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刀芒驟然掠過,斜劈向了背倚牆壁的男人。
柳七沒打算和對方多說廢話,閃身緊隨刀芒之後逼近對方,眼中殺意毫不掩飾。
刀吟聲一起,背靠着石壁剛剛站起的男子猛地擡頭,雙目微張,隨後垂於身側的右手猛地一抓,掌間生出勁風,尖嘯着卷向了數步之外跪在牀邊的女子。
狂風席捲之下,半趴半跪在牀邊的十餘名女子的身形頓時朝着男人的位置扯動起來,身上單薄的白紗衣幾乎被捲起了大半,露出了雪白的酮體。
“救……就命……”
“啊——”
絕望的哀嚎與求救聲中,十幾名女子緊緊互相抱攏在一起,抵禦着狂風的席捲。
嗖!
最終,躲在最外圍的一個女子手上一下沒有抓穩,被尖嘯的勁風扯走,身形以極快的速度被卷向了男人所在的位置。
離她最近的兩個女孩子還想伸手抓住她,但當她們擡手之時,便發現同伴已經落入了半裸的男人之手。
男人捏着女人的後脖頸,猶如抓玩偶一般瞬間將其舉至了身前。
“不——”
被男人鉗制住的女子眼看着紫色的刀芒帶着鋪天蓋地的氣勢狂涌而來,眼中頓時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呼啦啦!
忽然,刀芒在即將吞沒女子之前生生停住,而後“轟”地一聲散作了雲煙。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下不去手!”
躲在女子身後的男人見狀,嘴角頓時勾出了陰森的獰笑。
“倒也未必!”
冷冽且細膩的聲音傳入耳中。
紫芒化作的雲煙一陣翻滾,柳七閃身而出,手中驚寂毫不遲疑的往前一送。
嗤!
面露的絕望的女人臉上瞬間浮出痛苦之色。
柳七手中寶刀直接穿過了她的小腹,刀身穿背而過,刀尖直指男人的面門。
男人眼瞳緊縮,想要縮頭躲避。
柳七目光頓時一凝,身體周遭原本化作雲煙的紫芒瞬間凝聚,頃刻間便已形成三柄懸浮於她身側的氣刃。
嗖!嗖!嗖!
柳七眸光微動,刀柄氣刃瞬間迸射而出,在半空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劃線,而後繞開了眼前的女人,分別從左右以及上方襲向了男人。
與此同時柳七鬆開刀柄,右手化掌猛地一推驚寂刀。
驚寂刀“唰”的一聲,猶如閃電般洞穿了女人的小腹,帶着灼灼的紫芒襲向男人的面部。
“嗬!”
男人發出一聲暴喝,旋即周身霜白色罡氣驟然凝聚,擋住了三道刀芒。
但驚寂刀僅僅是被罡氣稍緩了一步,仍是穿透了罡氣,朝着男人襲去。
鏘!
隨着一聲尖銳的錚鳴,驚寂刀帶着濺起的血霧,插入了石壁之中,整個刀身完全沒入了石壁,僅留下刀柄在外。
柳七聽着男人歇斯底里的哀嚎,面色平靜的伸手接住了男人扔掉的女子,隨後伸手飛速的在她小腹傷口的周圍點了幾下。
看着傷口不再往外滲血以及女子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柳七方纔將其緩緩平放在地上,而後擡手五指微曲,虛空一抓。
嗖!
沒入石壁的驚寂刀在一陣劇烈的顫慄後,便化作一道紫芒,重新回到了柳七的手中。
柳七手握刀柄,轉過身,擡眸看着狼狽不堪的男人。
他捂着左耳,指縫中血流如瀑。
柳七暗道了一聲可惜了,隨後真氣迅速灌於手中,紫芒也瞬時從刀身上綻放。
“原來是你!”男人目光被綻放着紫芒的驚寂刀所吸引,眼神一陣變幻之後,驚呼道,“黒獄門的七殺!”
柳七神色漠然,望着他持刀而立,磅礴的真氣毫不遮掩地涌出體內,剎那間裙襬鼓動,石室內充斥着勁風尖嘯的聲音。
男人面部微微抽動,他已看出了柳七身上的殺意。
“呵呵呵……,真當我怕了你不成!”
