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去江寧府任府尹屬於臨時工,等平了亂還是要回到汴京的,所以此次前往江南只需帶上“秘書”秦檜以及一些護衛隨從即可,不需要拖家帶口。
府中上下井井有條,娘子們的女子學院欣欣向榮,她們教學之餘並不耽誤帶孩子,家中沒什麼讓武植不放心的。
出發前一晚上,剛從娘子們的千叮嚀萬囑咐的嘮叨中逃出來的武植,卻迎來了慕容老哥。
“武植啊,我今晚過來是要和你說銀行的事情。”
慕容彥達坐在書房,接過武植遞過來的茶杯。
“我知道那件事情不好辦……”
武植點點頭,表示理解。搞垮朱家的天地銀行後,武植就着手試探性的要把大宋銀行和戶部的稅收掛鉤,進一步則是讓大宋銀行代替大宋朝廷的國庫功能,如此一來大量的金錢就可以經過銀行流向民間,從而大力促進經濟發展。
武植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大宋銀行能夠有印製大宋法定紙幣的權力和信用。
如今戶部和大宋銀行合作密切,大宋銀行實際上已經相當於大宋的國庫了。不過大宋銀行想要印刷紙幣,卻是阻力重重。
“前些日子我到東府議事,只是稍微提及了下發行紙鈔的事情,便遭到了東府所有執宰的反對,武植你知道的,朝廷之前在紙鈔上吃了太大的虧,他們對這個諱莫如深啊!”慕容彥達搖頭道。
武植點點頭,當初天聖年後四川的紙鈔交子由於濫發濫制,對大宋的民生經濟造成了極爲嚴重的破壞,導致賢臣倍出,君主賢明,政策優厚的仁宗一朝居然爆發了數次民變造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現在的所有官員對於印製紙鈔都視爲禍國殃民的洪水猛獸。大宋銀行的銀票若不是有銀根早就被取締了。
“爲今之計,銀行只有準備大量的金銀銅等貴金屬作爲印刷紙鈔的銀根這一條路了。”武植沉吟道。
他本打算依託大宋經濟總量來印刷紙幣的,但這在普遍不太懂數學原理或者經濟常識的大宋官場顯然是行不通了。只能靠囤積大量貴金屬,然後再按照貴金屬量印刷紙幣。
這樣,市面上流通多少紙幣,銀行就囤多少貴金屬,絕對不會造成通貨膨脹。
“我大宋金銀銅十分匱乏,除了山東,各地多少都存在錢荒問題。”慕容彥達愁容滿面道:“所以,武植你這次去江南不止要協助軍隊平亂,須得帶上一些專人,以便勘測江南有無銅礦,能得銀礦金礦更是好上加好!”
慕容彥達拍了拍武植的肩膀,道:“江南山多水廣,且人煙不似北方稠密,興許會有藏金納銀之地也說不定,只要大宋銀行找到一處大礦,那麼我就有辦法讓大宋銀行行發紙鈔之能!”
武植苦笑一下,金銀銅礦哪裡是那麼好找的,不過慕容老哥說的對,總要試一試,一旦找到了,對於大宋銀行,對於大宋整個社會的意義重大。
“我會帶些青州學院那邊的一些相關專業的學子去江南的。”
青州學院物理課和地理課已經教了一年多,化學課也開了大半年,帶這些學子去找礦,總比帶什麼都不懂的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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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佶帶着百官親自出來送行,童貫帶着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發開赴江南了。
大軍在官道上蜿蜒十餘里,宛如黑鐵鱗片的蛟龍在神州大地上盤遊。武植乃是文官,在大軍中是有馬車座駕的,不過今日天氣晴朗,武植便也騎馬和童貫齊頭並進,一邊欣賞秋色一邊隨意的暢聊着。
武松林沖等人伴着武植左邊,童貫右邊則是西軍的諸位將領,還有一位滿臉皺紋如刀刻風蝕的老將,這位老將軍就是西軍赫赫有名的种師道!大宋的精銳是西軍,而西軍中的精銳便是種家軍!
種家軍絕對是北宋最強的軍隊,在種師道的祖父種世衡那一輩,種家軍以步兵和西夏鐵騎野戰正面剛都完全不虛,屢次以步兵對騎兵的劣勢把西夏鐵騎打的潰不成軍,刷新了宋朝對外戰爭史上宋軍野戰渣渣的形象。
種家軍之所以強,不止是一直戍守西北邊疆外,更主要的原因是這支軍隊姓種!
