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川弱弱的笑笑沒有回答她,問道,“你是怎麼上來的?”
“我可以自己走路了啊,就是犯傻的把輪椅也拖上來了,其實樓上有凳子的,我拖上來之後才反應過來。”阿笙笑呵呵的說着,很輕鬆的語調。
“傷口還沒完全長好,以後不能這樣了。”陸黎川輕柔的說完這句話,把臉埋進阿笙腹部,嘴脣隔着衣服貼上她的刀口的位置,長久的不願意動。
“知道了。”阿笙撫摸着他的頭髮,輕輕的回答他。
陸黎川覺得疲憊。貼着阿笙的體溫不願意動,阿笙縱容着他,靜默的撫慰着他,她知道他的疼痛。他所有的情緒她都知道。
很久後陸黎川靠在阿笙的腹部,語調低沉而緩慢的問她,“阿笙,你恨我嗎?”
沒有過多久。阿笙就輕輕的回答,“恨的。”
陸黎川僵硬了身體。
阿笙接着說:“黎川,你只要記住我愛你就可以了,我還會陪你很久。你不要怕。”
陸黎川的手臂伸到阿笙的背後環繞着她,用力的把她擁抱進懷裡,他知道阿笙愛他,所以寬容他,她恨他也是自己的情緒。
她寬容他所以不會表達給他,她豁達,她包容,她是如此的愛他,他輕輕的對阿笙說:“阿笙,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如果說以前他是一直在後悔的話,那麼這一刻他終於真正的懺悔了。他終於稍稍的明白了阿笙多年以來所受的什麼樣的煎熬。
“我們回房吧。”阿笙拉拉他的衣袖。
陸黎川把阿笙抱到牀上,自己也很快躺上去,阿笙就靜靜躺在他的懷裡看書。
過了一會兒,阿笙擡起頭看看陸黎川的表情,猶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這件事情,她直覺得陸黎川是不會答應的。
“阿笙,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陸黎川的一句話讓阿笙多上有些尷尬,想了想,阿笙纔開口說:“黎川。好久我們去醫院吧,我上次答應了爸爸的,安安的事情……”
阿笙說着這話,也慢慢看着陸黎川的表情,這件事情已經埋在她心裡很久了,現在她的身體是怎麼樣的,她自己最清楚,她怕的就是有一天,她再也幫不了安安了。
陸黎川一直沒有說話,陰沉着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阿笙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也有些壓抑,她也索性不再去看他了,不管怎麼樣,她是將死之人,但是安安還小,她還有很好的前程。
很久後,陸黎川才幽幽的說:“笙笙。”他用一種極盡悲哀的眼神看着阿笙。
阿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在被子裡握住陸黎川的手,儘量給他一些安慰。“黎川,你比我更清楚我現在的狀況,說好不過是自欺欺人。”
阿笙很無奈的繼續說:“安安是我妹妹,而且我都已經答應了周阿姨了,我會救安安,現在也不能說食言就食言啊,黎川。”
陸黎川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徑直將她手裡的書抽走,放到一邊,“笙笙,你現在的身體不太適合去做這個手術。”
他緊緊盯着她,不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的變化。
“黎川,我知道,我現在不適合做這個手術,難道要到了我被癌症折磨到要死的適合才適合做這個手術嗎?黎川,其實這件事也是我自己做決定的。也只不過跟你說一下,其實你同不同意都沒有太大的關係的。”
阿笙很冷靜的說完這樣一段話。
陸黎川原本所有的憤怒,還有不甘,最後都化作無奈和滿滿的心疼,他的阿笙啊,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將別人放在第一位,從來都不去考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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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他無聲的嘆息,摸摸她的手,“睡覺吧,就算要做這個,也得先把你的身體養養,不要太急了。”
阿笙聽到這也是明白了陸黎川的答案。也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
陸黎川現在覺得阿笙就像是一步一步的交代後事,基本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要做完一樣,這是陸黎川最擔心的。就是阿笙失去了鬥志,對生活徹底的失去了希望。
陸黎川覺得心煩意亂,怎麼也睡不着,但同時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去影響到阿笙。擡起頭靜默的望着頭上的吊燈。
“黎川,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黎川,你也該知道的。生死這事從來都是由命不由天的。”阿笙拉拉陸黎川的手,很平靜的說完這段話。
就像或許就是上天註定了,她和陸黎川之間不會有孩子,他們也不會相守白頭到老,之前一直之間任性了那麼久,到了最後才真的大徹大悟來。
然而陸黎川一直都沒有真正的釋然,他一直在耿耿於懷,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阿笙能和他好好生活。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們本來是有那個機會的,可最後也被他親手扼殺了。
“笙笙,我們去國外吧,國外有那麼多權威的醫生,我相信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不管花多大的代價我都願意,笙笙。我們明天就走吧。”
陸黎川說到激動處,還拉起阿笙的手,他是在害怕,阿笙感覺得到的。
就像最開始她害怕他的離開一樣。總是想盡千方百計把他留下來,但是這些都是無濟於事的,她明白。
“黎川,你不要這麼急躁。今天不都已經檢查的很清楚了嗎?其實這其中的差距又能有多少呢,黎川你不要害怕。”
她輕輕撫摸着陸黎川的後背,就像安撫小孩子一樣。
陸黎川的心一下就緊了,就像是被人緊緊拽着一樣。是,他承認,他在害怕。
他害怕阿笙真的有一天就不在了,這事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如果他很想她了怎麼辦,他想要去和她說說話,最後阿笙再也回答不了。
陸黎川想想都覺得有一種淚意涌上眼眶,一直打轉,他努力不然它流下來。
“阿笙,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他緊緊抱着阿笙,生害怕一個瞬間阿笙就消失在他面前,他現在早已經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