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幽深又純淨，坐在觀景露臺上，看着夜幕籠罩下寧靜的城市，老男人和小女人有着各自的感動。
“老李，你喜歡我嗎？”姬雪飛滿懷期待的問道。
“喜歡。”李牧野毫不遲疑回答道。
姬雪飛不滿意：“回答的太痛快了，一點浪漫的氣氛都沒有。”
“本來就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你我之間，我知道自己對你是什麼感覺，你卻不知道自己對我的感覺，一個揣着明白裝糊塗，另一個揣着糊塗裝明白。”李牧野道：“而我喜歡你是因爲你有讓我喜歡的地方，懂了嗎？”
“你覺得我師爺的安排有錯？”
“如果他不把你的感情生活牽扯到江湖格局當中來就對了。”
“他老人家一直希望我生活的很好，我是不想讓師爺失望的，而且，說實話，老李我覺得你這個人真挺不錯的。”
“你是缺少父愛和被男人呵護的感覺。”李牧野把她故意弄到肩膀前突出嫵媚氣息的秀髮用手撥開，道：“先找回你自己，然後再決定怎麼渡劫，也許你只是還沒遇到對的人，也許這個人真的是我，到那時，無論怎樣，我都會欣然接受。”
“你接受個屁，你根本就把我當做屁孩子。”姬雪飛不悅的說道：“老李，你從一開始就是在跟我師爺面前演戲。”
李牧野忽然把她的頭髮弄亂，哈哈笑道：“你爲了猴子偷桃那件事不也沒少折磨我嗎？”
姬雪飛大囧，斥道：“就是一個老流氓，根本不配欣賞這麼美的夜色。”說完，轉身氣呼呼回了房間。
她前腳出去，白芳冰後腳走進來。
“老李，你們倆吵架了？”
“談不到，就是聊天沒聊到一起去。”
“你們年紀差那麼多，難怪沒有共同語言。”
“有話直說，小小年紀別學你媽媽說話的方式，聽着彆扭。”
“我也彆扭，可惡來跟我說你比較吃這一套，所以我就試試，我其實是想說她跟我年紀差不多大，你們倆根本不合適。”
“這裡頭的原因很複雜，這麼告訴你吧，對這事兒我不能表現的太抗拒，否則就會失去當下在江湖裡的地位，而她就是一條小糊塗蟲。”李牧野話鋒一轉，道：“你不是來談我和她的，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白芳冰道：“老李，你是不是有很大權力？”
李牧野沉吟了片刻，道：“是有一點點影響力，我無官無職的哪來的權力？”
白芳冰道：“你能不能利用你的影響力把白雪女士調回來，或者讓她在百忙中給親生女兒打個電話，提醒她這世界上有個人無比惦記着她。”
“不能！”李牧野斷然拒絕道：“你也這麼大了，你媽是做什麼的你大概心中也有數了，她現在是利羣的大雁，正試圖混入新的雁羣，如果忽然被發現還跟過去的雁羣有聯絡，就會被羣起而攻之，太危險了。”
白芳冰道：“惡來剛纔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他還說你打算帶我們去北美走一走？”
“手邊還有點事情需要料理，完事以後帶你們去北美溜達溜達，就當是散心旅遊了。”李牧野道：“那邊不只有你思念的人，也有我思念的親人。”
白芳冰道：“老李，我現在明白了，難怪我媽會喜歡你，你這個人真是太會討女人喜歡了，長得好看還不娘，腰包裡的錢跟腦子裡的浪漫點子一邊多，成熟知性，整個就是一現代版的陸小鳳啊。”
李牧野笑道：“我以前留過兩撇鬍子，還真有點四條眉毛的意思。”
白芳冰道：“老李，說實話，我一直覺着你根本配不上我媽，更不值得我媽在你面前那麼卑微，經過這陣子接觸，終於弄明白了，她不是卑微，而是被你寵的惶恐不知所措，你這種壞男人想要寵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直接寵到女人心裡去，不需要鑽石名包，只需要一點點偷心的技巧，我媽表面上放得開，骨子裡其實特保守，根本招架不住你這一套。”
李牧野笑眯眯道：“這話全是你自己說的。”
白芳冰嘆了口氣，從兜裡取出手機，關掉錄音狀態，道：“難怪惡來跟我說，這招不可能管用，在你這老滑頭面前，什麼都不如實話來的管用。”
