心翼翼地捧來一盅熱湯。
大景太康皇帝,楚恂,坐在王妃的身側。他長得一張寡淡文弱的臉,眉毛淡淡的,鼻樑長長的,神色也十分安靜,有時候感覺他似乎從來沒聽進去過別人說的話。
太康帝盯着送到跟前的雞湯,左右望了望:“喻妃呢?”
豐鹿則長着一張肥胖,憨厚的臉,但手腳卻十分靈巧:“喻妃娘娘昨晚跟府裡的人打牌得遲了,恐是還沒睡醒呢。”
太康帝蹙了下眉:“懶惰。”卻並無責備之意,“去喚她醒來,梳妝完畢,用了午膳擺駕回宮。”
豐鹿:“奴才遵旨!”
他走之前,偷偷用眼神看了一眼世子楚惟,隨後快步離去。
楚惟的手有些發抖,悄悄往間壁後的謝無熾身上張望,樑王妃滿臉悲傷,舀了一碗雞湯:“陛下幼年在王府裡,最愛吃姨娘給你燉的人蔘鹿茸雞湯,姨娘今日又給你燉了一碗。”
因爲太康帝早已過繼入皇室,他的母親就只能是當今太后,親生母親只能叫姨娘,生父叫王叔。太康帝接過雞湯,眼中浮現出回憶:“那時姨娘還是側妃,被王妃萬般針對,一支百年人蔘加上鹿茸,反而難得喝上一次。”
太康帝笑了笑:“不過自從朕入大統,王府這些年真是變了樣。”
樑王妃拿帕子擦擦眼淚:“你受苦了。”
平常聊天的話,太康帝等太監先喝了雞湯驗毒後,這才端碗輕輕抿了一口:“好喝,姨娘的手藝和當年一模一樣。”
“那就多喝一點。”樑王妃給他倒。
太康帝再喝了兩口:“人蔘燉煮後微甜,湯汁內香氣四溢,鹿茸蘸滿了湯,確實是香。”他低頭時,隨口道,“不過,味道怎麼似乎相同,又不同?”
樑王妃忙說:“陛下臉色差,瞧着身體不好,姨娘便往藥湯裡再加了幾味藥材,有淫羊藿,茯苓。就盼望陛下能早誕下皇嗣,姨娘日日在閣子裡吃齋唸佛。”
“哦,原來如此。”
太康帝倒沒什麼臉色,一旁的小太監臉色微變,輕聲道:“先前的菜單裡可沒說加藥材,陛下,御醫局說陛下身子正在調理,而藥物克化——”
樑王妃瞪向這個太監”
太康帝:“朕知道姨娘良苦用心。偶爾進些補藥,能把朕剋死不成?不許和姨娘這麼說話!”
太監忙躬下腰身,樑王妃向世子楚惟點了點頭。
太康帝夾起一片茯苓,隨口道:“不過這王府的藥材,比在宮裡的吃着還有氣味。”
這時候,世子後背一陣驚悚!剋制住顫抖道:“回皇兄的話,這是舒康府特產的茯苓,陛下要是願意用,臣弟這就送一千斤到宮裡去!”
那個小太監聽到“舒康府”這三個字,後背猛地一震,扭頭,悄無聲息向門口一個太監使去眼色。門口的太監後退幾步,隨後快步離開福壽閣!
“哦,”太康帝本來看着雞湯,聽到“舒康府”三個字,神色若有所思,“舒康府,是前不久民叛的地方?朕聽豐鹿和傅相說,那邊叛亂早平定了,百姓也恢復了安生,是不是?”
世子連忙道:“仰賴皇兄之德,舒康府早已平定,恢復了安居樂業。”
太康帝心情好,難得過問政務:“朕還聽說,興起了瘴癘,但也平息了?”
世子:“皇兄聖德!瘴癘不消自解!”
太康帝忍不住笑了起來,民叛非同小可,任何皇帝都不會坐視不管。太康帝道:“雖然平叛了,但激起民變的原因務必查清,我大景國祚二百多年,第一次在國家腹心出現叛亂!此事非同小可。”
世子左右看看,跪下來,跪到太康帝的腳邊:“皇兄,這次舒康府民叛,臣弟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
旁邊的太監,已經是汗如雨下,時不時看向閣子外。
太康帝:“什麼風言風語?”
