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出手救人
“柳……七!”傅卓成面露駭然之色,而後臉色一沉,一字一頓地說道。
而慶國公則顯得淡定許多,他目光深邃地望着站在桌上的柳七,繼而不緊不慢地說道:“數月不見,柳姑娘風采更勝從前。”
柳七轉過身來,目光微垂,看着身前的慶國公,淡淡地說道:“應龍將軍的變化倒是讓柳七刮目相看。”
慶國公聞言臉色猛地一沉,隨後緩緩低下了頭,用凝肅的語氣回道:“柳姑娘恐怕……認錯人了吧。”
嗖!
話音剛落,應龍只覺得一陣香風拂面而過。
柳七從桌上一躍而下,信步來到了主位旁,隨後不顧兩側站着的傅卓成與應龍,竟是自顧自地坐下了。
應龍感覺到有人正窺視着自己,隨即擡頭便看見正對面的傅卓成正對自己拼命使着眼色。
應龍嘴角頓時露出一抹自嘲。
都到了這種時候,莫非還心存僥倖嗎?
“娘娘在宮外過得可還習慣?”應龍主動開口打破了房間內沉寂的氛圍。
柳七雙手環抱在身前,身體舒展地靠在椅背上,聽見應龍所問,平靜地應聲回道:“若無你們在背後自作聰明耍些小詭計,她在宮外的日子簡直不要太快活。”
“既然宮外的生活如此和她心意,當初離京之前爲何要帶走傳國玉璽。”應龍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用低沉嘶啞的聲音回道。
“懶得和你過多廢話了。”柳七豎起食指對着應龍輕輕晃了晃,“告訴我,你背後的主子是誰,我可以留你一命。”
“柳姑娘……”一旁的傅卓成眸光閃爍不定地看着兩人之間略顯平靜的交流,突然他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麼,於是便趁機上前想要對柳七說些什麼。
就在傅卓成剛剛雙手擡起想要行禮的時候,柳七猛地扭過頭來,一雙凜冽的雙目瞬間鎖定了他的眼睛。
轟!
傅卓成如遭雷擊般身形一僵,隨後便感覺整個人如墜冰窖,徹骨的寒意從每一個毛孔中鑽了進來。
“聽說,你爹公然宣稱我就是覆天的尊上?”柳七的聲音很輕,但落入傅卓成耳中,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面對柳七猶如刀芒一般凌厲逼人的雙目,傅卓成心中已然是方寸大亂,他想要組織起語言解釋什麼,但體內已經侵入骨髓的寒意令他牙齒直打顫,就連舌頭也變的僵硬不受控制。
另一側的應龍冷眼旁觀着傅卓成的窘態,從其態度看起來兩人之間像是沒有任何關聯的陌生人。
咯咯咯……
傅卓成俊朗的五官開始扭曲,牙齒顫慄的幅度越來越大,甚至整個房間內都清晰地迴盪着他牙齒打顫傳出的響動。
儘管傅卓成已經露出瞭如此醜態,但柳七眼中的凜冽之意絲毫沒有消褪。
她可是個記仇的人!
“啊——”終於在渾身每一塊血肉骨骼都被無窮無盡的寒意浸透之後,傅卓成終於張大了嘴巴,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柳七見狀眸光微凝,隨後目光迅速從傅卓成身上挪開。
是時候給他個痛快了。
就在柳七心念微動,想要終結傅卓成性命之時,突然她眉頭輕皺,隱隱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息竟是突破了她對房間的真氣封鎖,從緊閉的門窗中瞬間瀰漫至傅卓成的背後。
還有保鏢,看來傅青書對他這個兒子相當看重啊!
柳七臉色瞬間恢復如常,隨後慢悠悠地擡起,隨着耳邊傳來“錚——”的一聲輕鳴,原本明亮的房間頃刻間便被黑暗所吞噬。
黑暗籠罩房間的瞬間,一隻手從黑暗中探出,輕飄飄地搭上了傅卓成的肩頭。
傅卓成先是一愣,隨後驚訝地發現剛剛將自己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寒意竟然頃刻間消褪了!
“走!”背後傳來了一聲輕喝,能夠聽出來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隨後傅卓成便感覺身形不受控制地朝後拋飛而去。
哐當!
