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模樣乏累,幾絲鬢髮自然垂散在鼻樑前,半掩着狹長的鳳眸,人緊凝眉宇,闔眼倚靠在岩石上,似乎很是痛苦的樣子。
羊樂瑜不是九年義務制教育的漏網之魚,在這種情況下她不能見死不救。
“公子,你沒事吧?”她輕喚那人卻不敢靠近。
男子的眉梢微動,緩緩虛眸看向她,待目光聚焦後,殷紅的脣黏了黏:“導火線......”
羊樂瑜一怔:“什麼?”
男子重複道:“導火線.......”
羊樂瑜聽清了這兩個音節,此人的聲音和方纔那‘木總管’極其相似,不過她沒時間糾結這點,只因看見犄角旮旯的荊藤堆裡有火星在迸發。
難怪洞裡有一股火藥味!
火星在那條導火線愉快的追逐着,羊樂瑜頭皮一炸,立刻踩滅。幾縷灰煙嫋嫋升起,嗆人的味道不減。
羊樂瑜納悶這洞穴裡怎會有導火線,正要繞到荊藤覆蓋着角落查看,那男子猛喝一聲:“過來!”
羊樂瑜被嚇了一跳,這洞穴裡光線極暗,難免有什麼危險,她打消了旺盛的好奇心,走到男子身旁,這才發現他的小臂破了口子,已有潰爛的趨勢。
羊樂瑜霍然明白了,他是被炸傷的!是什麼人如此狠心?
“公子,我用不用送你去就醫?”羊樂瑜說完這話就後悔了,別說是送他就醫,就連自己都如孤魂野鬼般在山裡遊蕩。
男子的眸子映出薄淡的月光,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倏然扼住她的脖頸。
羊樂瑜瞳仁急縮,沙啞道:“公子......爲何殺我?”
男子沒有迴應她,捏在她白皙脖頸間的力道更重。羊樂瑜毫無反制之力,只覺呼吸愈發困難,臉色漲紅。
因爲缺氧的關係,羊樂瑜逐漸意識混沌,心說不會這麼倒黴吧?難不成我纔是劇本殺裡的死者?
與此同時,洞外傳來陣陣腳步聲。
有太監細嗓嚷嚷:“瑜美人!你別跑了!咱家看見你了!”
男子的神色鬆怔片刻,眯眼對着羊樂瑜瞧了瞧,手底的力道隨即懈下來,用另一隻手捂住她的嘴,沉聲道:“別出聲。”
她勉強頷首。
男子的眸尾悄然勾勒出上揚的弧度, 彷彿確定她必然不會聲張,勝券在握的鬆開她。
“帶着你的狗滾。”
羊樂瑜得到了稀薄的空氣,大喘着氣,頭也不回的從洞穴鑽出來。
洞外風雪撲面,羊樂瑜嗆了一口冷風,攪纏着方纔被扼住的喉管,劇烈的咳嗽起來。
聲響引來一衆太監,馱妃太監嘖嘖兩聲:“喲,瑜美人還是被咱家逮着了吧?您還跑不跑了?”
羊樂瑜遲疑的往身後黑漆漆的洞口望了一眼,馱妃太監嘲諷的探身瞅瞅:“怎麼?洞裡有野男人?”
“沒有!”羊樂瑜立馬否認,她無緣無故地想保守剛纔發生的一切。
心裡卻琢磨,洞裡那男子的聲音分明就是‘木總管’,他前一刻還在車隊裡,怎麼此刻又出現在這山洞中?
馱妃太監笑呵呵道:“諒您也沒這個膽子。”他仰望夜空,天色趨近破曉,再要侍寢是不能了,遂肅正了臉,“綁回宮!”
於是其餘太監捆了羊樂瑜的手腳扔在鸞轎裡。此時已然天亮了,旭日的光芒映在雪地上白茫茫的扎眼。鸞轎在雪裡走着,她被晃晃悠悠帶到了樂翊宮。
在元宇宙裡,宮殿比故宮博物院還要宏大壯觀。這個不正經的皇帝老邁昏聵,唯獨愛好女色,把國庫大把的銀子都用在建宮宇,養美人上。
鸞轎在樂翊宮前停下,迎接她的不是別人,正是閨蜜吳步月。
吳步月身着錦繡官服,頭戴珠玉官帽,步履姍姍的趕來。她現在的身份是尚衣監司衣,官達六品不說,還能管人,一見羊樂瑜就‘咯咯’笑不停。
“天啊!小魚兒,一晚不見你怎麼成這幅模樣了?”吳步月上下打量羊樂瑜,溼破的鞋襪,髒兮兮的衣裙,還有灰頭土臉的妝容,說是剛從煤場回來的也不爲過。
羊樂瑜照着她的臂彎掐了一把,低聲埋怨:“還不是你害得!非要玩什麼元宇宙古風劇本殺!你的角色倒是好,又能掙錢還不用伺候老皇帝,可我呢?”
吳步月不以爲然,一邊拉着她介紹宮闕,一邊道:“我哪裡害你?你性子軟,臉皮薄,根本不可能追到校草霍宇,還不如曲線救國,在元宇宙裡解脫漫長的暗戀,夫妻雙雙把家還。”
羊樂瑜:“那你告訴我,霍宇在哪?”
吳步月犯了難:“他玩的比我還早,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不過你可以通過檢查後腰的Meta標識來確認。”
羊樂瑜翻了個白眼,自從她來到元宇宙,身邊連個正經男人都沒碰見,想檢查人家的後腰也沒目標呀!堂堂校草總不能挑了個太監本吧?!
二人邊走邊聊,正在宮闕高閣中游賞着,對面走來一名穿着華麗,鳳尾步搖一步一顫的女子。
這名女子年紀在四十上下,歲月卻全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半點痕跡。她身後簇擁着無數內侍宮女,陣仗着實不小。
羊樂瑜悄聲問:“這女人架勢好大,是誰?”
吳步月道:“她就是中宮皇后徐氏,二皇子穆輕鴻的孃親。”
難怪羣臣都屬意穆輕鴻做新帝人選,他老媽是皇后,有後臺撐腰。
羊樂瑜心生敬意,想着還是不要招惹爲好,於是拉着吳步月往邊上繞。
誰知皇后身邊的醜陋宮女卻主動叫她們:“站住!你二人好沒禮數,見到皇后娘娘爲何不行禮?”
羊樂瑜心裡一顫,躲是躲不過去,只得硬着頭皮屈膝作福。“皇后娘娘萬安。”
皇后姿態高傲,並未正眼瞧她,淡漠的說:“你是哪個宮的妃嬪,本宮怎麼從未見過你?”
羊樂瑜連忙告知她是皇帝新選的美人,皇后聽完嗤之以鼻:“本宮以爲是什麼品級高貴的妃子,原不過是個沒名分的妾室,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果然不是善茬兒。羊樂瑜瞟向吳步月,對她擠眉弄眼,意思是讓她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