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三郎動,開火,正要說話,猛然感到鈴木一鬆手,只見鈴木頭臉戧地,後腦勺被打爆,爛糊糊的。嚇得他一閉眼,雙手抱頭,向旁邊滾去,剛剛離開,他原來的位置上,噠噠噠……雪地上留下一長串的彈孔。要是還待在原地,肯定是全身給馬蜂窩一樣了。
滾到路邊,慢慢地爬起來,看看戰場,還有憲兵反抗着開火,司令部的文職人員不知躲避,大多都當場給打死了。幾位上過戰場的參謀,還在用手槍和敵人對射着,但是也沒有幾個人了。秦彥三郎看形勢不妙,扭頭往樹林裡跑,慌不擇路,不辨南北,只顧朝着人少的地方拼命地跑。
他不知道,越是人少的地方,越危險。因爲有狙擊手在。
秦彥三郎慌里慌張的,一不小心,腳下雙腳一疊,把自己給絆倒了,身子一歪,咕咕嚕嚕地,沿着山坡往下滾。厚重的大衣皮帽,再加上他雙手抱頭,看起來就像一個大肉球,一直撞倒一棵樹杆上,才勉強停下。樹根下積雪足有半人厚,秦彥三郎看到積雪,沒命的往裡爬着拱着,企圖壓鑽進積雪。
三四個黑衣戰士持槍笑呵呵地看着他往雪堆裡鑽,一個戰士慢慢地蹲下,用槍口在秦彥三郎的對面,輕輕地撥開雪堆。秦彥三郎猛然感到眼前一亮。一支黑洞洞地槍口微微地晃動在眼前,槍口後面,一張中國士兵得意的笑臉正戲謔地看着他,厚重的戰靴看上去比帝國士兵的軍靴要可愛的多。當然此時,秦彥三郎只感到那軍靴是最爲可憎之物。
秦彥三郎猛地站起來,伸手掏槍。只感到屁股上猛然傳來巨大的力道,還沒有站起來地身子,一下子被踹得平鋪在地上,嘴裡一下子塞滿了冰冷的積雪。秦彥三郎趴在地上,慢慢扭頭向後看去,他的身後,有三四個持槍的戰士,正陰森森地走了上來。天空傳來嗡嗡的飛機聲。秦彥三郎驚訝地看到幾十架大鐵鳥一般的飛機,緩慢地降落下來,懸浮在離地不到一尺的地方,打掃戰場的黑衣戰士們迅速地將所有文件戰利品收羅一空,向飛機跑去。
“快!撤!”一個頭目樣地戰士說了一句。
“他怎麼辦?”有人指着秦彥三郎問。
“帶走!”上來幾個戰士,將他身上裡裡外外地搜了一遍,倒剪雙臂,捆了兩個大拇指,壓着走向飛機。
飛機一旋而起,嗡嗡地直升天空。向着東面飛去。
關東軍司令官山田乙三第二天下午從大連趕回長春的,一進司令部,等候他的是空蕩蕩的院子房屋,沒有一個人影,沒有一點東西。氣惱的山田司令官,扭頭大罵隨從的侍從長野田門生。“混蛋!你是怎麼聯絡的!”
“司令官閣下,我們一直和司令部聯繫不上。”野田門生忍氣吞聲地說。
“還不快去找!”山田乙三怒吼一聲,揮手趕其他人離開。
“報告。”有士兵在外面喊道。
屋子裡的人都扭頭看去,“憲兵隊清水大佐有要事報告。”
“讓他進來!”山田乙三心裡一驚,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司令官閣下,大事不好了。”清水大佐一進門,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司令官,仍是說出了不好的大事。“司令部大部人員在南嶺一帶被敵軍伏擊,全部陣亡。總參謀長秦彥三郎去向不明!”
“什麼?!”山田乙三一拍桌子,驚跳起來。這還了得!司令部所有人員全部被伏擊?!總參謀長去向不明?!
聞聽此信,站在屋子裡地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www☢ T Tκan☢ C〇 “司令部是在轉移到南嶺地下指揮部的路上被伏擊的。地下指揮部,被人安放上了炸彈,上午的時候,憲兵隊趕去處理後事,不幸觸動敵人留下的炸彈,地下指揮部完了。憲兵隊也損失慘重!”清水低聲地彙報着事情的經過。
“泄密,肯定是有人泄密!敵人怎麼知道司令部會在昨晚轉移?!”山田乙三大吼着擂動着桌子,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屋子裡地人,每個人都不敢看他,都乖乖地低下頭。
山田乙三在作戰室裡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趟,猛然站住,“野田,你馬上通知部隊,改用密碼!唉!”他猛然停頓了,司令部被襲擊,所有的密碼資料都被敵人搜走了,換密碼?說說容易,戰情緊張,根本就來不及!現在到底前線什麼情況,他一無所知。敵人進攻到什麼地方,動用了多少部隊
,所有情況,全都失控了。
山田乙三正在氣惱地不知所措,天空中猛然傳來嗡嗡的飛機聲,接着有人喊道:“空襲,敵人密集轟炸!快進防空洞!”
