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到,東都城門口,押送犯人發配。
城門口晨光幽暗,百姓不知道新政的推行者被髮配。
但棚戶底下的茶攤旁坐滿了衣着富貴穿綢穿緞的人:“你來了?”“你也來了?”
“‘新政第一人’發配三千里的笑話,能不看嗎?”
人羣喝着茶,神色悠閒。
木枷貼着“刑部、謝無熾”等幾個字,十分沉重,差役將木枷和鎖鏈戴到謝無熾身上,手中拿着棍棒:“謝大人,請吧。”
謝無熾鼻樑染了些霜雪,閉上眼,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將木枷鎖上。這時,“旺旺旺!”幾聲,不遠處的少年帶着一條活蹦亂跳的狗快步跑來。
時書在晨風中揹着一個包袱,身影極清雋,跑過來,臉上染着笑意:“謝無熾,我來了我來了!來晚了嗎?是不是要走了?”
謝無熾一下頓住:“你,何苦呢?”
時書:“放心不下你唄,我聽說很多人都死在了刺配的路上或屬地,怕你死。”
時書轉開了目光:“再說東都對我沒什麼好留戀的,太冷漠,你不在東都我也不想待着。”
謝無熾脣瓣抿了抿。
時書說:“不要趕我回去,我把你那房子賣了,這下沒地方住了。有機會,以後我們再一起回來啊。”
安靜。
謝無熾道:“我希望,你能照顧我的自尊心。”
“…………這個。”
時書擦了下鼻尖,其實從看到謝無熾第一眼,便觸目驚心。階下囚,一身囚衣不說,腿上纏着鎖鏈,身上還帶着枷鎖,他的家世和性格,本來是驕傲到無法承受任何屈辱的人。
時書嘆了聲氣:“不說這些,我們兄弟倆——”
“時書。”
他念自己的名字,在脣齒間一碰,像燃燒的業火。
失敗是一件事,受辱是一件事。就像要求時書跑步輸了還要拿身份證實名承認不如XXX,換成他也破防。
“我知道我知道。”
時書心情很複雜。謝無熾這種人,當時在舒康府中了疫氣,割腕都能笑着割下去,對於疼痛有極高的忍耐度,對於失敗的接受能力也很強,哪怕做了許多事暫時得不到回報,也明白一切在爲自己鋪墊造勢。追逐權力,但並不急功近利,而是一步一步穩紮穩打。
可這樣的人,唯獨自尊心受辱最難接受。
時書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受苦了。沒事的,別在意我,你把我當成一縷空氣吧。”一邊說,一邊扶着他的行枷,“這個有多重啊?戴着沉嗎?我幫你擡。”
差役說:“是較輕的行枷,十八斤重。”
時書:“十八斤?”
差役沒說話了,往後看。時書以爲就這幾個人上路,沒成想,一列太監官兵遠遠跟隨其後,隨時向朝廷彙報。
時書留意到這羣人:“哈哈哈,真好笑,這麼多人看你的笑話?那又怎麼樣,就算你流放也是
轟轟烈烈,比他們都強。”
謝無熾的褲腿捲到鎖鏈中,時書埋頭去理出來,拿出包袱裡的紗布,一圈一圈往他腳踝上裹:“生鐵磨破皮肉很難受,昨晚我找隔壁被髮配過那鄰居問過攻略了,先用布隔着。”
時書蹲着往他腳踝上纏了紗布,再把褲腿挽好,等擡頭時,謝無熾正看着他。
時書笑了:“我知道我很細心,不要說謝謝。”
謝無熾沉默。眼中似有話說,眸子轉動,轉開了視線。
從東都到太陰府,整整三千里。
秋風吹拂,天氣變涼至冷。四位差役起初鐵面無私,離開東都城後慢慢說些話,等中午吃飯的時辰,時書問:“是不是可以解開了?不然這怎麼吃飯?”
