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探子的話,武植臉色陰沉如水,負在身後的拳頭也握的咯咯作響。
若是朱勉只是刺殺他一人,武植倒不會如此憤怒,關鍵他聽到了自己的娘子,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人們,也被朱勉算在了刺殺名單之中,這些都是武植的逆鱗,平時一句言語攻擊都能讓武植暴怒,何況此時這等致命的威脅了。
“朱勉這廝簡直該死!”嵐大人罵了一聲,對武植道:“好在我們提前得知了消息,只要早做防備,那朱勉定然不會得手。”
“哼!我武宅豈是他朱勉能染指的!”
武植咬了咬牙,語氣有些不屑,他宅邸裡裡外外除了有無數身手一流的護衛日夜巡邏守衛,各關鍵位置更是有暗組的各種暗樁暗哨,兇徒別說刺殺了,只要稍有可疑人員接近武植的宅邸,就會立刻被拿下盤問。
不過對安保自信歸自信,但武植心中還是十分不安,因爲朱勉窮兇極惡,不僅盯上了自己,也盯上了自己的家人,娘子們平日裡難免有外出的時候,若不盡快除掉朱勉,武植以後恐怕寢食難安了。
“朱勉!敢對我家人下手,我一定要弄死你!”武植心中暗暗發誓。
“大人你萬萬不可輕視朱勉的這批殺手啊!他們不僅冷血無情,而且每人身上都帶着迷煙,只怕尋常守衛根本防不住他們!”探子道。
“迷煙?!”
武植和嵐大人都驚了一下,武植聽孫二孃說過,迷煙極爲難制,而且就算配製出了,那成本也非常高,只一錢迷煙的材料便等同於一兩黃金,而想要迷倒一人,至少也要十兩黃金的藥劑材料,朱勉爲了殺武植倒捨得出血!
“迷煙雖然厲害,但是被風一吹則散,只能當面吹入人口鼻或者在室內纔有效果,今晚我們事先在外面埋伏,區區迷煙不足爲慮!”嵐大人建議道。
“嗯!既然今晚來刺殺的這些人都是殺孫大人一家的兇徒,那麼若能將其全部緝拿,又是一項定罪朱勉的鐵證!這次朱勉是在劫難逃了!”武植目光冰冷,對那探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現如今已經被我抓獲,若是不回去會不會引起朱勉的懷疑,從而讓他取消晚上的行動?”
“小人名叫王忠。”王忠搖頭道:“大人不必擔心,我們這些手下統一由朱勉手下的管帶雷虎負責,雷虎專門爲朱勉訓練管理死士和探子,手下有幾百號人,平時我們這些探子除非有重要事情稟報,不然都是三天才回去一次的。而且今日雷虎給我們下了死命令,沒找到老胡誰都不許回去,所以我回去不回去都沒什麼關係。”
“那就好,這兩天先委屈你和老胡待一塊了,你放心,你的家人我會派人營救的。”
說完,武植吩咐手下人將王忠身上的繩索解開,叫來秦檜宋鞏把他帶到了裡間,秦檜剛纔已經聽到慘叫,此時見王忠那血淋淋的指甲,才終於明白剛纔武植爲何要他迴避。
“謝大人!”
王忠對武植抱了下拳,便進了裡屋。
“大人!下面我們該怎麼辦?”嵐大人沉聲問道。
“一切照舊,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府中安全我自己會暗中佈置,嵐大人只要晚上秘密過去就好。”
“是!”
“現在你留在這裡照看下,我看那個王忠爲人剛強,若是加以引導倒是個可用之人,你待會去和他聊聊,若是你也覺得此人以後可用的話,就把他編入開封府捕快中吧!”
王忠開始爲了家人不怕酷刑甚至甘願一死,這已經說明此人意志堅定了,後來武植心軟後,他也能意識到知恩圖報,向武植吐露這等重要消息,更見此人本性不壞,雖然武植紮了他指甲,但這不過是小傷,算不得什麼仇怨,若嵐大人考察合格,武植願意將其收入麾下。
“我會好好和他聊聊的,就算他適合,也要看他的意思。”嵐大人點頭道。
“好!我先去了!”