防空警報拉響了,悽冽而悲壯。
清水大佐看看野田門生,野田門生看看山田乙三,山田乙三司令官根本就沒有躲避的意思,還是司令官忘了飛機炸彈是不認人的?
轟!轟!轟!
幾顆炸彈擦了房子屋脊撞進廂房,轟然爆炸,廂房一下子迸開,巨大的氣浪衝擊波夾帶着瓦片碎磚輻射而出,院子裡的士兵慘叫聲將所有人已經繃緊的神經差點震斷。野田門生一下子將山田乙三撲到,抱着他滾到門邊,彈片雜物如同子彈嗖嗖地穿過早無窗子地空洞,射進後面的牆上。有的落在地上,叮噹作響。
—
跟着房子似乎被大力猛烈的搖晃起來,木樑和房頂發出恐怖地吱嘎聲,似乎馬上就要斷裂。
“司令官閣下,我們必須馬上撤出這裡!這裡好像已經……”野田門生的話沒有說完,院子前後接着發出幾發炸彈齊聲爆炸的聲響,更大的氣浪灼熱的翻滾而來,山田乙三掙脫野田門生的手臂,向門外跑去。身後的人跟着跑出房子,幾乎同時,房子轟然倒塌,幾個侍衛沒有來得及跑出,被砸在裡面。山田乙三一下子躍進一個彈坑,飛快地跳躍着向外逃去。
猛然一聲尖利的轟鳴之聲傳來,山田乙三極速地向前一撲,趴進一個彈坑,身子跟着蜷縮進去,噗噗噗……一長串機關炮子彈射進他身邊的泥土裡,濺起一陣泥土。山田乙三隨機躍起,向着院子外面的大榕樹跑去。
身後傳來一聲殘呼,有人中彈倒下了。山田乙三畢竟是久經大戰,經驗豐富,很快逃進榕樹下,躲在樹根後面,喘息着坐下來。飛機似乎還不想放過他,噠噠噠又是一長串子彈橫着掃過去,子彈穿過樹枝子打在樹杆上,發出噹噹的聲音。山田乙三連看也沒看,仍是坐在那裡喘息,他知道,飛機已經奈何不了他的。
果然,飛機很快就飛走了。
清水大佐不幸被炸彈穿透了胸膛,死在一個彈坑邊上,腳還高高地擡起,似乎要邁步走的樣子。野田門生也中彈了,不過傷在左臂,沒有大礙。其他侍衛,僅有幾個沒有受傷,其他的都多多少少的有些傷害。
山田乙三坐在榕樹下,慢慢地取出精緻的煙盒,彈出一支菸,捏在手裡,慢慢地轉動着,並沒有點燃。將身子慢慢靠在榕樹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山田乙三才說道:“備車,我要去見滿洲皇帝儀。”
野田門生遲疑地說道:“司令官,您,就這樣去見儀?”
野田門生強忍着沒有說出口,“你看看你那狼狽樣子,哪有一點趾高氣揚的樣子了!想當初,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啊!”但是他還是很委婉地提出來:“司令官,您需要休息一下,洗漱沐浴更衣之後,才行。”
山田乙三看了一眼野田門生,只見野田門生的臉上泥土雪水迸濺地幾乎成了花花臉,身上軍裝,不知道是彈片劃破的還是跑動蹭破的,已經破爛不堪了。有的地方還浸滿了泥水和骯髒的東西。不由得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頓時明白了野田門生的意思,點點頭,“夭息,我們還是找地方休息一下的好。”
僞滿洲國皇宮位於長春市東北角,佔地13萬多平米,是帝愛新覺羅?儀充當僞滿洲國傀儡皇帝時的宮殿,也是中國清朝末代皇帝愛新覺羅第三次“登基”時的宮殿,應說是中國封建王朝的最後一個宮殿。僞皇宮正門叫“萊門”,西側大門叫“保康門”。皇宮分內廷和外廷兩部分,內廷是儀及其家屬日常生活的區域,是儀及其後妃居住的地方,主要建築有緝熙樓、同德殿;外廷是儀處理政務的場所,主要建築有勤民樓、懷遠樓等建築。其中勤民樓取清室祖訓:“敬天法祖,勤政愛民”之義。爲一幢二層方形圓樓,中爲方形天井,是儀處理政務、接見日本關東司令、外交使節和僞滿官吏的地方。西院還有特設的御用防空洞。山田乙三前往勤民樓見儀的時候,儀已經就寢,侍衛要加以攔擋,卻被山田乙三的隨從開槍打死了。槍聲驚動了整個皇宮,頓時一陣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