男人突然獰笑出聲,隨後身形一閃朝後掠去數步,站在了那一灘血池之前。
柳七眉頭一皺,忽見男人雙膝跪地,伸出雙手探入了血池之中,隨後無數密密麻麻的血線便攀着男人蒼白的手臂蔓延而上,直至脖頸處戛然而止。
“嗚——”
男人突然扯直了脖子昂頭而起,額頭青筋暴起,兩顆眼珠猛地凸起,原本還算英俊的五官頃刻間扭作了一團,似是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今日……就讓伱嚐嚐我血魔萬化功的厲害!”
男人話音剛落,只見其沒入血池的雙手驟然擡起,一道巨大的血手印瞬間浮現於雙掌之前,而後朝着柳七襲來。
柳七雙眸一縮,在精純的乙木真氣的加持下,驚寂刀身的紫芒已經凝練到了極致。
就在血手印距離柳七不到十步的距離時,柳七橫刀劈出,刀身上翻滾涌動的紫芒猶如洪水瞬間傾瀉而出,化作了一柄同樣巨大的紫色刀芒,和血手印撞在了一起。
轟隆隆——
在通道中匆匆趕來的白澤聽着通道盡頭猶如山崩地裂的響動,頓時臉色一變,而後身形更快了幾分。
……
男人張狂的眼神隨着血手印的不斷消融而變得凝滯。
唰!唰!唰!
柳七轉瞬又是三刀揮出。
紫芒化作的氣刃一柄更比一柄巨大,所蘊含的威勢一刀更比一刀凌厲強盛。
男人瞳孔微縮,神情閃動之間終於出現了一絲驚懼。
此時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砰!
隨着三道紫芒接踵而至,血手印終於支撐不住,在一陣嗡鳴聲中化作了虛無。
嗤!嗤!嗤!
三道紫芒化作的氣刃並未停下,依次穿透了男人的身體,雖然赤裸的上半身看不出任何傷勢,但男人的內腑以及經絡已經全被刀芒所摧毀。
鏘!
柳七收刀入鞘。
同時,男人仰面倒下,屍首砸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柳七正欲拔腿上前查看男人的屍首,突然感覺到小腿一緊,隨後垂眸便看見了一隻蒼白纖細的手臂正拉着自己的裙角。
“女俠求求你……救我們出去!” 是剛剛被男人用來當做人肉沙包的女子,她因小腹的傷勢已經十分虛弱,但仍是拉着柳七的裙角不放,眼中散發出希冀的光芒。
“求求女俠,救救我們!”
似是受到了這女子的提醒,牀邊其餘的十餘名女子紛紛朝着柳七跪下,齊聲懇求道。
“女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們!”
“我姐姐已經被這個妖怪給吃了……嗚嗚嗚……我不想死!”
“求求你,求求你!”更有甚者連滾帶爬的到了柳七腳邊,“咚咚”地磕着頭,直至額頭滲出血來。
柳七深吸了一口氣,這場面可比剛剛的男人要難應付的多。
她目光一掃,發現這些身穿白紗的女子雖然都嚇破了膽俱,面容有些扭曲,但仍能看出都是五官清秀的年輕姑娘。
其中有一個兩個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貌美如花。
從她們的容顏以及細膩的肌膚來看,似乎都不是普通人家的閨女。
“這位女俠,我乃京中平陽侯的侄女,還望您能夠將我們救出去,到時我伯父定會有重謝!”
柳七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眉眼如畫的佳人埋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髮髻,隨後盈盈站起,衝着自己屈身行了一禮,
“你叫什麼名字?”柳七問道。
佳人應聲回道:“曾雪柔,平陽侯曾應陽是我的伯父!”
曾雪柔在提到平陽侯時,不禁貝齒輕咬,加重了語氣,同時眼中閃爍着希冀之光,視線緊緊落在柳七身上。
正當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石室內的姑娘們紛紛驚慌不安,面帶恐懼地看向了石門的方向。
直至緊皺着眉的白澤走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
白澤走進房間之後,一眼便掃到了柳七,也看到了柳七身前的十餘個身穿單薄白紗的姑娘,以及她們眼中的閃爍的駭然之色。
白澤趕緊挪開了目光。
柳七搖搖頭,隨後回道:“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她目光一掃眼前的女子們,而後對着白澤說道:“這些姑娘都是被屍山血海宮的人抓來的,應當是爲了……”
柳七緩緩扭頭,目光沉沉地看着地上那具男人的屍首,接着說道:“這些女人似乎是被此人用來練功的。”
什麼!
