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 季肆空先是愣怔,繼而開始笑,他擡起頭, 去回吻葉卿, “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 我的卿卿。”
葉卿突然鼻子一酸, 大顆大顆的淚水往下掉, 她蹭了蹭季肆空的臉,拿出來罌粟花項鍊,這項鍊曾經被她踩碎, 撿起來後她用了好一段時間才拼個差不多,但還是有裂縫。
“我之前說的都是假話, 你別當真。”葉卿把項鍊舉到他面前, 說:“我把項鍊拼起來了, 雖然不完美…”
季肆空沒想到她會把項鍊碎片再重新拼湊起來,心口一股暖意流經全身, 彷彿讓他整個人都泡在陽光裡。
他曾以爲自己會一直生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但有個叫葉卿的人把他拉出來了,還親手給予他光。
季肆空握住她拿着項鍊的手,額頭抵着額頭,安撫道:“很完美。”他牽動自己的異能, 黑色的彷彿細線一樣的異能纏繞上項鍊, 沒幾下就將項鍊修復完畢。
“它永不會破碎。”
“嗯。”葉卿頭埋在他脖子裡, 指尖繞着一縷季肆空的髮絲, 說道:“其實我騙你了。”
“嗯?”
“我沒去小島, ”葉卿頓了頓,組織好話語, 說:“我假意被紅蓮的人抓走,因爲迷迭有一部分是他們製作的,所以想着去他們研究所內部尋找解藥。”
季肆空圈着她腰的手突然收緊幾分,葉卿微微皺眉,她動了動,讓季肆空略微鬆開一些,繼續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的,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
葉卿擡起頭,看向季肆空的眼眸,那是種什麼樣的神色情緒呢?焦急不安帶着氣憤與緊張。
她伸手捂上季肆空的雙眼,安撫性地不帶任何其他意味的親了親他,“我……見到了盛裕年,見到了許晴和盛邱,也藉着盛裕年的異能看到了過去的你。”
季肆空眨動了好幾下眼,眨得她手心癢癢。
葉卿鬆了鬆手,只是虛虛捂着,“我沒有拋棄你,那會我高燒不退,一直以爲自己是在做夢,而且退燒後我還在自己房子裡,所以就更認爲是做夢。”
歸根結底,讓季肆空變得瘋魔也有她一部分責任,如果當初可以好好告別就好了,可惜沒有如果。
不過還好,他們最終還是相遇了,雖然是季肆空動用了異能把她拉到了這個世界。
季肆空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碎開,冰封已久的腐爛的記憶正在重新癒合,一叢又一叢的花自傷口中生長,撫平了所有破敗。
他長久以來所認爲的自以爲是,終於在今日被證明不是,他是被人愛着的。
葉卿起身,把那本繪本拿給季肆空,“這是…盛裕年送給你的禮物,他已經尋求解脫了,至於許晴和盛邱,就交給你做決定,之前怕你情緒過激就沒告訴你。”
“他們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季肆空接過,和她一起靠在牀頭,邊打開繪本邊說:“反正也活不長了。”
葉卿不解地偏頭看他。
然而季肆空並不打算解釋,只是說道:“來看繪本吧。”如果告訴葉卿,她肯定會害怕,他不想看到葉卿驚恐的眼神。
繪本是由盛裕年本人親自繪製的,畫風綺麗,搭配着旁邊的話,很容易讓人沉浸其中。
——
在不知曉王國,國王和王后誕下了大王子,大王子才華橫溢,風神俊才,是王位的不二人選,王后和國王很寵愛她的兒子。
直到大王子十歲生辰時,巫婆來到了城堡,她給大王子下了詛咒,三年之後,大王子就會因爲惡毒的詛咒而死。
國王和王后悲痛欲絕,在公告板上貼告示,尋找可以解除詛咒的人,然而兩年過去了,大王子越來越虛弱,卻依舊找尋不到辦法。
王后毅然決然地闖入了傳說中的禁書圖庫,在一排排被塵土掩蓋的書架中,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方法,一個不怎麼光明的方法。
禁書上說,要以親血肉爲引,鮫人淚爲輔,每到月圓之夜煉製,當月光可以照射進藥爐時,解藥就煉成了。
鮫人淚在大海的深處,於是國王派出了王國內最驍勇善戰的勇士,賜予他們勇氣勳章和寶劍,勇士踏上路途,一個月後收集到了鮫人淚。
還有最重要的引子親血肉,王后擡頭看着月亮終於想起來了那個被關在高塔裡的孩子。
原來王后生下的是雙生子,可是雙生子被看作不詳的象徵,所以二王子一出生就被鎖在了暗無天日的高塔內。
這天晚上電閃雷鳴,王后和國王踏足了這高塔,見到了二王子,誘哄着讓他做了大王子的藥引。
大王子因爲虛弱而無法外出,整日看着藍天綠草,二王子的到來讓他的生活終於有了色彩,他把所有稀罕物件給了二王子,帶着二王子去他找到的秘密花園。
當然最終,大王子還是發現了國王和王后所做的事,他抗拒喝藥,並且暗地裡將二王子送離了這個地獄。
他以爲這一切就會這麼結束,可是巫婆又來了,這一回她帶來的不是詛咒,卻比詛咒更加可怕。
巫婆說,二王子身上有神秘的力量,大王子天資不凡,只要得以開發,定能讓整個不知曉王國變得更加強盛,一舉吞滅其他王國。
貪心與私心讓人變得癡迷失去理智,二王子被抓回來了,等待他的是無盡的折磨。
大王子心灰意冷,身體更加虛弱,後來大王子一次外出時,遇到了住在森林裡的兔子姑娘,他和兔子姑娘一見鍾情,大王子久違地感覺自己還活着。
然而,兔子姑娘死了,被殘忍的國王和王后殺死,王后說兔子姑娘是邪惡的女巫,可大王子知道,兔子姑娘只是他的心上人。
大王子終於看清了國王和王后的真面目,他拖着一副虛弱殘敗的身體,和即將離開的巫婆做了交易,他把自己的一部分靈魂出賣給巫婆,而相應的,巫婆給了他神秘力量。
這神秘力量被過渡到了二王子身上,只留了一小部分在他身上,大王子希望藉助這一點點神秘力量,去找到他的兔子姑娘。
最終,二王子衝破桎梏,離開了不知曉王國,就連國王都不知道二王子跑到了哪兒。
大王子希望二王子永遠幸福安康,找到屬於自己的兔子姑娘。
——
葉卿沉默地看完了整本繪本,即使不用猜,也知道這裡面的人物是誰。
她偷悄悄擡起眼角去看季肆空臉上的表情,季肆空面無表情眼底沒什麼波瀾,下一秒他扭頭就和葉卿對視上了。
季肆空瞬間眼眸含笑,嘴角抿起淺淺的弧度,他問:“怎麼了?”
