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母若不嫌兒臣,可以到兒臣懷裡來。”穆乘舟惡魔般的低語又響起,“兒臣自有法子保你。”
眼看侍衛就要衝進來,羊樂瑜別無他法,捏着拳頭走過去。
就在冷宮大門被破開時,穆乘舟一把將她攬在懷裡,貼在牆壁上。
羊樂瑜彆扭的動彈了一下身子,被他壓的更緊。
“噓,聽話。”
羊樂瑜不敢吱聲,順從的點點頭。
“給我搜!”侍衛頭子剛吐出話柄,卻乍一見到穆乘舟,立刻抱拳:“呃,舞陽侯怎麼在這?屬下奉命抓捕刺客,還請舞陽侯讓出冷宮。”
穆乘舟不曾回首,“沒看見我有美人伺候嗎?還不快滾?”
“這……”侍衛頭子踟躕道:“屬下奉命而來,且已經看到刺客就在周圍……”他探着脖子往角落瞅,“會不會……”
“我讓你滾,聽不見嗎?”穆乘舟眸尾冷光一顯,嚇得侍衛頭子連連應是,招呼衆兵離開。
臨到關門,侍衛頭子悄聲嘀咕一句:“真是逆子,在自己孃親的宮殿裡撒野,呸!”
羊樂瑜睜着圓目觀察穆乘舟的反應,他的眉心緊皺,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的過去。
而羊樂瑜的腦海中也被自動植入了有關往事的背景回憶。
十五年前,這冷宮還是最爲熱鬧雍容的宮闕。當時住在這裡的是莊妃,因爲沉魚落雁之貌受盡了老皇帝的寵愛,一度要廢后改立。皇后聽聞此事一連數日寢食難安,於是設計陷害了莊妃,一朝毀掉她的美貌,把她變成非人的怪物。
老皇帝驚嚇不已,命太監將莊妃關起來。從此雍容的宮闕日漸衰敗,成了現在這副淒涼之景。而莊妃被心上人背叛,鬱鬱寡歡,不久就大病不起。皇后在老皇帝耳邊吹風,說她得的病是瘟疫,老皇帝當即下令把莊妃拖去亂葬崗活埋。
回憶結束,羊樂瑜再次望向面前人,驀然覺得他也沒那麼可怕了。是因爲這裡有和母親的回憶,所以他纔在這待着嗎?
穆乘舟察覺到她的眼神,戲謔道:“看來妃母很喜歡兒臣,侍衛走了還緊貼着兒臣呢。”
羊樂瑜升起的半分憐憫之心頓時煙消雲散,旋身從他懷裡鑽出來,“今日多謝舞陽侯,告辭。”說完往門外走。
穆乘舟沒有再刁難她,但她感覺的出,這個惡魔一定在醞釀着什麼不懷好意的心思。
另一邊,吳步月執傘奔來,見羊樂瑜落湯雞似的悶悶不樂,也顧不得詢問發生了什麼,趕快把她帶回了樂翊宮。
樂翊宮的宮女甘棠瞧主子回來了,命小廚房做了許多糕點擺來,可羊樂瑜沒有心情品嚐往日最愛吃的甜品,她一門心思琢磨方纔的事,料定老皇帝絕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比老皇帝更可怕是,穆乘舟那個惡魔絕非省油的燈,或許哪下子就把她眉毛點了。
羊樂瑜的第六感向來很準,除了在中彩票這等事上沒靈過,其餘事一概堪比神婆。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太監傳她入勤政殿面聖。
羊樂瑜縱使有一萬個不情願,此刻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蘊了一口氣,邁入勤政殿的門檻。
老皇帝正在欣賞美女畫作,見她來了,癡癡笑道:“朕的眼光果真不錯,你就是那夜臨寵脫逃的瑜美人?”
羊樂瑜應了一聲,沒敢擡頭,生怕他認出自己就是昨日在竈房邊偷聽的小賊。
她悄悄打量他,稀疏的蒼須,星霜斑白的頭髮,外加滿臉風乾如橘子皮般的容貌.......後宮妃嬪是如何日日面對這樣的老色鬼的!?
老皇帝當然沒有容貌焦慮,他自信滿滿走近羊樂瑜,“朕知道,你希望快些承寵。朕也等不及。”他說着就拉起她的手摩挲。
顯然他沒有發現她就是偷聽的小賊,但羊樂瑜被他摸的渾身泛雞皮疙瘩,連連推諉:“陛下誤會了,我.......我並不想。”
老皇帝眉毛一抖,“不想?爲何?難道你是嫌棄朕老了嗎?”
他有嗔怒的架勢。羊樂瑜雖心裡猛點頭,面兒上卻不得不違心奉承:“並非如此。我.......我,”她一時編不出什麼謊言,看到外面的天空湛藍,只道:“現在天色尚早,陛下應該先以政務爲主。”
老皇帝倏然樂了,“原來美人是爲朕着想。”他攥着羊樂瑜不撒手,“無妨!不愛江山愛美人,朕先疼疼你,再處理政務也來得及!”
說罷,他撅着嘴往羊樂瑜臉蛋上夠,羊樂瑜使勁全身力氣抗拒着,但老皇帝的身子骨硬朗,掰的她手腕生疼。
就在那張老臉即將貼上來時,突然,憑空炸開一聲巨響,整個地面房樑都晃動起來。
羊樂瑜納悶,怎麼了?難道元宇宙也有地震?
老皇帝一個沒站穩,跌倒在地上。羊樂瑜剛好推開他,從晃動的地面爬起來要往外跑。
有太監驚慌闖進來:“不好了!陛下!發生政變了!舞陽候帶着兵馬衝進來了!”
穆乘舟?!
羊樂瑜一愕,穆乘舟怎麼帶兵來了?難道是要造反?!
未等羊樂瑜追問那太監些什麼,爆破聲此起彼伏,震的屋脊殿樑顫顫悠悠。
殿外的馬蹄隆隆聲愈來愈近,宮女太監的驚呼迴盪耳邊。羊樂瑜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自古政變都是要流血的,她怎麼就這麼倒黴,無意救了惡魔不說,還間接促成了這場政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於,叛軍到了。
老皇帝也沒了興致,氣勢洶洶的爬起來,揪起太監衣領:“你說什麼?那逆子膽敢造反?哼,朕的皇宮有固若金湯的城牆和皇門擋着,他如何闖的進來?朕看你是烏鴉嘴惹晦氣!”
太監支支吾吾搖頭,說是皇宮內外十二道門都像是約定好了似的同時炸開,烏煙瘴氣煙火繚亂,什麼都看不清。
皇門被炸開?羊樂瑜心底一驚,糟了,難怪那夜的山洞充斥着火藥的氣味,原來穆乘舟早就謀劃要造反!
老皇帝一聽這話嚇得臉瞬間土黃,他立即召喚御前侍衛守好殿門,自己惶恐的縮在案牘下面,好似一隻藏頭露尾的鴕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