差役解開行枷:“吃吧。”
謝無熾手腕和腳踝用了鐵鏈鎖着,吃了兩口饅頭,道:“解手。”
“大人不要走太遠。”
謝無熾自去了酒肆的後院,片刻後回來,站在溪水旁彎下腰。
謝無熾的行動範圍極其有限,偶爾也能走開一些,時書正逗來福玩兒,見他站在河邊看水流,跑過去:“——謝。”
一句話沒說話就停下。謝無熾站着,面臨潺潺流逝的溪水,闔攏着眼皮。
他在極度的安靜中,聆聽着風的聲音。
這一路上,時書還沒和他說過幾句話,第一怕暴露太多信息,第二,謝無熾似乎心情很差。一個人心情差的時候,要求對方聊天是種殘忍。
樹欲靜而風不止,秋風颯颯,葉片撥弄。
謝無熾一言不發,閉着眼睛感受風從身邊拂過,流水的動靜,側臉的鼻樑骨極高,可見清傲。
時書把旁邊的野花都拔乾淨,心想:“謝無熾的心情應該很不好……不過他這種人,心情不好也不會說出來,甚至都很難掛在臉上。”
“換成別人,怎麼受得了三千萬兩換三千里的委屈,不得氣瘋了?但他連這都能忍耐……爲什麼那天自己走,還發脾氣了。”
謝無熾,你這人生也挺大起大落的。
時書想着時,謝無熾睜開眼,手裡的小花也攢了一把,便遞過去:“送你了。”
說完,時書和謝無熾對上眼。
“……”
不知道爲什麼,三個月不見,整得不太熟,陌生了。
時書收回:“呃,就知道你不要,我扔了。”說完,一把扔進了水裡,看他打個旋消失。
謝無熾似乎沒什麼話好說,回到人羣中。中午休息結束,差役重新給他戴上行枷:“謝大人,請吧,今天的歇腳處還在幾十裡外的牛角驛,好長的路要走。”
時書不戴枷鎖,走久了腳底都發軟。更別說謝無熾的手腳還被鎖鏈和木枷桎梏,一邊走時書也擔心地看着他,問:“你腳上累不累?”
謝無熾:“一般。”
時書把他褲腳一拽,才發現即使隔着紗布,也磨破了皮,青腫發紅。不用說,這一路要受的苦可以預料。
忍不住嘆了聲氣:“服了。”
大起大落,浮浮沉沉,賺的錢也多。
謝無熾這種人也挺能折騰的。
秋天的天氣,和尋常時間不同了,滿山黃葉,來福在前面走,時書先還跟謝無熾亦步亦趨,後面便自己開始東跑西跑。
路上遇到幾棵野梨子樹,時書摘了滿滿一兜,給差役吃了,再洗了一個送到謝無熾的嘴邊:“來,咬一口,止渴。”
謝無熾:“不吃。”
“心情還沒好啊?”
時書拿回來自己咬肉,剩下的給了來福吃。
因爲時書,這沉悶的一路似乎有了些活力,幾個差役偶爾和他說兩句笑。
眼前山山黃葉飛,秋草衰寒,到傍晚終於到了牛角驛,這居然才流放的第一天。差役進了門,驛差自然給煮飯吃,但不給犯人煮。時書這時纔想起來一些潛規則,悄悄摸摸拿銀票遞給差役:“哥,別客氣,拿着!”
差役:“別這樣。”
時書:“拿着,這一路兩個月,多虧你們照顧。拿去分,四個人都有。”
差役:“你……這讓我很爲難啊。”正猶豫地盯着錢時,門口猛地咳嗽了一聲。
差役連忙走了,時書回頭,“小尾巴”太監和衛兵進了門。顯然,這羣人監視,一路不會讓謝無熾太好過。
太監和衛兵進門後,驛差連忙來接待,幾個人便坐在大堂中。
時書看着這羣人,不知道說什麼好,把銀兩收回袖中,自己在竈屋生火煮飯。
不再趕路,時書回頭見謝無熾還戴着行枷,便問:“能不能把這個去掉?”
