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微微扭頭,見杜寒代跑遠,鬆下一口氣,轉而想着該怎麼應對季肆空。
然而季肆空只是對着她笑。
“呃……”葉卿的大腦此刻宕機了,想不起來說什麼好。
季肆空摸摸她發頂,問道:“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來殺你的。”
他手上的動作依舊很輕柔,但葉卿就是覺得有千斤般重,難以呼吸。
葉卿掐了掐自己手心,讓自己頭腦保持冷靜,說:“我知道她是來殺我的,斬尾,對吧?”
季肆空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出聲,“對,斬尾,看來你知道很多了。”
葉卿抿脣,直截了當地問:“你是午夜的領頭人對吧?”
“是。”
果然。
葉卿證實了自己心裡的想法,一時之間說不出是驚訝還是感嘆。
午夜可是和斬尾作對的,那她現在的做法就相當於和季肆空對着幹啊。
她不知道此時季肆空心裡怎麼想的,所以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巧的是,這個時候狄羽出現了。
她穿戴整齊,拉開陽臺門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對峙的兩人,狄羽皺眉:“那個斬尾的呢?”
“跑了。”
狄羽冷下臉,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那軟鞭似乎散發着紫光,估摸着是異能附在了上面。
軟鞭朝着葉卿打過來,其力道之大,讓她毫不懷疑自己被打到會斷骨頭。
還好她戴着季肆空給的那個罌粟花項鍊,幫她擋住了鞭子。
葉卿心有餘悸地摸摸心臟,“你幹什麼?”
狄羽猙獰地露出一個笑,咬牙切齒道:“她,是斬尾的人,但你放她跑了,葉卿,你是不是早就……”
“狄羽,閉嘴。”
季肆空強行打斷她的話,眼神冷冽地看了她一眼,無聲警告她。
狄羽一梗,心裡面怒火翻涌,怎麼壓都壓不下去,她死死攥着鞭子,呼吸沉重,惡狠狠說了句:“當初我就應該早點下手把你弄死,你活着就是在折磨人,誰都過不好。”
“狄羽,我說過了,你閉嘴。”季肆空顯然心情也糟糕到了極點,語氣十分不好,這是葉卿從沒見過的樣子。
葉卿不明白狄羽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她煩躁地撓撓頭,本來是想着自己暗中解決的,現在這樣可鬧大發了。
狄羽拗不過季肆空,最後只得說:“別再重蹈覆轍了。”而後怒氣衝衝地離開。
季肆空聽此,抿緊脣,神色陰鬱。
“她…說那話是什麼意思?我早就怎麼樣?”葉卿直覺這事事關重大,急迫地想知道答案,但季肆空卻不回答。
她急了,語氣也帶點衝:“又不告訴我?斬尾的事不說,可以,我理解,畢竟當時我沒自保能力,那現在呢?你爲什麼還是什麼都不說?雖然我沒那麼牛逼,但是也不差吧?”
季肆空垂下頭,低聲說道:“很危險,而且我也不想讓你知道,你只需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就行,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
“過不去!這和我有關係不是嗎?我有權利知道吧?而且狄羽都那個樣子了,擺明了我有什麼問題。”
葉卿喘口氣,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和斬尾有什麼關係吧?狄羽肯定也知道,要不然她不會突然情緒這麼激烈。”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致命的事。
季肆空依舊沉默着,無論她怎麼質問,他都這樣子沉默,葉卿腦子裡突然閃過畫面,熟悉感蔓延全身,好像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可惜那畫面太快了,她就是想抓住都抓不到,更何況現在還處於這種情況。
莫名的恐懼感蔓延開來,她急促地呼吸一聲,將那種感覺壓在心底。
葉卿熄火了,算了,季肆空是不願意告訴她的。
“行吧,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自己去找,總會知道什麼情況。”葉卿有些疲憊地揉揉眉眼,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
季肆空伸手幫她按摩頭部,減輕了一小部分疼痛,葉卿嘆口氣,望着白色月亮,說道:“我要出去住了。”
他手上動作一頓:“什麼?”
“我說,我要出去住了,總不能一直麻煩你吧,今天又發生了這種事,我也不適合再住下去了。”
以後和狄羽見面肯定會尷尬,而且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季肆空相處,還不如搬出去,好好冷靜一下。
“你又要離開我了?”