李牧野道：“所以呢？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白芳冰道：“老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要怎樣才能讓一個像我媽那樣的女人徹底對你死心？”
李牧野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思忖良久，只有一聲嘆息。
白雪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又是一個瘋得起來的主兒。認準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她看不上的人，給多少錢說多少好聽的也還是看不上。她在那個爾虞我詐的圈子裡生活了太久，早失去了對人性的信任，她需要一個強勢的男人帶給她安全感，但又不會輕易被征服。而李牧野的出現，幾乎一下子滿足了她對男人的一切需要。
一個丟下百億身家男人不會爲了錢走近她，這個男人強悍又狡詐，從一出現就強勢的跟她心中最敬畏的陳局作對，儘管一直處於弱勢，氣勢上卻從未落下風。幾經輾轉起落，時至今日，已經具備了跟陳淼分庭抗禮的資格。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寧願從未招惹過她。”李牧野嘆了口氣，道：“但現在，你媽需要我的保護和幫助。”
白芳冰道：“可你越是這樣，她就越離不開你，我知道你身邊還有其他女人，甚至包括了白起的姑姑那麼出色的女人，我媽媽根本毫無機會，陷得越深，以後的傷害就越深。”
“孩子，你多慮了。”李牧野道：“你媽要比你想的堅強多了。”
“是你把她想的太堅強！”白芳冰道：“她只有在保護我的時候才堅強，面對自己的問題時，只會借酒澆愁獨自神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要嘛給她想要的，要嘛離她遠些。”白芳冰道：“你那瀟灑不羈的人生快車，她坐不起。”
“這次去北美，如果有機會，我會給她一個交代的，現在讓我單獨安靜一會兒。”
李牧野仰首觀天，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天空依然純淨，寒星點點，彷彿過往生命中一個個女子在直視，凝視，審視，從皮到肉，直至內臟，骨髓和靈魂。姬雪飛有句話說的很對，小野哥的確配不起這美麗純淨的夜色。這不是一個關乎道德的問題，而是一個關乎人性甚至靈魂高潔的問題。從這點說，王紅葉是個好女人，何曉琪是，金香姬也是，小芬則幾乎是完美的女人。
比較而言，這些女子的情感充滿了真誠。而自己卻習慣性的把張娜之外的所有女人都歸納爲孟凡冰那種女人。
這世界上有很多男人，以一輩子睡多少女人爲自傲的成就，把感情當做遊戲，以及時行樂爲目的。他們永遠不會拷問自己的靈魂是否配得上擁有那麼多純潔的情感。這種人就像熊瞎子劈苞米一樣，到最後終將一無所有。李牧野小的時候最鄙夷的就是這種男人。但今晚，白芳冰的眼神明白無誤的告訴了小野哥，你就是！
好人不等於好男人。
王紅葉幽怨忿恨的眼神，何曉琪孤單落寞的神情，狄安娜強悍的面具，白雪孤注一擲的絕望，小芬失望又關心的注視。李牧野忽然感到自慚形穢，夜空下的自我是如此渺小。除了張娜，似乎自己誰都對不起。也是除了張娜，又似乎自己已經盡力去對得起所有人。過往選擇，到底是對是錯，李牧野有些糊塗了。
也許小野哥這輩子只配跟白無瑕和瑪格麗特這種女子在一起？
找個人喝幾杯吧。李牧野在心底裡對自己說。拿起手機來，看着電話簿里長長的一串名字，最後悲催的發現，似乎只有三兩個人適合此時此刻的心情。而當下就能找得到的卻只有王紅軍一個。
電話裡，李牧野說，找個地兒陪小野哥喝一杯。
