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濤在聽完電話裡的消息之後,直接就懵了。
因爲電話號碼是荊輝的,但裡面說話的明顯是另外一個人,而且說的話也很直白。
荊輝死了。
林家濤渾身哆哆嗦嗦,從桌面的煙盒中抽出一根菸塞進嘴裡就要點燃。
而一旁的小天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他撿起林家濤剛剛摔在地上的手機,衝着裡面問道:“喂?你是誰?說話!”
嘟嘟嘟……
電話裡傳來一陣忙音,已經被對方掛斷了。
“姑父,怎麼回事?”小天臉色驚愕,衝着林家濤問道:“輝叔到底怎麼了?”
林家濤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表情呆滯:“任務失敗了……你輝叔他被殺了。”
嗡!
小天的腦袋也是嗡的一聲。
“艹他媽的!我當時就說不讓他親自去!不讓他親自去!”林家濤猛然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悲痛欲絕。
小天沉默了。
林家濤此時的樣子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從本質上來講,林家濤和沈南嶽、鍾秋月這樣的人是不同的。
因爲沈南嶽和鍾秋月是一族之主,但她們從小就生活在豪門之中,接受着豪門之主的教育,在他們身邊的這些人即便和他們關係再親密,也只是他們的下人而已,尊卑有別,所以就算有重要的人死去,但他們會感覺憤怒、會覺得自己受到挑釁。
但絕對不會有感同身受的悲痛!
這一點林家濤和他們不一樣。
林家濤是從底層起家,摸爬滾打幾十年纔有瞭如今的地位,而陪着他一起走過來的這些人,在林家濤看來也絕對不是隨手就可以捨棄的棋子!
說到底,林家濤就是個江湖氣非常濃郁大哥。
而不是像鍾秋月那樣冷酷的豪族之主、陰謀家!
“怎麼可能呢?輝叔明明……”小天緊緊皺着眉頭,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林家濤深吸了一口氣,渾身顫抖:“讓我們的人出去找,至少……要把你輝叔的屍體帶回來。”
“好!”小天點了點頭。
……
就在林家濤痛失良將的時候,蘇銳已經乘車從另外一條道路返回了地產公司內。
合同的簽署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
而經過這次倫敦之旅返程的小老闆們,則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般,非常痛快的就和蘇銳簽署和買賣合同,然後也聯繫了一些處於鍾家和沈家之間搖擺不定的朋友們,由衷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很顯然,人脈圈的傳播速度是非常非常快的,當天下午,又有十幾家小公司的老闆主動找到蘇銳,非常快速的將地皮賣了出去。
總裁辦公室內,蘇銳坐在辦公桌後方,粗略統計了一下已經簽署買賣的地皮面積。
在青年湖周邊即將開發的商業區總面積中,現在被蘇銳掌握在手中的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而這個數據還將持續上漲,相信用不了幾天,這個數據就會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很明顯,蘇銳選擇柔和利誘的方法是對的。
在任何時代而言,利益都比恐懼更加有用。
就像古時的皇朝,一個懂得管理江山的帝王,肯定會讓百姓感激他,這樣他的江山纔會更加穩固。
而利用暴力和屠殺來維持統治的暴君,往往會遭到人們的揭竿而起,推下王位!
很幼稚的道理,卻很管用。
咚咚咚!
有人敲門。
“進。”蘇銳沒有擡頭,隨口說道。
現在的地產公司已經開始正常的運營了,而員工也大多都是從沈氏強行“要”過來的骨幹,一般的工作事務他們都可以完美解決,很少有人來找蘇銳。
大門推開,一名文員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很古怪,說道:“蘇總,下面有兩個人想見您,一箇中年說自己叫林家濤!”
蘇銳挑了挑眉毛,然後將手中的合同放在左手邊櫃子上,說道:“讓他們進來。”
很快,表情肅穆的林家濤和小天走了進來。
“呵呵……林老闆,好久不見了。”蘇銳坐在辦公桌後面一動未動,根本就沒有起身,點頭示意道:“坐。”
林家濤看着蘇銳,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
就是這個年輕人,在通州把自己打的損兵折將,狼狽不堪的逃到延市,結果再次交手,他依然不是對方的對手。
“找我有什麼事嗎?”蘇銳眯着眼睛,明知故問道。
林家濤感覺臉頰有些微微發熱,但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還是開口問道:“我想知道,荊輝的結果到底如何了?”
“荊輝?哦……是你手下的兄弟吧?你的人,爲什麼要來問我?”蘇銳笑了笑,神情彷彿十分驚訝的問道。
“別裝了!輝叔……”小天神情激動,張嘴就要喊。
啪!
林家濤伸手打了小天一拳,咬牙道:“沒規矩的東西,滾出去!”
小天愣了片刻,然後咬牙走出門外。
“蘇先生,我們沒有必要玩這種彎彎繞了,我承認,荊輝是我派去的,他的結果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接受……但我想求你一件事。”林家濤語氣沉重,開口說道:“能不能把他的屍身讓我帶回去?”
蘇銳盯着林家濤看了幾秒,忽然噗嗤一聲笑了:“林老闆,這種話虧你能說的出口……如果是我派人去殺你,結果任務失敗,你會把那個殺手再還給我嗎?”
林家濤低着頭,一聲不吭。
“荊輝不是我處理的,他攔的是沈家的車。”蘇銳低下頭,開口說道:“如果想要要人的話,你應該去找沈世峰或者沈南嶽。”
刷!
林家濤猛然擡起頭:“如果我能找他們,何必要來找你?”
“如果你早知現在,何必要派人去殺我?”蘇銳的語氣也冷了起來。
林家濤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再就這個問題論處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我要付出什麼代價,你才能答應我的要求?”
“古代兩軍交戰,大將對決,其中一方大將戰死之後,另外一方也會以禮厚葬或者將屍身送還,這是大將之風,也是君子之風……”蘇銳看着林家濤,話鋒忽然一轉:“你覺得我是君子嗎?”
林家濤愣了。
“如果我是個君子,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蘇銳一笑:“我很疑惑,究竟是什麼時候我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即便被人暗殺,也會心胸十分寬廣,會把暗殺者的屍體送還給你厚葬的……傻逼呢?”
林家濤聞言,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無法達成了。
對於蘇銳,他很瞭解。
太冷酷,太無情。
簡直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
但他在來這裡之前,心裡依然存在一絲希冀,希望奇蹟會發生。
“林老闆,看在我們都從通州走出來的份上,給你一個忠告吧。”蘇銳看着林家濤,一字一頓的說道:“現在放棄一切,馬上離開延市,或許還可以保住你和你那些兄弟們的性命……如果繼續這麼下去,你身邊的人,死的可不僅僅會是一個荊輝。”
林家濤手指微顫,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是的,他的兒子被控制,他的錢也被套牢,他如果在現在離開延市,那一切都會成了泡影!
“想要活着,就需要壯士斷腕的勇氣……你捨棄了一切,最終卻能夠保住很多人的命。”蘇銳平靜的說道:“用你兒子的命,和你的錢……來換你身邊那些人的命。”
林家濤渾身一顫。
“亦或者,你也可以一條路走到黑,繼續和鍾家合作,看着你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可道路的盡頭也未必會是曙光……”蘇銳笑了笑:“就算繼續聽從鍾家的號令下去,也不過是飲鴆止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