差役左右對視,知道這番押的不是尋常人,不敢決定,只好去問太監。片刻後,回來說:“去掉,明早出發了再戴上。”
拿鑰匙解開,時書圍着謝無熾打轉兒。謝無熾神色一派如常,囚衣穿得樸素但乾淨,神色也十分平淡。但時書湊近看才發現他被頭髮遮住的頸部發紅,手腕和腳踝也磨出血。
“第一天就磨出血了?”
時書往竈裡塞了把火,掏出藥瓶:“謝無熾,別怕,這我也料到了,給你帶了藥。我燒水你擦身體,先把皮膚清理乾淨,給你擦。”
鎖鏈礙手礙腳,時書扭頭問太監:“手上和腳上的鎖鏈能解開嗎?”
坐在門口看他倆的太監搖頭。
“好吧。”時書一口鍋燒水,另一口鍋煮飯,“我幫你。”
謝無熾並不說話,只是跟着時書的話站着。
時書打了一盆熱水,準備先給謝無熾擦渾身的汗,但看那太監坐門口並不走開,便問:“你們要看他洗澡嗎?這種隱私時刻也不走?”
太監不說話,顯然公事在身。
謝無熾已是朝廷重犯,這羣人要記錄他的一言一行,回呈給陛下。
時書:“行,那你們就看着,這還能跑了不成。”
時書伸手解謝無熾的衣裳,手伸向衣領的一瞬間,雖然三個月
沒見面,但生澀和熟悉感上來,猛地想起謝無熾脫衣服那些經歷,一頓:“謝無熾你別多想,我知道你愛乾淨,現在情況特殊咱倆配合一下,我先幫你擦傷口的地方,你別……”
——別脫了衣服發情。
這麼多人看着。
時書不好細說,太監也都聽着。
時書說完這句話,謝無熾也不講話,只是垂眼盯着時書的手,安靜得像一片冷玉。時書一層一層便把謝無熾的衣服扒了下來,暗燈和火光中露出的上半身骨肉勻淨,肩身強悍緊實,胸前的肌肉和腹部袒露,十分顯眼。
時書半眯着眼:“非禮勿視,我不會偷窺你。”
不過隱隱約約,謝無熾的身材還是映入了他眼簾,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時書移開目光,卻發現那幾個太監眼也不眨動,據說,這些被閹的宦官,工具雖然被割,但性腺仍然分泌,且身體的原因一部分戀愛會更畸形和變態,男同不少。
“……謝無熾你換個方向,面朝我。”
謝無熾聽他的話,轉了方向,背對這羣太監。
有人直了眼,往裡望着。
時書都受不了:“謝無熾,這麼火熱的目光,你不介意吧?”
謝無熾:“沒什麼。”
對謝無熾來說,在國外時常海灘沐浴,那邊也講究身體的舒展和自然健康之美,展示身體的羞恥感會少許多。
“嘖,果然還是……”難怪如此……時書一邊嘀嘀咕咕一邊擦洗傷口處的皮膚,帕子纖薄,不得不碰到了謝無熾的臉和耳頸。
皮膚很燙,昏暗的竈房內兩個人湊近,在一羣人的注目下,沒有先前朝夕相處那種自然。時書擦洗完後迅速將帕子遞給他:“傷口附近擦乾淨了,其他部分自己來,我不太方便碰你。”
“嘩啦啦——”鐵鏈響動,謝無熾緩慢接過了帕子,擰乾之後,低頭擦拭身上的汗。他剛脫掉了褲子,暗色中看不分明,但膚色和體型卻十分顯著。還是那十分惹眼的身體。
不過褲子也脫了,一不小心就看見某些,時書猛地被這一眼嚇得魂飛魄散,馬上轉開目光。
碰到幾個太監,居然還不轉眼。
“我靠,你們這不是純純性騷擾嗎?”
