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鞏之前畢竟是開封府的小官,對於朝中某些事情不是很清楚。
四川那個轉運使可是朱勉派系裡面的重量級人物,之前在朱勉的東南******裡面就爲朱勉一統江南官場立下了汗馬功勞,此次那個官員調任四川轉運使正是汴京的朱勉一手運作的,爲的是幫那個官員培養下資歷,以後好方便進入汴京入主兩府之中。
可想而知,當初孫鑫在四川查那個轉運使的時候,朱勉爲了保住那個官員,幾乎發動了他在朝中所有的關係人脈,也用盡了手段,最後甚至不惜疏通刑部,使出了讓孫鑫升官到汴京,遠離四川的手段。
但是孫鑫官場鬼見愁的名號不是白叫的,接到刑部調令後,他直接拖了起來,一拖再拖,直到最後查出了那個轉運使所有謀財害命徇私枉法的鐵證,並且以雷厲風行之手段,竟然不可思議的把頂頭上司給法辦了後,才悠然的離開四川來汴京赴任。
朱勉這一役,不僅損失了一員心腹,而且還白白替孫鑫做了升官的嫁衣,是以他肯定對孫鑫恨之入骨了。
總結這些,秦檜懷疑朱勉也就很正常了。
不過武植沉思良久,卻搖了搖頭。
“朱勉雖然有些嫌疑,不過仔細一想,卻有許多經不起推敲的地方,我想此次案件應該和他無關。”
“爲何?”
武植說完,秦檜一臉不解。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朱勉,你想害孫鑫會選擇在汴京,用這種駭人聽聞的手段害他?”武植反問秦檜道。
秦檜一怔,旋即搖了搖頭。
“在汴京動手的確太過招搖了,這裡可是天子腳下……”
孫鑫將朱勉手下心腹大將法辦後,便啓程來汴京赴任了,四川距離汴京何止千里,一路上不乏窮山惡水,盜匪密集之地,如果朱勉真的想害孫鑫,一路上隨便找個地方派人扮作強盜山賊劫殺,就可以沒有任何後患的解決掉孫鑫。
朱勉絕對不會選擇在皇城根,派人殺掉朝廷高官一家,因爲這樣風險奇高,一個不慎就會付出高昂的代價。
“這是第一個經不起推敲的地方,還有第二點。”武植道,“孫鑫辦四川那個轉運使的時候,是陛下親自複審督辦的,最後下旨處罰的也是陛下,以朱勉的秉性,就算有天大的怨氣也絕對不敢再報復孫鑫了!何況,孫鑫只是辦他的心腹,也沒有針對朱勉。”
孫鑫當初辦四川轉運使之所以那麼順利,那麼給力,除了他手腕過硬,能查到鐵證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一向做甩手掌櫃,把政事奏章都交給蔡京和樑師成的趙佶,當時不知道是不是心血來潮,居然親自過問起了這個案件,所以那樣一個封疆大吏,纔會被一舉拿下。
對於趙佶的突然轉性,武植當時也奇怪了一番,後來從慕容老哥口中得知,好像是四川的那位親王被孫鑫的人格魅力折服,在暗中幫他。
總而言之,朱勉雖然欺壓百姓強硬霸道,可是在趙佶面前,就是一副搖尾祈憐的小受相,趙佶親自下的旨拿掉了他的心腹,他就算想解恨,也不會如此着急下手。
“如此看來,此事就和朱勉無關了?”
失去一條線索,秦檜有些小失望。
武植看了看秦檜,心中生出幾分讚賞來,果然,沒有哪個年輕人是剛入官場就變壞的,都是在大環境中慢慢被污染的,現在的秦檜,還有一腔正義的熱血,否則,他是絕不敢說出懷疑朱家那種龐然大物勢力的。
“也不一定,這些都是推測。”武植對宋鞏吩咐道:“目前朱勉他們還是有所嫌疑的,你調查的時候切記不要漏了他們。
”
“是!真相大白之前,任何蛛絲馬跡我都不會放過。”宋鞏鄭重道。
“好。”
看了看時候還早,武植問明瞭孫家一十四口焦屍還在開封府的停屍房後,便打算讓宋鞏提點仵作衙役,重新去開棺驗屍了。
一想到要去驗屍,武植心中難免有些小緊張。
“大人!大人!”
武植等人剛走到簽押房的門旁,卻看到彭順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何事匆忙?”武植問道。
“大人,前面公堂來了一位貴客,說有關於孫家案件的線索要稟報大人。”彭順艱難的笑道。
他還對武植心有餘悸。
“貴客?線索?”武植微微挑眉,道:“走,去見見!”
————
此時,武植上任之處就在開封府公堂之上,抽打一百名開封府大小官吏衙役,並且一百人全部被抽的昏死過去,且這些人都被武植抓住了把柄,一半被降職,一半直接被罷免………這條消息十分迅速的傳到了汴京城內的各處官員的耳朵裡面。
衆官員們,無論是之前待見或者不待見武植的,聽聞此等消息後,駭然的同時,都不禁對武植刮目相看了起來,上任第一天就把大宋第一府開封府進行了一番大清洗,彈指之間就完全控制了開封府,這等魄力,這等手段……沒法不讓人佩服。
百姓們若是聽說這事蹟後,肯定會對武植抽打一百名官吏直至昏死津津樂道;而官員們的側重點就不一樣了,他們雖然也對武植的狠厲有所膽寒,可更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武植如何能做到第一天就能掌握整個開封府大權,從而可以抽打那些小官小吏的。
官員們的爲官生涯中都經歷過新官上任的時期,沒一個人能做到像武植這樣霸氣霸道的。
東府位於皇宮之內,蔡京正坐在正房的書案後面茶,聽完了手下彙報後,他悠悠的吹了下熱茶。
“打了開封府一百名官吏,這武植倒是終於露出崢嶸了啊!”
“老爺早已看出此人不簡單?”
手下是個老者,能問這個問題,說明他是蔡京心腹。
“我之前知道他在藏拙,沒想到他竟然比我想的還要有手段,看來之前低估他了幾分。”
“武植將開封府各處要職都換上了自己人,彭順也被他管的死死的,開封府已經脫離我們掌控,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麼?”
“不必。”
蔡京擺了擺手,道:“他沒有打彭順,就是給老夫留情面。況且他是在爲陛下辦案,須得如此才能全力辦案,此案關係重大,我們還是不要無事生非的好。免得牽扯進案子裡。”頓了下,蔡京繼續道:“吩咐彭順,好好伺候那位。”
蔡京權勢滔天,一個小小開封府,裡面就算沒有他的人,也無妨。
“是。”
手下微微躬身,便退下了。
…………
另一邊,一所裝飾豪華的房間裡面,啪的一聲響起了酒杯破碎的聲音。
朱勉狠狠的捶了下桌子,鎮的桌子上的酒菜顛簸了一下。
“我們在開封府的眼線全部被武植他開除了?”朱勉惱怒道。
“是,開封府府院六曹以及都頭,凡是我們的人全部被那廝清洗了!”手下道。
“不是吩咐下去今日要使出手腕要那武植難堪的嗎?怎麼卻被人家給擺了?”
“那武植明顯是有備而來,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呸!狗屁一山更比一山高!”
朱勉暴跳如雷,直接把酒杯砸到了手下的臉上。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
“來人!拖下去打!用荊條打!也給我打昏死爲止!”
不顧手下小廝的哀求,朱勉叫人把小廝拖了下去。
“我爲什麼要說‘也’?”
想到這裡,朱勉像是被人捅了菊花一樣,直接跳起,踹翻了桌子!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