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朱勉這是要朱文幫他頂包啊!”秦檜錯愕過來後,皺眉道。
“若是他要朱文幫他頂罪,想必已經做了周全的安排,那我們這邊的證據就有些不足了,只有老胡一人的供詞恐怕不足以扯到朱勉身上!”宋鞏沉聲道。
嵐大人默不作聲,只是凝眉沉思。而武植也沒有說話,只是他心中的波瀾尚未平息。
這次朱勉的動作可不僅僅只是在案件上打了武植一個措手不及,更關鍵的是朱勉這一招隱含了極爲老練的政治手腕,這是古代官場特有的權謀手段,這個手段只圍繞一人展開,那就是皇帝!
皇帝纔是官場的核心,纔是政治鬥爭的關鍵,無論陷入什麼危機只要率先想對策穩住了皇帝,那麼一切麻煩迎刃而解。
武植官場經驗不足,再加上之前太過注重辦案步驟,以爲有了鐵證就能立於不敗,這才疏忽了限制朱勉,從而讓朱勉鑽了空子。
不得不承認,朱勉這一手瞞天過海玩的即迅速又幹淨利落,一下就完全將他抽離案件中,連武植都無可奈何。
咚!咚!咚!
就在武植等人沉思想對策的時候,開封府外面的堂鼓響了起來。
“這麼快就來了!”
武植和嵐大人對視一眼,便陰沉着臉,命令手下列班開堂,傳那擊鼓人上堂了。
“威武……”
一隊人浩浩蕩蕩的走進了開封府公堂,武植端坐堂上,嵐大人秦檜宋鞏分列左右,兩邊拿着殺威棍的衙役們有些精神不濟,氣勢倒被進來的那一幫人給壓了一頭。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朱勉一行人。
朱勉一身三品官服,隨從左右都是鮮衣亮靴,十分有派頭。他身邊還有幾人被繩子捆着雙手,由士兵羈押着。
被捆着的人武植只認得朱文一人,另外一人是體格高大的絡腮鬍子想來應該就是昨晚刺客們招供的老大雷虎了,還有一個蓄着小鬍子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應該就是朱家大管家了。
見到這些人,武植眼神不禁冷峻了起來,朱勉讓朱文頂罪,又主動交出了幫兇雷虎和大管家,定然是已經串好了口供,要讓讓朱文頂罪頂到底了。
啪!
猛的砸了下驚堂木,武植盯着朱勉毫不客氣道:“朱勉!你帶着這些人到我這開封府是來認罪伏法的嗎?”
朱勉恨恨的看着武植,冷笑一聲,道:“武植你說話注意點,本官品級職位可都比你高!你見了我焉敢如此無禮!”斥了武植一句後,朱勉囂張道:“不過你說對了,我帶人來確實是爲了認罪的,不過卻不是我認罪,而是我大義滅親,替你將孫家兇手以及幕後主使給找來了!”
眼見着真兇朱勉如此囂張,敢藐視公堂輕視武植,嵐大人他們還有衙役們也都暗怒不已。
“朱勉,我已經掌握證據,你好孌童成性,害死上河村鄭家小兒後,又害死鄭家全家,接着派人放火燒死孫大人一家!本官正要請旨緝拿與你!怎麼就與你無關了?!”武植故意拿話嗆他。
“哼哼!武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殺死那麼多人?”冷笑着,朱勉繼續道:“不過那些人的死也不能說和我沒關係,是我管教無方,才讓堂弟朱文犯下此大錯,府中管家和護衛統領也受指使幹了許多的惡事。這不,我把人給你抓來了!他們也對所做惡事供認不諱!還希望大人秉公執法,嚴厲處罰他們啊!”
朱勉陰陽怪氣的說完,朱文挺着胸膛站出來,道:“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幕後主使的,孌童是我害死的,鄭家是我派雷虎殺的,孫大人一家也是我讓雷虎找人放火燒的!都是我一個人指使的!”
“大人昨夜不是抓到那些刺客了嗎?想必他們已經把我招供出來了吧?”旁邊的雷虎也冷笑着出聲,“大人你可不能怪我呀!我也是聽從我們家朱文少爺的命令不得已爲之的啊!”語氣十分得意。
那邊的管家也悠悠道:“這些我可以作證。”
幾人說完,嵐大人臉色鐵青,秦檜宋鞏他們已經氣的張紅了臉,甚至身子已經有些微微發抖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罪犯到了公堂還如此囂張的。
武植臉色也不好看,面前這些人看似在承認罪責,實際上就是替朱勉開脫,極力撇清和朱勉的關係。而且他們知道,他們已經成功將朱勉撇清出去了,而武植卻無可奈何,所以他們認罪的時候纔會如此囂張。
這種囂張是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在打武植的臉。
啪!