种師道的祖父種世衡是被范仲淹親自提拔起的不出世名將。有宋一代,洛陽人種世衡創建的種家軍,比楊家將的名氣大,比楊家將的作用大,只不過楊家將走上了舞臺,被渲染得出了彩,而種家軍卻走進了線裝書,被文字湮沒了。
北宋到趙佶這一代,種家軍英雄輩出:種世衡、種詁、種諤、種診、種誼、種樸、种師道、种師中皆爲將才。種家子弟五代從軍,數十人戰死沙場。每一次宋朝對外戰爭都有種家好兒孫上前線拋頭顱灑熱血,沒一個慫人,更沒出一個無能之人。
皆爲良將!
种師道是種諤的兒子,種諤就是那個和北宋第一名將太監童貫的師父王憲一起打到西夏的都城,一把火燒了西夏建在雪山上的皇宮的人!
种師道這一輩也是戰功赫赫,人都說是童貫率軍平了土蕃河湟地區爲大宋開疆擴土,但這裡面若沒有種師道的種家軍衝鋒賣命,只怕童貫一寸土地都打不下來。
這也就難怪現在童貫對於身旁的种師道十分尊敬了,連武植武松等人看種老將軍時候也會不自覺的帶着崇敬的眼神,這是真正的名門之後,將門虎子,人家五代皆爲高官名將,子弟們完全沒有官N代富N代身上的懶散和驕橫,有的,只是一身鐵血。
“童帥,武大人,末將有事相請!”
正行間,一白袍小將突然策馬上前,對童貫和武植拜了起來。
“原來是花將軍。你有何事?”童貫見是花榮,眼裡不禁流露出欣賞之色,問道。
武植也不解的看着花榮。
花榮是作爲禁軍部編入大軍的。
“末將方纔在本部發現一名女眷混入其中,特來向童帥告假片刻,好將此女送回汴京。”
花榮說完,衆人都面面相覷了起來。
“女眷?是誰呢?”武植笑問道。
“是千乘郡主殿下………”
“郡主殿下?她混進你的隊伍幹嗎?”童貫一驚。
“你別想趕我走!我不會走的!”
這時,小郡主也騎馬氣沖沖的趕到了,她穿着校尉的鎧甲,倒別有一番風情。
“請童帥恩准。”花榮不理小郡主,一臉堅定。
小郡主咬了咬小紅脣,看了看武植。
童貫這會已經看出來了什麼,他對小郡主笑道:“大軍出征,女子不宜隨軍,我看郡主還是回去吧!我讓花榮送你………”
“誒!”
武植卻擺了擺手,對童貫道:“童帥,小郡主並非是隨軍出征,而是隨我去江南遊歷的,之前我離京時,成老親王還囑咐我好好照顧小郡主來着,誰想她怎麼被花將軍逮到了………”
說着,武植衝小郡主眨了下眼睛,然後對花榮道:“花榮,你切不可對小郡主無禮,這一路勞頓,就由你負責保護小郡主的安全了,記住,要貼身保護!”
“可是……”
“可是什麼?”武植瞪了花榮一眼,花榮立即無奈低下了頭。
小郡主得意洋洋的帶走了花榮,末了也調皮的對武植眨了下眼睛,她在謝謝武植幫忙。
武植笑而不語,小郡主之前幫過她,這會他自然要幫小郡主撩花榮。
“老弟,這是………”
童貫似懂非懂的看着武植,武植湊近童貫略一解釋,然後兩人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十分邪惡。
“既然武大人如此通情達理,那麼我也就不必再躲着咯!”
一道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響起,衆人都不自覺的回了頭。
“公主殿下!”
“靈兒……”
看着身後剛鑽出馬車的靈兒,童貫等人都愣了起來,唯有武植一臉尷尬。
“這小妮子是什麼時候鑽進自己的馬車的?”
“我一直都在馬車裡面啊!你又沒進來過………”
似是看出了武植的疑惑,靈兒繞着小辮子,輕鬆道:“吶,我這可不是隨軍哦!我是和敏兒妹妹一起去江寧遊歷的,你們可不許趕我走!”
“只要武大人願意,反正我是沒意見………”
童貫趕緊撇開了關係,然後悠悠的笑着武植,方纔他們還一起取笑花榮來着,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武植了。
不過對於武植和七公主居然也是這種關係,童貫心底還是不由得爲武植捏了一把汗。
有婦之夫還敢撩皇帝的閨女,武植這是在玩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