白澤聞言如遭雷擊一般,身形猛地一晃。
隨後縱身兩步便來到了柳七視線所在的位置,旋即看到了那一灘血池,瞬間眼瞳縮到了極致!
“血煉之法!”
伴隨着倒吸冷氣的聲音,白澤咬牙切齒地蹦出了四個字。
“白澤將軍!”
白澤循聲回頭,只見一個身穿單薄白紗,大半肌膚都清晰可見的佳人正一臉喜色的望着自己,他默然挪開了視線。
曾雪柔見白澤轉過頭來,頓時如釋重負,心中狂喜之餘眼眶瞬間一紅,而後帶着哭腔回道:“我是平陽侯的侄女曾雪柔,小時候隨祖母在宮中見過您!”
白澤聞言不禁臉色一變,旋即擡眸打量着曾雪柔,沉聲問道:“曾應陽是你什麼人?”
曾雪柔立即回道:“平陽侯曾應陽是我的大伯,我父親曾應榮在家中行四,我母親是前巡防營副統領武長河之女,我舅舅武凌峰是清江府守備,我二叔是……”
聽着曾雪柔對平陽府的情況如數家珍,白澤心中已經信了八成。
只是……曾家的姑娘爲何會被人擄來此處?
白澤沉吟片刻,直接開口問道:“你爲何會在這裡,我在京中並未聽說平陽侯府有人失蹤?”
“我是八月初一去舅舅家的路上被人擄走的,當時差點就……嗚嗚嗚……”曾雪柔說着說着,似是回想起了此前悲慘的遭遇不禁開始垂淚。
連一句話都未說完整,便由低聲嗚咽轉爲了嚎啕大哭,徹底沒了剛剛和柳七以及白澤交談時淡定的模樣。
“哇哇哇哇……”
似是受到了曾雪柔的影響,其餘的姑娘們也紛紛跟着痛哭起來。
就連那名小腹受傷躺在地上的女子,淚水也是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
她們……終於得救了!
柳七聽着耳邊此起彼伏的哭聲,不禁扭頭和白澤對視了一眼。
趁着姑娘們痛哭之際,柳七也踱步跨過血池來到了男人的屍體之旁,垂眸掃了一眼,而後便沉聲道:“你可聽說過血魔萬化功。”
這是男子臨死前所用的功法。
雖然那道血手印最終被柳七的刀芒所破,但血印之中蘊含的那股極爲霸道陰寒的氣息,還是給柳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若非男子本身實力不濟,那道血手印也不會輕易被柳七一刀所破。
白澤聽到柳七提及的功法名字,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後一臉駭然的說道:“果然是它,血魔萬化功!”
“你可曾聽說過血煉之法?”
柳七搖了搖頭,本以爲腐屍掌的練功方式已經很慘無人道了,沒想到還有更甚者!
白澤當即緩緩說道:“血煉之法乃是採補術的一脈分支,通過吸噬人血液中的精氣來提升修爲,其中最廣爲人知的血煉之法便是《血魔萬化功》。”
“乃是四百年前一位杏林泰斗所創,傳聞練成此功之後,一身修爲均納於自身血液之內,血氣不絕,肉身不滅。”
柳七瞥見白澤臉上的沉凝之色,於是冷聲道:“可他最後還是死了。”
白澤微微一怔,隨後頷首道:“沒錯,最後此人還是死於他人之手,一身血肉被人以無上功力化作了灰燼,連一滴血都沒有留下。”
白澤擡眸怔怔地看向了屍首旁的血池,隨後眉頭一皺,昂首望着柳七問道:“你可感覺到了這血池中蘊含的純陰之力?”
柳七微微頷首。
白澤不禁回首看向了那羣哭聲漸漸平歇的姑娘們,而後轉過頭來低聲道:“看來她們被抓並非偶然,此人看中了她們的至陰之體,想要通過血煉之法煉化她們體內的純陰之力。”
所謂至陰之體,便是指女子體內出生時攜帶先天陰氣尚有一縷殘餘。
這種體質的女子通常會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長得比較漂亮。
柳七不禁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白澤凝望着深不見底的血池,語氣幽幽地嘆道:“此獠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纔有這身修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