他剛說完,也突然明白過來了,從方纔雞湯喝到茯苓再到舒康府,這是一次有計劃的進諫。
“不是說過誕辰不要議政嗎?有什麼政務跟豐鹿和傅相說去,朕不愛聽。”太康帝臉色一冷,再看向眼中含淚的樑王妃,臉色緩和了些,“好了,這次算了。”
世子這時也顧不得許多了:“陛下,豐鹿是奸臣,這次民叛就是他激起來的!”
他倏地掏出袖中的賬本:“臣弟,有本要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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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安靜後,太康帝才拍了拍手,說:“看來你蓄謀已久啊,這個賬本,朕是不得不看了。”
太康帝翻開賬本,隨意看了一眼:“縱然豐鹿貪墨了些許,但他忠心耿耿,這種小毛病朕也捨不得治他。這事朕不說出去,給你個機會,免得壞了你和他的關係。”
世子並不退讓:“皇兄,請再往後翻一頁。”
太康帝聞言,再往下,眼神突然定格了一瞬。
世子說:“找到賬本的謝無熾謝參議在臣弟府中擔任幕僚,他便是夜圍相南寺的主力,這次去舒康府解了當地瘴癘,還找到與豐鹿貪污勾結的賬本,從中發現了這些。要不
然,讓他來與陛下細說?”
太康帝:“叫他來!”
謝無熾從後間進到前廳,太康帝盯着他,慢吞吞說:“真是龍章鳳姿。”
謝無熾道:“回陛下的話,賬本中記載着,太康元年染坊司得布十萬匹,其中六萬匹入了太后私庫,三萬匹轉交大內,剩下一萬匹豐鹿與黨人獨佔。太康二年得布三十萬匹,二十萬交到太后私庫,並是其中‘質量上乘做工精巧’者;其餘八萬匹進獻陛下,用的是尋常的染工。太康三年——”
太康帝一直斯斯文文平靜清淡,此時猛地擡手一巴掌拍在桌案!一旁的小太監抖如篩糠,被他一腳踹開:“帶出去,舌頭割了!”
謝無熾從懷中再掏出一份奏摺:“陛下,本書中寫滿了其他朝臣報與世子,豐鹿的惡劣行徑,其中濫殺無辜,欺男霸女,殘害忠良,私吞國帑,結黨營私,罄竹難書!世子監管大理寺,冤假錯案奏摺如雨,只是從來遞不到陛下的身邊,言路堵塞。”
太康帝將那書接過去,看後閉了閉眼,上面有不少臣子按的血手印,都是這段時間世子和長陽許氏暗中聯絡的人。
太康帝呼吸了半晌,不知道想到什麼,反而把這本子扔到炭盆裡燒成了灰燼。
世子大驚失色,猛地跪在原地:“皇兄,怎麼燒了豐鹿的罪證?……難道皇兄還不願意處理他?”
太康帝浮起一絲冷笑,淡淡道:“當年朕剛入大統,本來想爲了大景的列祖列宗,大有所爲,結果呢?朕用的臣子都被殺了,從那以後朕就決定不管了。隨便你們怎麼作弄,將這大景的江山給亡了!也不是朕的錯!錯的是你們那些一心放不下權力利慾薰心的人。”
謝無熾垂下眼,明白:“果然,太康帝與太后表面母慈子孝,當年結下了血海深仇,絕不可調和。”
太康帝暴怒:“現在!大景起民叛了!一會兒決堤,一會兒洪澇,一會兒又是天災雪災地震旱災,一會兒是國庫空虛言路閉塞,一會兒還要軍餉要糧草!這時候,你們想起朕這個皇帝了?想讓朕勵精圖治,接下你們搞得稀巴爛的這個天下?!做夢!”
“來人!”
聽到皇帝龍吟,腰挎長刀的侍衛親軍連忙進閣。
太康帝一聲怒喝:“樑王誕辰,大喜之日。朕說了不許議論政事,居然還有人敢來犯朕的忌諱!你們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嗎?啊!”
世子抖如篩糠,猛地被叫住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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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惟!”
“你身爲朕的弟弟,不爲朕分憂,反倒指使王后後宮干涉政務妖言惑衆,實在太不聽話!馬上押去宗□□!罰俸一年,給朕好好地關着!”
世子楚惟猛地哀嚎起來:“皇兄!”