說完,武植便起身帶着護衛離開了套間。
秘密的繞出了樊樓後,武植直奔汴京大宋銀行的總部,找到蔣敬讓他擬了兩份乾股轉讓書,各5,然後蓋上大印裝進信封裡面分別派人送給了蔡京和王黼,信封裡只有乾股轉讓書,並無信件,只有信封上有四個蠅頭小楷——“武植奉上”。
這已經足夠了,蔡京和王黼都是精於官場世故的老狐狸了,有些事情武植不必多說,他們自然懂,這銀行乾股沒人捨得拒絕,只要收了這份禮,案件鬧的再大他們也不會插手。
何況他們本就沒打算插手,這可是兇殺案,而不是朝廷黨派鬥爭,歷來朝廷大臣最忌諱的就是招惹兇殺案官司,尤其像蔡京這樣的老權謀,他只會用政治手段不動聲色的打擊對手,而兇殺恐怖的手段是他不敢,也十分不齒的。
在朝廷中,大家玩的是智商手腕,是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鬥爭,把人整的死去\活來也不會觸犯任何律法。而那些比拼蠻力,手段血腥的,只不過是低級的武人玩法,而且最終都會自作孽不可活。
…………
其實還有一人,武植本也打算送他些股份好讓他不要插手的,這人就是大內隱相樑師成,不過此人恰好也在孌童名單中,等武植奏章上去後他巴不得離案件遠遠的好逃脫干係,自然不會伸手來招惹是非,這倒省了武植一筆乾股。
信件送出去後,武植立即召來了時遷白勝還有花榮,將今晚朱勉要派人來刺殺的消息告訴了他們,並且一起商量晚上如何不動聲色的設伏,以及如何將那些兇徒盡數活捉云云。
…………
再繞回到樊樓,已經到了傍晚,秦檜他們已經整理好了奏摺,武植不敢耽擱,連忙拿着奏摺進了皇宮,先去中書省,而後又直接面見了趙佶。
“豈有此理!兇手竟有此等變態之好!爲了一己私慾不被拆穿,連害得朝廷重臣一家和無辜百姓家破人亡!心思之歹毒手段之殘忍實屬罕見,如若不將其繩之以法,天理難容!”
一直典雅平和的趙佶看完武植的奏章後,氣的臉色鐵青渾身發抖。
武植面色平靜,沒有說話,等趙佶平復了情緒後,武植才嘆息道:“陛下不必動怒,如今兇手就在這三人當中,只要陛下許我將這三人叫到開封府一一盤問一番,真兇自然會顯出原形!”
武植在奏章上呈的嫌疑人有三個,除了朱勉還有慶國公和一位致仕高官,純粹是爲了陪襯。
“愛卿,朱勉…他真的也好這一口?”趙佶湊近武植,有些半信半疑道。
“我也沒想到朱大人風流倜儻,居然也有此等癖好,想來朱大人只是暫時有此癖好吧!”
武植一句話即給確認了朱勉好孌童的事實,又間接把朱勉抹黑成雙取向的變態,直聽的趙佶不住的抖雞皮疙瘩。
“那麼,朱勉的嫌疑大不大?”趙佶問了一句,又補充道:“應該不大吧?”
武植心道朱勉在趙佶心中果然還是有地位的,不然趙佶也不會不由自主的選擇信任朱勉了。
“這個不好說,三人都有重大嫌疑!”
武植面色深沉,旋即又用明顯安慰的語氣對趙佶道:“不過陛下放心,朱大人平日裡乃是謙謙君子的爲人,就算嫌疑再大,我想此案也多半和他無關!”
若是朱勉在場聽到武植這樣誇他,恐怕會當場氣吐血。
本來他孌童的癖好暴露後,就會讓趙佶對他往日裡那謙恭風流的形象大加懷疑,這會武植偏偏對趙佶說他平日裡謙謙君子,這是把趙佶往坑裡引導,趙佶就會不自覺的聯想和懷疑。
而且武植最後一句“就算嫌疑再大,也多半和他無關”,這話毫無根據,只不過是安慰趙佶,根本沒有說服力。
“真的和他無關嗎?”
趙佶皺着眉,對着武植不自覺的搖了搖頭。
武植不動聲色,心中卻十分欣喜,看來趙佶已經對朱勉起疑了,這樣等明日拿出鐵證如山宣佈結果,也就一點都不突兀了。
朱勉,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