“算是吧。”葉卿答道。
季肆空好像聽到了宇宙爆炸的聲音,轟鳴一聲,震得他腦袋疼,他遲鈍地看向葉卿,好半天才消化了她說的話。
“不行。”季肆空說:“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我不可能放你走。”
葉卿面無表情地看他,對於季肆空的態度早已經知道,所以此時她也沒太大的情緒波動。
“季肆空,我是人,我需要的是自己的自由。”葉卿看着他的雙眼,“你真把我當成金絲雀了啊?雖然我也沒多大志氣,但我不想活在你編造的籠子裡。”
她停下想了想怎麼說,而後繼續道:“之前嘛,哪知道這麼多事啊,所以就隨你怎麼樣了,可現在不行了,斬尾是衝着我來的,我得搞清楚他們在做什麼幺蛾子。”
葉卿在這兒停頓下,最終還是說出那句話:“我還想找回我丟掉的記憶,畢竟是我的東西,不記得總覺得心裡不安分。”
而且她現在懷疑自己穿遊不是意外,這個事的真相可能會在這個世界找到。
也只有離開了季肆空的保護圈,她才能尋找真相,避免他死亡的結局。
季肆空拽着她左臂,稍微加大了點力氣,“不行……”
葉卿甩開他,威脅似的張開手掌,黑色火焰就在她手心裡跳動,沒有灼燒感,只有涼意,就像是深入到了萬米以下的海底。
她裝出與平時不相符的冷漠,說道:“別攔我,否則咱倆就打一架,我還不一定會輸,你也別來找我,最近不想看到你。”
季肆空臉上顯示出茫然無措的表情,這是很少見的,葉卿強忍下呼嚕他毛的想法和動作,轉頭就走。
她走出別墅,順着小道漫無目的地走,出來太急,除了手機和一些零錢,還有那塊懷錶,其他的什麼也沒帶。
葉卿有些頭疼地看着自己手心裡的二十六塊三,這點錢連住酒店都不夠,她後悔了,就應該收拾好東西再走的。
“哎……”
失策啊。
也不知道季肆空一會兒會不會過來找她回去,葉卿撇撇嘴,在手機地圖裡搜索可以暫時住一晚的地方。
“大人。”
這熟悉的聲音和稱呼,葉卿扭頭,在一棵樹旁看到了閻煥。
他還是不久之前的那副裝扮,上次光注意到他臉上和脖頸的傷痕,現在趁着月光,她才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
如果可以忽略傷疤,那閻煥肯定是個俊俏的小夥子,太可惜了,葉卿忍不住嘆息。
不知怎麼,看着這傷疤,她心裡涌出一股悲涼和感傷。
閻煥似有所感,伸手摸了摸左額頭的痕跡,微微低了低頭,說道:“不必傷懷,大人,都過去了。”
“你也別喊我大人大人了吧?聽起來怪怪的,喊我名字就行。”
閻煥搖搖頭,輕聲道:“多年的習慣不是那麼好改的。”
“那…行吧,隨你。”
葉卿也不能強制要求人家改過來,畢竟她和閻煥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清楚,萬一這個稱呼對他有什麼特定意義呢?也不是沒可能。
閻煥笑笑,遞給她一串鑰匙,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就跟我回莊園吧?您也好久沒回去了,大家也都很想你。”
大家?莊園??
葉卿懵逼。
愣了幾秒才反應回來,這莊園可能是她失憶之前住的地方,既然如此,葉卿就安心地跟着閻煥來到莊園。
莊園所在地很隱秘,可以說是建在山林裡,有唯一的一條大路可以直通到達,小路則多到數不清。
環境挺好,不過葉卿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什麼非要把莊園建在這種深山老林裡。
“這兒地勢很好,可以很好的設置埋伏,利於躲避,而且這兒對您來說,也是個寫作的絕佳地方。”閻煥解釋道。
躲避和埋伏,葉卿捕捉到了這兩個關鍵詞,問:“是斬尾嗎?”
“也算。”
葉卿點點頭,果然她和斬尾之間有什麼事發生過,估計矛盾還挺大,要不然也不至於讓他們追殺自己這麼久。
大概走了十幾分鍾,終於在月光下看到了莊園一角。
葉卿穿過大門,進來前院,還沒好好打量一下,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循着聲音望去,她看到了幾個人。
一對兒姐妹花,一個大叔,還有一個小男孩。
“大人!!嗚嗚嗚嗚您終於回來了嗚嗚嗚,大人啊嗚……”那對姐妹花最先撲到她身上,一人拉着一隻手,淚眼婆娑。
葉卿不太習慣這個情況,尷尬地站着也不知道該作出什麼反應。
“閻煥,他們是……”
閻煥難得帶着幾分真誠的笑意開口:“我們都是追隨您的人,大人。”
他領着葉卿進屋,讓她歇息了一會,纔開始介紹這幾個人。
姐妹花穿着不同色系的裙子,腦後綁着緞帶蝴蝶結,黑色系的是姐姐東方黑,白色系的是妹妹東方白,她們年紀與葉卿一樣大,正處於二十四歲花樣年華。
那個大叔留着短胡茬,嘴裡叼着煙,頹廢感十足,他三十出頭,是莊園裡的管家,叫做徐尚。
男孩叫做尤夏,也纔剛成年,正是上高中的年齡,但身上卻穿着與年齡不相符的皮夾克,戴着半指皮手套,可能是受了傷,他左眼斜下方還貼着OK繃。
這四個人看管着莊園,同時也協助着閻煥辦事。
葉卿默默看着包括閻煥在內的這五人,腦內不由得浮現出“惡人幫”三個字。
“房間我已經準備好了,上二樓左轉第三間就是。”徐尚吐出菸圈,吸完最後一口按滅菸頭,扔到菸灰缸裡。
葉卿點點頭,表示知道,她還沒想到要說些什麼話,就見尤夏騰一下站起來,彆彆扭扭地走過來,眼神亂飄,小聲說了句:“歡迎回家。”
葉卿懵了一瞬。
反應回來後她笑了笑,或許是有身體記憶,她幾乎脫口而出:“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