“還有你!叫什麼?謝無熾!蕞爾小民,妖僧還俗,居然敢爲了功名富貴煽動皇親國戚妄議朝政,擾亂朝綱!豐鹿,是你一個妖僧平民能參的嗎?好大的膽子,給朕押下去,過了壽辰就地正法!”
“拉下去!”
“是!”侍衛親軍兵甲森然
。
謝無熾神色並不紊亂,從袖中再掏出一封書信:“陛下,下民還有話說。”
-
王府內此時興起了一場巨大的變局。時書踩着桌子翻到牆上,終於發現牆脊插着鋒利的瓦片,騎上去保不準褲.襠都劃爛了。
時書猶豫再三,心說:“爛就爛吧,還是想出門。”
他做好了大腿被劃出血痕的準備,誰知道這時候,門扉“咔嚓”一聲突然開了。
“謝無熾,你回來了?”
時書猛地轉過身,原來是裴文卿,他扶着門臉色蒼白:“時書,有個壞消息,你兄長被陛下下令羈押了。”
時書眼前一黑,猛地跳下桌子:“什麼?”
裴文卿說:“今天清晨,他被陛下的親軍押離了福壽閣,我聽有人轉言,說陛下在閣子裡龍顏大怒,嚎叫着說要殺了他。王妃哭個不停,世子哀嚎無用,眼睜睜看着他被帶走了。”
時書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心涼了半截,太陽穴彷彿被砸中:“他會死嗎?”
“陛下說了,這幾日樑王誕辰不見血腥,等過了壽誕再要他的命。”
時書話聽到一半,瘋了似的往外衝:“我看看去。”
“你別去了,既然是陛下拿的人,現在肯定不在王府了。”
裴文卿皺着眉:“不過此事有一個疑點,陛下既沒有送他去鳴鳳司接受審查,也沒送去刑部、大理寺,而是送去了御史臺。”
時書停下腳步,捂住狂跳的心臟:“御史臺?”
“御史臺,風聞言事。下可監察百官,上可彈劾宰相!御史臺掌司法刑獄,但掌的是官員的任免處置、陟罰藏否,但謝無熾作爲世子府的參議,一個芝麻綠豆不入流的官員,爲什麼會被皇帝關進監察朝堂百官的御史臺!?”
時書聽懂了一部分:“這代表什麼?他也許不是表面的受到死刑?”
裴文卿蒼白的下巴點了點:“而且,陛下下了嚴令,說謝無熾一個禍亂國家的妖僧,卻籠絡了一批清流文臣的心,此次恐怕會有人遞摺子保舉他。於是陛下下令,御史臺嚴封,不允許任何外人隨意進入。”
時書聽不明白上層的佈局,呆住了:“我們現在也見不了他嗎?”
“見不了,只能等。我猜……”裴文卿漆黑眼珠轉動,“你哥不僅不會有事,恐怕——”
“恐怕什麼?”
“陛下是爲了保護他。他敢得罪豐鹿,你知道朝廷上下有多少豐鹿的人?倘若在鳴鳳司、刑部、大理寺,他早已屍骨無存!唯獨在御史臺,滿院清流,且與朝廷官員有世仇,能保住他的概率更大!”
時書幾乎要眼前一黑,他好像明白三天前,謝無熾突然買個宅子還寫他的名字的意圖。
“謝無熾,你託孤呢?!你不能有事,你出事了我會一輩子記得你。我是要我在這院子裡給你守一輩子嗎?謝無熾!”
時書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心情更差,到院子裡打了桶冷水反覆洗臉,把臉和眼睛揉得通紅。
不過沒到片刻,門口出現一位東張西望的文人,穿着一身清淡簡樸的衣裳,拿了把摺扇搖着。
“請問,謝時書住這兒嗎?有人託我給你帶個東西,說先寄存,晚些還給他。”
時書情緒急躁,一把抓住他的手:“是不是謝無熾?”
這人不說話,只微笑。裴文卿輕聲提醒:“要問出來就是死罪,心裡知道就好了。”
時書便不再問,進門打開了盒子,裡面放着一張薄薄的紙。
裴文卿問:“你哥給你的信?”
時書只看了一眼,連忙把紙攥在了掌心,發出一聲叫:“靠……”
是圖案,是首尾相吞,形成太陽輝芒,貼在謝無熾隱秘的腿根皮膚處的刺青。碰到這張紙,時書的手像貼在了曖昧的溫度中,冒出潮汗。
時書六神無主,半晌才反應出一句話。
謝無熾,你別在御史臺犯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