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心中有些緊張，自己和影瞳的關係當然算不上相好，但肯定比陌生人要熟悉。
只是復甦之後僅有的幾次見面，都算得上是隱秘，息霓裳是怎麼知道的？
看到他這幅樣子，息霓裳道：“劍域是搖光神帝的劍域，也是田瘸子的劍域，這裡發生的事瞞不過他的眼睛，就你那點破事兒，在我們眼裡不算秘密。”
田孝國擺手道：“行了，沒那麼誇張，不過我們找你來確實有任務安排。”
周衍擡起頭來，忽然道：“那明月之死呢？你也知道嗎？”
田孝國的眼睛微微眯起，身上不自覺的散發出一股鐵血霸絕的氣勢，讓人心驚膽寒。
周衍臉上的汗水頓時滲了出來，在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受到眼前這個矮胖的人給人的壓力是多麼巨大。
僅僅一個表情，那無數年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氣勢，就讓人完全撐不住了。
“他知道個屁。”
隨着息霓裳的話說出，田孝國身上的氣勢才慢慢消失。
他摸了摸鬍渣，笑道：“不錯嘛，敢直接這樣問我，有點膽氣哈。”
息霓裳道：“他膽子倒是挺大，只是盡惹麻煩。”
周衍依舊看着田孝國，道：“你不知道？”
田孝國笑道：“我管的是劍域，但不是管每一件事，這件事我知道，但卻不知道內幕。”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神門不歸我管，是對他們掌尊負責，直接忠於陛下。”
息霓裳道：“該問的我都問了，田瘸子一點用都沒有，啥都不知道，跟個傻子似的。”
“管我屁事啊！”
田孝國跳了起來，大聲道：“母老虎你說話客氣點啊，老子管的都是大事，不是這點小事。”
息霓裳也不服輸，喊道：“我妹妹死了，也算小事？”
田孝國道：“那你查啊，你都查不出來，我又怎麼查的出來？況且陰謀顯然來自於搖光神都嘛，我總不能把洛仗平拉過來問吧？”
“我這一問，怕是背後之人就都縮回去了，你們還查個屁。”
周衍低頭苦笑，兩個大佬鬥嘴，自己是參與不了了。
免得一句話得罪了其中一個，反而要吃苦頭。
“行了行了，迴歸正題。”
息霓裳擺手道：“周衍，最近劍城許多百姓都在做同一個夢，也就是你之前給我提過那個案子，蝙蝠夢境，你知道吧？”
周衍點頭道：“知道，只是還沒來得及稟報呢。”
田孝國道：“我的人也注意到了，但沒用，因爲夢境傳染的人已經夠多了，即使我現在出手干預也晚了，他們的命和幕後之人綁在一起了。”
“晚了？”
周衍連忙道：“你們已經查出原因了？”
息霓裳笑道：“不用查，這種情況不是污染，而是蠱惑，也叫夢境侵蝕。”
“這說明了什麼？”
息霓裳道：“夢魘，有暗黑蠱惑者，正在衝擊夢魘之境。”
她坐了下來，輕輕敲着桌子，淡淡道：“修者，無論是光明之道、暗黑之道，還是智慧之道，要超脫凡俗，達到所謂的聖級，都是極爲艱難的。”
“每一個修煉體系，要跨過那道凡聖之坎，都需要特定的儀式。”
“比如光明武道，要成爲龍象武聖，首先是要找到你的武魂。”
“比如光明文道，要成爲聖賢，首先是要立言、立道。”
“而暗黑鬼道，一個頂級的蠱惑者，要成爲夢魘，自然也需要特定的儀式。”
周衍忍不住道：“什麼儀式？”
息霓裳笑道：“以夢境入侵的方式，蠱惑一大批人，讓這一大批人，在一個特定的場合，同時相信這個人是夢魘，並朝拜於他。”