似是窗戶被人暴力破開的聲響。
傅卓成隱隱感覺到身後有光亮瀰漫而來。
就在他以爲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剎那,突然身體又不受控制地凝固在原地。
嗖!
傅卓成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睛,身體便如同離弦之箭般飛速朝前掠去,身後涌來的光亮頃刻間消失不見嗎,取而代之的是正前方漆黑的視野中,青色和白色的熒光正在交相閃爍。
“想救人,問過我手中刀了嗎?”柳七清冷的聲音劃破了黑暗,清晰地落入了傅卓成的耳中。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一道陰冷且精純的氣息正狂涌而出,霎時間周遭的黑暗又濃稠了幾分。
蒼——
是刀吟聲!
宛若提線木偶般的傅卓成心中一凜,他當然知道柳七名揚天下靠的就是她那一手霸道絕倫的刀法!
唰!
果不其然,一道灼目的紫芒突然在黑暗中閃現。
傅卓成眼瞳迅速收縮,漆黑的眼瞳倒映出急速放大的刀芒。
嗤——
一聲輕響。
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房間內瞬間恢復了光明。
撲通!
滿頭大汗的應龍再也支撐不住,應聲跪倒在地。
噔,噔,噔……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應龍循聲緩緩擡頭看去,只見柳七正一邊收刀歸鞘,一邊朝着一扇破開的窗戶走去。
除了這扇窗外,房間內的桌椅板凳包括桌上的菜餚都是完好無損。
但是不見傅卓成的身影。
應龍雙目猛地瞪圓,隨即強撐着一口氣站了起來。
柳七走到窗外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窗外就是一條無人的巷子,她收回目光,伸手在窗戶破損的邊緣摸了摸,那裡殘留着一塊血漬。
手還未靠近血漬,她便感覺到了自身真氣與之隔空呼應起來。
如此陰寒至極的真氣……
又是七重天?
柳七稍加思索,便想到了七重天中的太陰一脈。
“你知不知道出手之人的身份?”柳七微微側首,用餘光掃向了身後已經站起來的應龍,繼而輕聲問道。
應龍臉色複雜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傅卓成身邊還有這等高手存在!”
柳七轉過身凝眸靜靜地看了應龍一會兒,隨即冷嘲道:“看來人家根本沒拿你當自己人,虧得你還爲他們賣命。”
“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也談不上什麼賣命。”應龍解釋完後深吸一口氣,隨後眼神堅毅地望向了柳七,繼而緩緩閉上了雙眼,開口道,“動手吧。”
砰!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人撞開,隨即兩道身影一躍而入。
“柳七,你答應我的,留應龍一命!”
“柳……姑娘,應龍他也是迫不得已……”
應龍聽到聲音臉色一陣抽動,隨即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了正向柳七求情的兩人,頓時瞪圓了雙目:“白澤,朱雀,你們……”
柳七衝着白澤和朱雀揮了揮手,示意二人先閉嘴,隨後緩緩說道:“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你應龍李代桃僵假死後改頭換面成爲了慶國公的事,豈能那麼容易瞞過朝夕相處的白澤。”
“當然……”柳七抿着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時你至少還是瞞過了我這個笨蛋。”
應龍臉色一陣青白變幻,隨即目光沉沉地看向了白澤:“你何時發現的?”
白澤見應龍開口,當即應聲回道:“你雖然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但別忘了你我也曾共同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你與慶國公夏正澤長相極爲相似一事,不止有將軍一人知曉。”
應龍聞言沉默良久,隨即緩緩吐出了一口氣:“我與他是同胞兄弟,樣貌相似也不足爲奇。”
“我沒興趣聽你們的豪門恩怨。”柳七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對着應龍輕聲問道,“我只想知道你,你還有你背後的人到底想幹什麼?”
……
城郊,一處無人的密林中。
一團黑雲從天而降,“轟隆”一聲重重地砸落在地,激起了漫天飛塵。
黑雲隨着飛塵一同隨風散去,兩道人影隨之浮現。
一個身穿粗布衣裳,腰間懸着一個巨大酒葫蘆的女子眼神凌厲的環顧四方,隨後收回目光看向了撲倒在地上的傅卓成。
女子緩緩探出手,正欲將傅卓成翻過身來,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傅卓成後脖頸的瞬間,女子的一雙濃眉猛地一跳。
嗖!
