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擔心的事情恰恰相反。
我擔心厲豐年爲了讓我安心而執意要求解除婚約,導致環球和沈氏集團合作的破裂。以至於我沒有辦法再順藤摸瓜的摸到沈氏集團的內部。揪出沈以心的尾巴。
所以我纔會說出不希望厲豐年和沈明珠解除婚約的話.
“豐年。”我聲音輕柔的喃吟着他的名字,柔軟的身體更是往他的身體上靠。帶着一點點色/誘的意思。
厲豐年的手掌摩挲在我赤/裸的腰肢上,嘶啞又低沉的應了一聲,“嗯。”
“明年開年之後,我想重新迴環球去上班,你可以把環球和沈氏的合作案全權交給我負責嗎?”昏暗中。我兀自的眨了眨眼,眼神裡閃爍着沒有人看見的堅定。
厲豐年的身體一下子就繃緊了。他是何等聰明的人,幾乎我的話一出口。他就感覺到隱含在其中的異樣。
情/欲創造的溫馨迷霧被行風吹散,厲豐年問我說,“我可以把合作案交給你負責,但是這個跟我解除不解除婚約有什麼關係?臨夏。不要逼我去查,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厲豐年的聲音,像是窗外的寒風。一下子就帶走了我身上的溫度。
我趴在他的身上沒動,清冷的氣氛維持了好一會兒。靜謐中,耳邊只有對方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我抓着厲豐年的手掌貼在肚皮上。這裡曾經隆起過。這裡曾經孕育着一個跟我骨肉相連的孩子,可是現在一切都沒了。
“豐年,我知道是誰害死了我的孩子,是沈、明、珠。”我咬牙切齒的說出她的名字。
厲豐年的身體一下子就變得僵硬了,手掌停留在我的肚皮上一動未動,“你確定?”他啞聲的問我,聲音裡藏着我熟悉的狠戾。
這下我就放心了,如果厲豐年跟我一樣都對兇手深惡痛絕,那麼他肯定會同意我的提議。
我旋即將洗手間裡沈明珠對我說的話告訴了厲豐年,“是沈明珠自己親口告訴我,當時謊稱你的名義把我帶走的這批人,是她派來的,是她殺死了我的孩子!豐年,這個仇我一定要親手報!”我一面說着,雙手一面緊握成拳,身上散發着濃重的怨恨。
“她是閃着光的千金小姐,我是卑微如塵土的賣笑‘小姐’,以至於我明明知道真相,卻根本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話。豐年,只要你不跟沈明珠解除婚約,她肯定還會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她既然敢動手一次,肯定也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她繼續犯錯,就會留下更多的證據。所以你答應我好不好,不要跟沈明珠解除婚約。”
按照我的計劃,我不僅要讓沈明珠以爲自己還能成爲厲夫人,還要藉着合作案的事情,頻繁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越是大的刺激,她越是會犯錯。
可是……
“不行,我不同意。”厲豐年沉聲道。
“爲什麼?”我一下子就急了起來,“難道你不想替我們的孩子報仇嗎?”
“臨夏,孩子的仇是一定要報的,但是我們報仇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並不一定要是這樣,你的危險太大了,萬一又像上次一樣,你中了他的陷阱呢?把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如果真的是沈明珠做的,我一定會讓她血債血償。”厲豐年說的同仇敵愾,而且他是站在我的角度,更全方位的爲我設想着。
可是這樣呆在他的保護之下,沒有辦法手刃兇手的,我不要——
“豐年,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肯定有辦法查出蛛絲馬跡,可是孩子是從我肚子裡沒的,這個仇,我一定要親手來報。”是我沒做好一個母親的職責,沒保護好孩子,如果現在連體孩子報仇,懲治真兇都做不到,我根本沒辦法原諒自己。
除了孩子的事情,我心裡有着更大的一個衝動,就是想證明給別人看我的成長。
如果給我機會,我也一樣可以成爲跟厲豐年並肩站立的女人,而不是一直被厲豐年保護在她的羽翼之下。
可是厲豐年顯然沒感受到我這樣迫切的心情,他還是固執己見,不希望我參與這件事,只要安安分分的等着他的調查結果。
幾次爭執之下,我依舊沒辦法改變厲豐年的想法。
“夠了,不要再說了,就按我說的做。”厲豐年聲音嚴厲着,不容置喙的說。
他冷硬的語氣,斷了我一切的希望。
我用力的深呼吸着,還是沒有辦法壓下心口上的怨恨,一個翻身,就從厲豐年的身上離開,我背對着他,不在說話。
冬被底下,我們兩人的身體之間,彷彿有了一條無形的溝壑,寒冷的空氣涌了進來,我背部發涼,可是就是不願意轉過身去。
這或許就是冷戰吧,我和厲豐年之間的第一次冷戰。
我緊緊地抓着被子,連呼吸都是急促和小聲。在之前,我跟厲豐年的關係,一直都是明顯的上下尊卑,他是我不可挑戰的權威。
可是他最近的柔情和關懷,讓我終於以爲自己跟他可以是平等的戀人,但是他那聲“夠了”一出口,強硬的命令式語氣,一下子就打碎了我美麗的幻夢。
眼眶發熱着,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全部落在了枕頭上,心中一片悲慟。
就在這個時候,厲豐年突然的伸過手臂,重新將我攬回他的懷裡,難道他是聽到了我的哭聲了?他身體的溫暖,卻沒辦法在沁入我的心裡
我緊密相貼着,可是心的距離好遠。
“唉……”
他好像貼在我的脖子邊上,無聲的嘆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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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只是冷戰的序幕,第二天,纔是冷戰的真正開始。
第二天起牀後,我只準備了兩份早餐,是我和周東昇的,聽見厲豐年的下樓聲,我就三兩下的,把早餐全塞在了嘴裡,馬上端着盤子回廚房去了。
周東昇咬着荷/包蛋,飛快地掃了一眼我的背影,又尷尬對上厲豐年冰冷的神情,“姐夫,要不……我的這份早餐給你?”