王紅軍拿了一瓶說是八二年的什麼菲的紅酒出來，貨真價實，這貨說已經醒了一個小時零十分鐘，宛如洗乾淨的黃花姑娘等待君王臨幸。李牧野一把提在手裡，一仰脖就只剩下瓶子了，然後換成了二鍋頭。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浮雲一笑過，半醉半癡人。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風爲失心瘋，塵爲天下人。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但願一杯醉，夢裡不思人。
我有一壺酒，不足慰風塵。長空月下客，深閨夢裡人。
水榭歌臺，對酒當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老王，你這輩子最大的理想是什麼？”李牧野醉眼朦朧看着王紅軍問道。
“賺很多很多錢，找很多很多女人，養很多很多後代，無論男女，只要是我的種就好。”王紅軍搖晃着腦袋說道：“是不是覺着忒俗？我也想跟你一樣活的那麼瀟灑，泡最厲害的娘們兒，喝最烈的酒，把大美鈔當紙錢燒，可惜我老王沒長你這張小白臉，也沒你的賊膽和毅力，我他嗎就是一俗人，即便有理想也必須也庸俗些。”
“你他嗎是真俗。”李牧野指着他的鼻尖說道：“不過我的理想比你的還俗，我他嗎就想跟張娜結婚，然後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一窩孩子，最好個個都是女兒，全都像她別像我。”
“真姬八虛僞！”王紅軍一臉鄙夷，鄙視，鄙薄，瞪着一雙朦朧醉眼看着李牧野，道：“你他嗎就是張驢不吃死孩子活人慣的，你最讓我瞧不上的地方就是你不敢跟白無瑕結婚，如果白無瑕能用看你的眼神看我一眼，就是爲她死了也甘願。”
“你個傻逼，知道個屁。”李牧野道：“讓你當個紅雲集團創始人，就把女魔頭當了觀音菩薩，真他嗎該讓你看到她吃人喝血的一面。”
王紅軍一臉神往：“白小姐就算是吃人喝血也應該是極美的吧。”說罷，哇的一口噴出來，倒頭就睡。
一個願意在半夜三更陪你喝到吐，人事不省的朋友即便再渺小也值得珍惜。
李牧野看着他傻逼癡迷的樣子，心中暗自惱恨，真他嗎是防火防盜防無暇，小野哥跑了一趟崑崙的時間，這貨已經被白無瑕給洗腦了。這完全是毫無原則底線的個人崇拜。以白無瑕的控制力，當世除了她自己外，幾乎很難找到第二個人能給王紅軍解除這狀態。
李牧野意識到白無瑕又在自己周圍搞小動作，想到自己依然有可能成爲那娘們兒某個大計劃的一部分，一下子酒意便散了。果斷拿出電話來撥通了與白無瑕約定的私密專線。
“你他嗎究竟要幹什麼？”李牧野劈頭蓋臉就問。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纔對吧。”白無瑕秒接電話，冷笑回嗆：“你去崑崙撈人便撈人，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幫着老玄塵跟我作對，我不過是對你略施薄懲罷了。”
“你既然知道崑崙玄門中發生的事情，就應該知道我從未答應玄塵正面跟你爲敵。”
“我纔不需要知道你跟老玄塵兩個有什麼齷齪勾當呢。”白無瑕道：“你破了泰定境，就是對我最大的威脅，老玄塵想利用你來亂我道心，你不會不曉得。”
“所以，這就是你故意篡改十二週天導引術後面兩層心訣的原因？”
“李牧野，你真不愧是江湖兩千年難得一見的小人。”白無瑕道：“我是不希望你走偏了路子，有意助你先提升體術根基才這麼做的，以你現在的根基，根本不具備晉級頂尖行列的資格，地基不牢卻硬要蓋高樓，你當心精神錯亂走火入魔。”
她說的理直氣壯，言之鑿鑿的樣子讓小野哥有些懵逼。最近自己的確有些興奮過頭，在對待尋龍門的事情上，似乎是無形中受了玄塵的影響。以前姬雪飛也說過，白無瑕以極致的情愛心來激勵她自己，將一顆芳心繫在小野哥身上。一旦小野哥變的更強大，她的影響力就會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