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羊樂瑜並不喜歡穆乘舟安排人手在她身邊盯梢,她不覺得此次出行會遇到什麼危險,還能借機和錢伶閒逛一圈,比困在宮牆裡有趣。
羊樂瑜也提了個條件:“我想帶錢伶一起。”
穆乘舟的眸尾頓時驟利起來,“帶她作甚?”
羊樂瑜自然不能說是錢恆求她的人情,只道對她一見如故,有姐妹陪同不寂寞等等。
穆乘舟沉默片刻,看向姜賁。姜賁的神色隱在帷帽中,微微點頭,像是一種保證。
穆乘舟鬆了口,“罷了,你喜歡的,帶去就是。”
羊樂瑜展露笑顏,明媚皓齒動搖着穆乘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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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後,氣溫有回升趨勢,冬日之雪消融大半,遠去雲港接船的車隊也整裝待發。
因爲茲事體大,車隊並未安插皇室標識,侍衛也喬裝打扮成小廝,只作尋常商賈的車馬規格,防止引人注目,壞了事情。
羊樂瑜吩咐甘棠多帶些碎銀,她深知有錢能使鬼推磨,路上若遇到困難,給些小恩小惠或許能逢凶化吉。
女子們共乘一輛馬車,車裡見到了錢伶。錢伶依舊笑吟吟的,親暱稱呼羊樂瑜爲“羊姊姊”,還給她抓了一把蜜餞果子。
羊樂瑜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的,當然這份喜歡裡也夾雜着對她命運的憂心之慮。皇太后虎視眈眈的想讓她坐上中宮寶座,她那個爹也奔着那門心思使,不知究竟是福是禍。
車隊臨近出發,吳步月遞進來一份行李,裡面裝的是羊絨帽。另外,穆輕鴻也來送她了,交給她幾盒炸雞奶茶,供她路上吃。
唯獨穆乘舟沒來。
羊樂瑜望着窗外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見到他,心中不免有些不愉快。
姜賁道:“太妃娘娘,時不我待,我們現在就要出發了。”
羊樂瑜本想說“再等等”,但轉念一想,那逆子貴人事多,怕是早就把自己拋在腦後了,遂賭氣催道:“快走!多一刻也別耽擱了。”
馬車駛發,慢慢將皇城遺在後面,逐漸凝成一個黃點。
羊樂瑜頭一次出宮,看什麼都新鮮,山清水秀環繞在周圍,春季復甦,蜂兒掠過初綻的花苞,沾沾輕粉又嗡嗡飛去。
湖面薄冰已化,鯉魚打挺嬉鬧,雲霧繚繞的山巒色彩不一,鳥雀徘徊,天地間和諧一片。
馬車行駛約幾個時辰方要停歇餵馬,此時已出京城,到了一處名爲“夔州”的地方。
羊樂瑜肚子咕咕叫,看到姜賁負責卸掉馬鞍,暫時沒得空,於是拉上錢伶甘棠去街邊麪館飽餐。
三人剛一入座,便見旁桌獨自坐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童,眨着黑珍珠似的眼睛好奇看着她們。
錢伶喜歡孩子,見他可愛順勢遞給他一把果子乾。
“謝謝姊姊。”小童笑呵呵接過,又對羊樂瑜軟糯道:“姊姊能不能帶我去找孃親?”
羊樂瑜心想這孩子的父母心還真大,把孩子丟在人多的街道上怎麼不管了?
道:“寶貝,你孃親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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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衚衕,“孃親在那邊納鞋底。”
羊樂瑜目測距離也不遠,應當不會出問題,故而起身要帶他去找孃親。
甘棠阻撓:“太妃……不,小姐,還是等姜先生來了再說吧。”
錢伶也勸道:“是呀羊姐姐,我們在外面不像在京城,壞人那麼多,萬一受傷怎麼辦?”
羊樂瑜雖然知道她們是爲自己着想,不過倒是太謹慎了,想着大街上怎麼會有人當衆行兇?於是就帶小童走了。
甘棠放心不下,緊跟着去了。
小童牽着她的手,進了衚衕。
衚衕逼仄狹窄又不透光,羊樂瑜心裡打起鼓,“寶貝,你娘在哪?”
小童忽然沉了聲調:“小心錢伶。”
羊樂瑜嚇了一跳,霍地鬆開手,“你……你是什麼人?”
小童慢慢擡起頭,羊樂瑜仔細一看,他哪裡是個孩子,分明是侏儒症患者!
侏儒陰沉道:“錢伶來者不善,找個機會甩掉她。”
話完,消失在衚衕裡。
此時甘棠追過來,“小姐沒事吧!”
羊樂瑜還未從剛纔的驚悚裡緩過神,等舒了幾口氣,才搖搖頭:“沒事,回去吧。”
甘棠攙着她往回走,“小姐怎麼臉色這麼差?”
羊樂瑜沒聽見她的關切,一門心思琢磨侏儒剛纔的話。錢伶是錢恆主動提議要帶着的,當爹的斷不會坑害女兒,難不成是吩咐女兒暗中謀害自己?
可這也行不通啊!錢伶不像是城府深沉精通算計的女孩,且此次出行有姜賁一路隨行,她就算想動手也沒有機會可尋,究竟是要自己小心什麼?
“小姐?”甘棠又喚了一聲,才把羊樂瑜從思緒裡拽出。
羊樂瑜連忙道:“沒什麼,我餓了,快吃麪吧!”
她重新坐回原位,執筷挑面,期間悄悄瞥向錢伶,錢伶沒有不妥之處,還揀出牛肉片給她吃。
羊樂瑜搭話道:“妹妹,你這次出來錢大人不放心吧?有沒有叮囑你什麼?”
錢伶搖頭:“我從小就喜歡往外跑,爹爹生氣歸生氣,還是被我鬧得沒脾氣了。再者此次和羊姐姐出來,爹爹很歡喜,還讓我多照顧你呢!”
羊樂瑜心生愧疚,人家把自己當做好姐妹,自己卻懷疑人家,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待吃飽肚子,馬匹也餵養充足,車隊繼續前行。
羊樂瑜自從坐回車裡就一直心神不定,有時候甘棠和她說話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甘棠覺得沒意思,就撩開車簾望向鬧市。
夔州的鬧市不比京城繁華,但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甘棠相中了一家衣鋪,乞求羊樂瑜允許她進去瞧瞧。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羊樂瑜打眼兒見了那衣鋪還有促銷活動,便命姜賁停了車,與錢伶、甘棠一起去看看。
店鋪裡的人不少,估摸都是爲了促銷活動來的。現下已快到入春,故而店家新上了許多新款的衣裙。
羊樂瑜想到吳步月對衣裳最上心,她雖然在尚衣局做活,但自個兒的衣裳總是不得穿,於是挑揀了兩件薄襖絲裙給她帶回去。
錢伶看中了一件洋李色的綾羅水袖裙,就叫二人等等她,先去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