時書站謝無熾背後給他擋住了,片刻,聽見架子上的乾淨衣裳被勾走,謝無熾似乎挺吃力才重新穿上,便回過身:“好了,輪到我了。”
時書手指深棕色中挖了一大勺液體,讓謝無熾坐下,往他頸處的傷口塗抹。
傷口被觸碰按理說會疼,但謝無熾掠下了眼,一言不發。
時書安慰:“哎,看你這受苦受難的樣子。好了好了好了,心情好一點吧,沒事的,這一路我都跟你一起,我陪着你呢。”
手指擦過他的耳垂,時書迴轉目光,謝無熾眼下黑色的陰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被他一看,時書手也一頓:“真奇怪,不就三個月沒見嗎?你怎麼變了,還是跟我不熟了?新
政每天見那麼多人,辦那麼多事,你不認識我了?你連話都不想和我說了嗎?”
謝無熾不答。
“牛逼,對我幹那麼多事,轉頭就淡忘了。”時書說完也覺得扯遠了。
謝無熾一言不發。
時書知道這一路得照顧他,出發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煮好白粥再把雞蛋剝殼放進去攪碎,用勺子攪了一攪,涼了些才端給謝無熾:“吃你的寶寶飯。”
謝無熾:“嗯?”
“小時候我爸媽就給我吃這種飯,白雞蛋攪碎了在白粥裡。看,就這樣的,吃。”
勺子遞到他的口邊,謝無熾啓脣吃了一勺,舌頭碰到了勺子。本來只是單純吃個飯,一瞬間,顫抖似乎傳到手上,時書心裡猛地一咯噔,記憶復甦。
謝無熾舌尖舐着木勺的凹處,半垂着眼,下一勺遞過去,便再開口吃下去。
“你……”
……身體接觸無可避免會產生奇怪的念頭,這是自然的,時書止住心裡的鳴爆,表面十分從容。
謝無熾擡頭,液體蹭到脣邊,便舔了一下。
時書忍不住了:“你舔什麼?”
謝無熾:“嗯?”
“……我給你擦啊,我帶了手帕。”時書唯恐想歪,抽出帕子擦拭他的脣角。越不想想歪腦子越歪,場景浮現,全是和他在深吻摟抱和撫摸,視線、溫度和撞擊,但現在的謝無熾居然如此安靜。
不過作爲階下囚,他也無半分卑微,尤其眼皮一垂,看人看物仍像看狗那樣的體面和平靜。
時書攪着碗裡的粥:“幸好我來了!不然你心情這麼差,還要自己做飯自己幹活,好慘淡。”
再次揮去雜念,一口一口喂完擦乾淨了臉,時書忙不迭端着衣裳出去洗了:“就這兩個月,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不會再幫你洗衣服。”
謝無熾諸多不便,肯定自己照顧,他也幹不了。陪着走路簡單,照顧他一行纔是重頭,誰讓時書心裡一直把他當這個世界最好的朋友。
時書幫忙洗衣服,一邊洗,一邊強調:“就這倆月,等到了太陰必須管我叫爹,叫到我煩了爲止。”
“洗衣服,做飯,伺候我。”
“這是內褲嗎?我還要給你洗內褲。”
所以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時書刷刷刷洗着,來福在旁邊搖尾巴,便點點它鼻尖:“晚上睡門外,幫忙看門。”
來福:“嗯嗯嗯!”