“在這個朝拜的過程中，他們被蠱惑的魂力就會產生質變，成爲夢魘之力，溯返到這個人的體內，這個人便蛻凡爲聖，成就夢魘之道。”
“人越多，成功機率越高，人的魂力越強，成功機率也越高。”
周衍瞪大了眼，驚聲道：“成爲夢魘，要這麼複雜？”
息霓裳道：“化凡爲聖，每一個修煉體系都不容易。”
周衍道：“爲什麼選擇劍城？這裡高手雲集，是劍域的首府，豈不是很容易被發現，被破壞？”
息霓裳擺手道：“我說過了，人越多，成功機率越高。首先劍城人多，在有限的蠱惑範圍內，他能儘量蠱惑更多的人。”
“其次，劍城這邊高手雲集的同時，說明這些人魂力更強，也能提高成功機率。”
“而且劍城畢竟是首府，這裡的人見識廣博，普通百姓的魂力都要強很多。”
“如果選擇那些邊緣小鎮，倒是不會被發現，但首先人不夠，其次魂力不夠，成功的機率極低，反噬也大。”
“因爲要接收這些魂力，對蠱惑者的靈魂衝擊極大，一旦不能成功，就幾乎意味着永遠無法成功了。”
周衍點了點頭，苦笑道：“那也不至於選擇劍城吧，哪怕青州也好啊。”
息霓裳笑道：“這說明...這個蠱惑者的野心很大，他不單單想要成功，還想成爲夢魘之中的強者。因爲他的儀式收穫的魂力越多，自身的力量就越強。”
田孝國道：“聖級之下的頂級修者並不少見，而聖級以上卻極少，就是因爲這道坎太難跨越，風險極大。”
“那人選擇在劍城，一方面是成功機率大，一方面是野心，還有一方面...是夢境入侵，或者說是夢魘儀式的特性。”
周衍道：“什麼特性？”
息霓裳道：“所有受夢境侵蝕的百姓，都跟他的生死息息相關，相當於，這數十萬計的百姓，都是他的人質，所以他敢搏一搏。”
周衍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沒想到這麼多的詭異，僅僅是因爲有一個蠱惑者，在衝擊夢魘之境。
而衝擊夢魘的儀式，竟然如此複雜。
周衍道：“有破解之法嗎？難道我們就這樣看着他衝擊夢魘？這對那些百姓有什麼傷害？”
息霓裳臉色嚴肅了起來，鄭重道：“儀式開始，被蠱惑的百姓心中就有了一個夢魘，他們會因爲恐懼而主動貢獻魂力，這個貢獻程度，因他們內心的恐懼而定。”
“這意味着，一部分心裡脆弱的百姓會死，一部分正常的百姓會脫力成爲廢人，可能永遠無法甦醒，也可能臥牀終身。”
“另外，內心強大的百姓和修者，會深受重傷，要好幾年才能恢復。”
“幾乎沒有人不會出事，因爲那種人往往不會被蠱惑。”
“而目前數十萬人都在做這個夢，無論多少人死，多少人傷，都是一個極大的數目，是無法承受的暗黑之災。”
周衍沉聲道：“需要我做什麼！”
息霓裳道：“需要你確定儀式的時間、地點以及方式，我們則可提前準備，在他們貢獻魂力的時候，強行干預，保護百姓。”
周衍道：“那則說明衝擊夢魘失敗了？”
“不。”
息霓裳搖頭道：“我們只能保護百姓，讓百姓有一定的心神自主性，避免出現死亡、重傷這種局面，卻發乾預魂力被抽取。”
“因爲...他們已經被蠱惑了。”
“至於在我們的干預下，背後那人還能不能衝擊夢魘成功，我們就無法干預了。”
“因爲我們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也查不到。”
周衍想了想，苦笑道：“可是我該怎麼查這個儀式的時間啊！”
息霓裳笑道：“你那個小相好啊！她肯定知道的。”
“爲了不打草驚蛇，避免魚死網破，只好派你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