武植怒上心頭,狠狠的砸了下驚堂木,他打算先好好修理朱文這幾人,既然認罪了,那官府自然有權暴打一頓殺殺威風!
讓你們囂張!非把你們打殘!
“來人……”
“等等!”
似乎知道武植要幹什麼,朱勉搶先打斷了武植的話,然後一步跨到武植堂案上,高聲道:“我這有陛下口諭!”
聽是陛下口諭,武植等人都變了變臉色,無奈只好走到堂下,對着朱勉執禮躬身。
皇帝的口諭誰都不敢亂傳,朱勉說有那就是真的有,武植只能乖乖下去聽諭令。
“咳咳!”
朱勉高高在上,看着低頭躬身的武植等開封府官員,心中十分解氣,是以故意拖拉了一下。
身後的朱文見武植一副受氣包的模樣,也在竊喜。
武植確實不爽,十分不爽!雖然知道自己拜的是皇帝的口諭,可畢竟傳口諭的人是朱勉,這還是武植第一次對朱勉彎腰!
“陛下有諭:武愛卿且聽,朱家出此敗類,實屬家門不幸。朱勉管教無方,本應予以懲處,但念及能夠大義滅親,十分可貴,故不予追究。其餘朱文等罪人,既已悉數認罪,則不必再施酷刑。卿須儘快結案,將罪犯按罪責輕重流配即可。愛卿辦案辛苦功不可沒,結案後朕定與你設宴封賞!”
唸完了口諭,似乎體會到其中趙佶對武植的寵信,朱勉臉上充滿了嫉妒之色。
而武植臉上更不好看,朱勉可真會蠱惑帝心,口諭裡面不僅提到不讓武植對朱文等人用刑,還點明瞭最後的判刑爲“流配”,流放發配最狠的也不過是流放到沙門島或者發配到西北充軍!
這對於老百姓來說和判死刑一樣,甚至比死刑更恐怖。但對於朱家這樣有權勢的人家來說就相當於無罪釋放了!
武植緊緊皺眉,若是這個結果,那這個案件就等於白查了,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成了泡影,自己那一刀也白捱了。
“武大人,兇犯我交給你了,你可要好生看管,別叫他們跑了哦!”朱勉湊近武植,面帶笑意道:“對了,陛下的口諭你可一定要嚴守哦!若是讓我知道你抗旨,休怪我告狀!”
“哈哈哈!”
說完,朱勉留下朱文等人帶着隨從們大笑着從開封府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武植盯着朱勉的背影,面沉如水,嵐大人秦檜宋鞏等人都一臉憤然的站到了武植身後。
“武大人!我們都站累了,你趕緊把我們關大牢裡面吧!昨晚沒睡好,這會剛好借你的開封府大牢補個回籠覺。”一旁的朱文對着武植揶揄道。
武植沒有說話,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朱文。
“看什麼看?你若不肯關我們,那就放了我們啊!”朱文身旁的雷虎對武植粗着嗓門喊道,模樣十分兇殘,他把武植當成軟柿子了。
“誰給你們的勇氣在我面前嚷嚷的?”
武植聲音剛落地,嵐大人還有身旁的張龍趙虎立刻會意,大步上前狠抽了朱文和雷虎幾耳光,朱文臉瞬間紅腫了起來。
“武植!你…你敢抗旨對我們用刑!你…你……”朱文吃兩記重耳光,還想威脅武植,可看武植的冷漠的表情又生生把話嚥下了肚。
“抗你媽個頭!以後有你們受的!”武植厭惡的看了朱文一眼,然後擺手道:“帶下去關起來!”
立刻有衙役將朱文等人押了下去,末了嵐大人還對着那雷虎狠踢了一腳,他就是看那個雷虎不順眼。
“大人,怎麼辦?”
嵐大人他們都看着武植,他們知道武植肯定有辦法。
而武植的沉默讓他們感覺十分不妙。
“那朱文又沒有功名,爲何官家不直接讓我們殺了他!”秦檜不忿道,對於剛纔朱文的囂張他也很不爽。
“現在不是殺不殺朱文的問題,問題是如何將真兇朱勉繩之以法。”武植沉吟了片刻,回頭對衆人道:“你們不要懈怠,繼續整理卷宗,準備公審。另外秘密拷問朱文幾人,試試能不能從他們嘴裡撬出來什麼。”
交待完後,武植扶了扶烏紗帽,道:“我去進宮見一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