隨後女子雙臂突然展開如翼,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朝後掠去。
嗡——
傅卓成身上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錚鳴聲,無數刀芒從其身體中涌出,在其身體上方盤旋穿梭一圈後,似乎鎖定了目標,朝着已經退離在十幾步外的女子疾掠而去。
咻!咻!咻!
女子眼看刀芒如暴雨傾瀉而至,她雙眸沉凝的同時,周身真氣激盪而出,金色的罡氣瞬間凝聚成型。
當!當!當!
隨着刀芒的不斷衝擊,罡氣表面綻放出一朵朵金色的波紋。
女子眼下一沉,雙手倏地撤至腰間,齊齊化作掌勢,隨着其眼瞳一張,雙掌驟然在身前盤旋而出。
吼——
龍吟聲響徹了整個山林,一道金色的龍頭在女子的雙掌間凝聚成型,隨即張大了嘴巴朝着前方的刀芒咆哮而去。
轟!
一聲巨響過後,山林重歸平靜。
女子緩緩手掌站定,確定周遭再無一絲刀芒的存在後,方纔撤去了罡氣,隨後她想起來什麼,眼瞳一顫,趕緊邁步朝前走去。
待到女子來到傅卓成的面前,只是朝着傅卓成一片狼藉的後背看了一眼,臉色便瞬間陰沉下來。
“柳七!”女子咬着牙一字一頓地念出了柳七的名字。
呼——
突然一陣清風拂面而過,女子臉色微變,瞬間收斂了怒容,目光沉沉地環視四方。
“你撞上柳七了?”女子耳邊傳來一道飄忽的聲音。
女子微微頷首,目光盯着腳尖,沉聲回道:“我一時大意,沒想到柳七如此狡猾,竟然在傅卓成的身上動了手腳。”
“呵呵……”耳邊的輕笑聲忽遠忽近,猶如穿行在這山林間的風一般不可捉摸。
“不是你大意,而是柳七不願在京城全力盡出,否則你也會被留在天鴻樓。”
女子聞言臉色一沉:“我有龍元天罡護體,再加上同是七層的太陰真訣,未必怕她的乙木神決和狂刀。”
似是聽出了女子言語間的不服,那道憑空而來的聲音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還不是你和她一決高低的時候,九鼎尚未齊聚,你們之間就算分出了勝負,兩敗俱傷也只會白白便宜了別人。”
“對了,修少陽似乎也在進京的路上。”
女子臉上露出不屑之色:“修少陽,柳七的手下敗將罷了。”
“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不要小看天下英傑,修少陽的乾坤正氣印或許奈何不了柳七,但你,顧玖,你一路走來當真問心無愧嗎?”
女子眸光微動,隨即低頭選擇沉默不語。
“哎——”
隨即耳邊的聲音長長嘆了一聲。
“就連我也沒想到,修少陽的乾坤正氣印竟然如此難纏,否則也不必讓你來京城這個旋渦的中心。”
“柳七啊,柳七。”
“你手上沾了這麼多的血,究竟是如何做到問心無愧的!”
女子緩緩擡頭,目光怔怔地看向了前方的樹幹,繼而肅聲問道:“傅卓成死了,接下來怎麼辦?傅青書會不會因此生出異心,畢竟整個天下的大局還要靠他來維繫。”
“無妨,傅青書是個識大局的人,他不會因爲一個兒子的死就改變初衷。”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周宓手中的傳國玉璽,以及那個小女孩身上的不死藥。”
“從青城山傳來的消息已經確定,姜玄雲已經離開了西蜀,雖然並不確定他是否會來到京城,但‘絕嶺劍意’再現江湖,眼下局勢比我們預想的要更復雜了。”
女子臉色複雜地回道:“我曾與姜玄雲見過一面,他看起來就像是個邋里邋遢行將就木的老頭,哪有一點當世雙絕的樣子。”
“這樣的人才最可怕。”
耳邊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嘶啞:“若是你見過他的劍意,恐怕此生都不會生起與他爲敵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