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鍾天正與前來探望葛平川的夏店長遇上了。
這會。
鍾天正正好在外面抽着香菸。
他衝夏店長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
後者踩着高跟鞋走了過來。
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她的未婚夫,之前跟鍾天正也有過一面之緣。
“你好呀。”
鍾天正掐滅菸頭,客氣的跟他們打了個招呼,隨即看向了夏店長。
鍾天正衝夏店長點了點頭:“範仁才的案子正式結束了,葛平川也已經移交給了相關機關,今天你的這趟行程是落空了,下次如果我再見到他的時候,我會把你來探望他的事情轉告給他的。”
“謝謝。”
夏店長臉色有些失望,點頭衝鍾天正道謝。
鍾天正跟着說:“正好趁着今天這個機會,我想跟你聊聊。”
她的未婚夫聞言,很識趣的站到了一邊去,點上香菸玩起了手機。
“你想跟我聊什麼?”
“聊聊你,聊聊你們公司。”
鍾天正習慣性的摸出了香菸又收了回去。
“沒事,你抽吧。”
夏店長規勸了一句:“我對煙味無所謂。”
“嗯。”
鍾天正叼着香菸,吮吸了一口:“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是當初劉飛挾持你的案子,對吧?”
“是。”
夏店長點頭,笑了笑:“還是得感謝鍾警官的救命之恩。”
“主要還是劉飛,他自己沒有偏激的想法。”
鍾天正擺了擺手,擡頭看着正前方的警徽,目光炯炯有神:“這次範仁才的案子,葛平川的事情給我的感觸很大,所以我想跟你說說這個事情。”
夏店長聞言沒有說話,靜待下文。
“你們店鋪的影響力很大,客流量也一直很大,我想在裡面工作的員工,工作壓力應該也是非常大的,你們是服裝行業的大家,工作壓力大我非常的理解。”
鍾天正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打開話題:“但是通過你們店鋪發生的這兩起案件,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案件的性質,其實很大原因跟你們公司是有關係的,你們的這個內部管理,你不覺得,有些地方需要改善一下麼?”
他今天之所以會跟夏店長說這些。
完全也是出於一個個人的目的。
劉飛的案子,讓鍾天正以爲這只是一個單獨個例的問題。
但是範仁才的案子,讓他意識到,他們公司內部的管理問題真的非常嚴重,他也是出於好心這才說上一句。
夏店長應該也是猜到了他的出發點,點了點頭:“我們公司內部或許真的確實存在問題,我自己也是從最基層的員工一步步起來的,有些東西我自己也是切身實際的感受到了。”
鍾天正彈了彈菸灰,追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改善一下呢?”
“改善?”
夏店長微微一愣,停頓了得有好幾秒,這纔看向鍾天正:“其實你說的這一點我自己也有想過,我也有過想要把這些現象消除,但事實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麼?”
鍾天正咬着菸蒂微微挑眉。
“是的,你不是這個行業的,或許你不知道,但是我用我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你,您的想法確實有些太過於理想化。”
夏店長一臉認真的看着鍾天正,沉聲道:“一個公司裡,它是由許多不同結構組織的人構成的,它的管理層也不是一個兩個人,雖然我作爲店長,但是我不能去控制每一個人管理層的思想,他們有他們自己的辦事方式,我無法去約束他,下面還有那麼多員工,大家的思想更加是五花八門,人的思想跟覺悟這是無法在外力上提高的。”
“再者,有些管理層,那也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把人給辭退的,畢竟我們是大公司,很多東西不能像小企業一樣,對吧?”
鍾天正聞言裹了口香菸,沒有說話。
“就如同你一樣,你是個警察,你的理想想法就是,希望這個社會上沒有壞人,沒有壞人就不會有案件發生,也就沒有人悲歡離合,但現實不可能是這樣的,對不對?”夏店長看着鍾天正,嘆了口氣:“沒用的,現實遠遠要比想象中的殘酷,工作的環境我們都儘量去選擇,如果選擇不了,那就只有適應了。”
“不不不,我覺得你這個想法是消極的。”
鍾天正很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你剛纔說的確實很對,理想跟現實是有很大的區別,但是你自己有沒有去努力的去改變這個現狀呢?”
“我覺得,你作爲一個店長,身居高位,一個店鋪的運營全部都是由你一手去掌控的,你有沒有在公司的大制度下,制定自己店鋪的運營規則呢?”
鍾天正挑眉看着她,思考了一下道:“比如說,葛平川提到過的,你們公司是按照工時算工資的,這樣就出現了很多混子,誰能討好管理者那誰就能很好的混時間,那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你不能去控制那些不負責任的管理層的思想,那你有沒有出臺過相關的政策?”
“你們店鋪裡面具體的運營是怎麼樣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打個比方哈,我並沒有指手畫腳的意思,我只是一個比喻。”
鍾天正強調了一句,這才繼續說:“比如說這個拖地,這個活是很沒有技術含量的活,肯定是應該讓那些新人或者實習生來做的,但當所有人都是保持在同一個水平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可以出臺政策,這個活由大家輪着來呢?就跟咱們以前上學擦黑板一樣,值日生按照花名冊一路輪替下來,不管你成績的好壞,這樣是不是就避免了相關的內部衝突?”
“哈哈,沒有那麼簡單的。”
夏店長微微愣了一笑,嘴角浮現一抹玩味的笑容:“職場是不一樣的,怎麼可能像讀書那麼簡單,你的一個政策出來,如果危害到某些人的利益,他們可能會組隊沆瀣一氣來抵抗你,那個時候,你自己還能站穩麼?”
“說到底,還是你怕了嘛。”
鍾天正失望的搖了搖頭,把菸蒂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