“真乖。”
很寂靜的夜晚,沒成想和他的好朋友這麼久不見,第一天相處卻是這般場景,沒有美酒宴席遊玩狂喜,只有時書在驛站酷酷幫他洗澡洗衣,收拾這些爛攤子。
時書不愛追名逐利,而謝無熾恰好愛得很,他既然愛,時書也不會指責他,只是風暴中心能謀取利益,危險和墜落也更加厲害。時書能做的,也只有他掉下來時接一把嘍。
反正都是活着,他願意和謝無熾一起活着。
時書洗完晾好衣
服在架子上,回過頭,謝無熾靠着門,鼻樑染上了微暗的月色,神色陰暗得像鬼魅,太監和差役都吃着飯準備睡了,門神似的正看自己。
時書指着他,說:“你那個日記上,把這些也記下,我每天都對你做了什麼,以後記得還我。”
時書長得俊美陽光,微笑,露出白淨的牙。
謝無熾抿脣,時書伸了個懶腰。
“走吧!睡覺了,走了一天真想睡啊。”
時書往前,謝無熾跟在身後,鎖鏈“嘩啦啦”地響。
終於進了門,時書鋪好被子轉頭看謝無熾:“你是不是很少失敗?所以這一次心情這麼差?不說話,不說話是吧?過來,上牀。”
時書嘀嘀咕咕:“我們最近一次一起睡覺還是在舒康府治理瘴癘時?後來約法三章,一直分房睡,新政更是人多眼雜,你都沒怎麼合過眼,有點不習慣了。”
纔多久,如夢似幻。
時書睡裡側,謝無熾坐牀後躺在外側,窄小的牀窄小的被子,躺下來便能聞到頭髮裡的皁角和香氛氣味。時書撐着小臂想給他更多空隙,不小心壓到謝無熾的頭髮,時書“嗯?”了聲,手一鬆,半邊身子壓在謝無熾的右臂。
時書剛要挪回去,謝無熾出聲了:“壓上來。”
時書太久沒被他騷擾,警惕心一時減弱:“什麼壓上來。”
謝無熾:“到我身上。”
漆黑的屋內,也沒有燈火。時書沒動,慢慢感覺到一層迫近的氣息,身上覆蓋了重量。
時書聞到鼻尖的涼意,怔了下:“怎麼了?謝無熾你毛病又——”
謝無熾:“想起來了,身體還記得。”
時書耳朵裡響起鎖鏈的細碎動靜,後背一下發麻,謝無熾說:“過來。”
時書當然不會過去,只是側過了身,一隻手摸到頭髮,被他輕輕抄進了懷裡。時書下意識以爲他要親,精神高懸,但鼻尖只是輕輕從他耳邊蹭過去。
謝無熾只是抱着他,棉麻布料一寸一寸地碾壓,觸感接收到皮膚上,領口被亂七八糟地揉開了,時書一動沒敢動,和謝無熾發燙的胸前貼着。
時書磕絆道:“可以了,就這個尺度就可以。”
其實時書是做好了接受他毛病的心理準備,只是不知道他要發到什麼程度。
黑暗的房間,堅硬的炕牀,破爛的門戶。和這一切老舊格格不入的兩具年輕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時書睜着眼睛,他真沒什麼,但謝無熾說不清,喘息落在耳垂,熱氣一點一點地化成水霧。
謝無熾摩擦着他的身體,輕柔的動靜,從頸部到雙腿,等時書反應過來時,一條腿搭在謝無熾的腰際,身體還在緊抱。
但這些動作,可以完全理解爲擁抱。
他和謝無熾只是在擁抱,只是謝無熾單方面,每一寸皮膚都在煽情。
他的外在平靜得像水,在包裹着沸騰的狂瀾。
時書:“可可可以了嗎?抱夠了?我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好隱秘的姿態,兩個人幾乎貼合着,時書感覺在抱一個巨大的玩偶,大腿根蹭着謝無熾平坦的腹肌,這個姿勢……
時書:“……嗯?”
謝無熾跟溺水了似的,抱着他不放,由於沒有過激的動作,時書也不好確定他在幹什麼,只好任由他抱着聞着:“你。”
謝無熾想把他碾碎。
人的皮膚很溫暖,秋夜正好轉涼,時書起初注意力還在謝無熾的手,慢慢的,覺得他身體好溫熱,是那種乾燥的像被太陽曬過的氣味,很催眠。
時書腦子裡開始犯困,手臂搭上他的腰,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