他白色的盤子上,正放了着一份印着牙印的三明治。
厲豐年沉黑的眸子一凝,旋即將餐廳的氣氛拉向了冰點。
周東昇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最終還是在寂靜中,默默地低下了頭,這份早餐,他還是自己留着吃吧。
厲豐年明明會做飯,可是他進廚房卻只倒了一杯咖啡,回餐桌上,雙手攤着報紙看着。
我從廚房出來時,就看到他空腹喝咖啡的樣子,在心裡哼哼了下,以爲我會心疼你嘛。可是最終……
我還是於心不忍,偷偷的給陸南發了短信,讓他來接厲豐年上班時,順便帶一份早餐來。
白天厲豐年要上班,我跟着周東昇一起上英語課。
就算厲豐年不同意,但是我已經計劃着,以後如果參與合作案,我的英語水平必須快速提高。
晚上厲豐年回來的晚,可是以前無論他回來的多晚,我總是會多準備一份,就算他不吃,也是這樣備着。
這天,厲豐年回來的時候,並不算晚,我和周東昇剛吃完晚飯,兩菜一湯,兩個人剛剛好的量,吃的乾乾淨淨的,連渣渣都沒剩下。
就算看到他回來,我也沒上前接過他的公文包,幫他脫下大衣和西裝,替他拿拖鞋……
這麼一想,我以往做的事情還真的很多。今天,我徹底的無視,端盤子回廚房洗碗,上樓。
我沒回自己的房子,而是進了周東昇的房間裡。
“姐,你好厲害,居然跟姐夫鬧彆扭,你沒看見姐夫的臉嗎?冰的跟冰庫一樣,我都快被凍死了,你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周東昇坐在牀沿上,跟我聊着天。
“是嘛……”我手裡抓着周東昇的英語輔導課本,有口無心的回答道。
“姐,姐夫這個時間回來,說不定還沒吃過晚飯呢,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這麼大人了,餓了難道還不會找東西吃嗎?”我狀似毫不在意的嘟噥着,可是耳朵卻伸的高高的,妄圖聽到樓下的動靜。
要是比起變扭,厲豐年可一點也不比我差,他……他不會真的沒有吃晚飯吧?
周東昇瞄了我一眼,有些雞賊的笑了笑,目光玩味的看着我說,“姐,你的書本拿反了?”
我一怔,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我拿在手裡翻閱的英語輔導書是倒頭的,臉頰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周東昇繼續竊笑着,這小子肯定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可是什麼都沒說,現在才取笑我。
“你懂什麼,我是在背單詞,倒着看中文,這樣才能更考驗自己。”我紅着臉,滿口胡說着。
“是,是。姐姐的方法最好了。”周東昇繼續偷笑着,“姐,我要洗澡了,你是不是也應該回自己房間去了。”
連周東昇都對我下逐客令了,難道我真的要躲到客房裡去嗎?
走出周東昇的房間後,我先躡手躡腳的走到樓梯口,往樓下看了看,燈光明亮,但是沒有厲豐年的身影。然後又在走廊上猶豫了很久,斂了斂神色,纔回自己房間去。
房間裡空蕩蕩的,一樣沒有厲豐年的身影,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以爲他是又進了書房。
“工作工作,只知道工作,也不知道吃飯了沒有。”我嘟噥着,坐在牀沿上,對着厲豐年的枕頭用力的拍了一下。
話音剛落,卻聽到從洗手間裡傳出來的流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