“沒什麼…”葉卿撓頭,“就是…你現在有什麼想法,或者你想哭啊委屈難受啊都可以和我說,我肩膀借你。”說完,她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季肆空哭笑不得,他長長嘆口氣,手指撫摸着繪本上最後二王子離開的背影,語氣很淡:“小時候我憎惡他們,恨不得世界毀滅讓他們挫骨揚灰,不甘心自己所遭遇的,但是現在,我反而還想感謝他們,畢竟是因爲此才讓我遇到了你。”
而且,他有能力讓許晴和盛邱痛不欲生,之前沒動他們只是顧忌到了斬尾,以及可能被利用的葉卿。
葉卿有些動容,她一把抱住季肆空,說道:“沒事,以後我一直在。”
確定了感情,二人氣氛更加粘稠,祝凌整日被迫吃狗糧,以至於後來受不了了,直接搬出了季肆空的別墅。
臨走前,查易問了個在葉卿看來很奇怪的問題,她問:“是不是,能體會到感情纔算活着?”
葉卿不太明白她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歪了歪頭,“大概?不過也不全是,每個人對活着的定義都不同的。”
“那我,算是活着的嗎?”
“啊?”葉卿呆住,查易只是被創造出來的虛影,本質上是一串數據…
“呃,這個問題就很高深了,我也不知道。”葉卿只好打馬虎眼,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個好問題。
最終查易在祝凌的催促下離開,留下葉卿在風中懵逼,怎麼最近感覺查易那麼奇怪呢?
……
季肆空恢復了往日的精力,他撕開時空瞬間來到午夜的內部基地。
葉卿在抓到許晴和盛邱後,就將兩人以及紅蓮一些重要骨幹都交給了季肆空。
他先是看了看午夜最近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見無事發生,季肆空腳步一轉,去往關押着那兩人的地方。
當他走進房間裡,許晴正縮在盛邱懷裡喝水吃餅乾,見到他進來,猛然間摔了杯子,水灑落一地。
她指點着季肆空,惡狠狠道:“你!季肆空!都是因爲你!”
許晴情緒很大,說完這幾句她又捂着臉哭泣,“裕年…我的裕年…”
盛邱對此習以爲常,但也還是在繼續安慰,他撫摸着許晴的背,顯露出平時不常有的溫情。
季肆空只覺得他虛僞,溫情?那是什麼東西?盛邱有那種東西嗎?
“二十區最近正好需要人手,我覺得你們就挺合適的。”季肆空開口,他揚起笑,看起來人畜無害,彷彿面對着的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人。
如果狄羽此時在他身邊,定然會驚愕,畢竟二十區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那可是出了名的亂,比起十七區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僅如此,那邊還藏着一羣窮兇惡極的狂化者,那些狂化者,都是紅蓮人造出來的產物。
盛邱一臉不可置信,沉聲道:“季肆空,你別忘了我們是你的父母,你能活這麼大多虧我們,否則你早死了,哪有你囂張的今天?”
季肆空冷笑一聲,“父母?你嘴裡能吐出這個詞真是不容易啊,還多虧你們?你們也配?”
“你……”
“我什麼?”季肆空走近,一雙眼眸裡像是蘊藏着即將噴發的火焰,他直接伸手釋放出異能,將這兩人的異能吞噬乾淨,“好好享受二十區的旅途。”
被人奪取異能是很痛苦的,盛邱白着一張臉,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顏面,他緊緊拽着季肆空的衣襬,說道:“你不能……這麼對待我們…”
季肆空頭都不扭,冷淡道:“那你們呢?對一個小孩下死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你們不能那麼對待他?”
也不等迴應,季肆空直接扯斷衣襬,闊步離開,都說活着受折磨纔是最痛苦的,讓他們那麼輕易死掉怎麼能行?
季肆空對他們沒有任何的憐憫同情,從他們把他作爲一個實驗體而進行研究時,他們就已經是季肆空的對立面了。
結局也在那個時候就註定了。
而與此同時,葉卿正和閻煥商量着白焰的事情,謀劃着什麼時候去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