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一愣,他雖然考慮到周壽會拒絕,可沒想到他拒絕的如此乾脆。
“爲何?”武植不解問道,“我離開青州後,青州學院院長一職斷然是不能當了,先生本就是副院長,而且德高望重,由你出任院長一職實在是名正言順啊!”
周壽卻端起了架子,反問武植道:“爲什麼非要讓我來當院長?武植你手下能人甚多,青州學院裡面也有諸多大儒名家,難道除了我你就找不到別人來當了嗎?”
武植聽完,搖了搖頭道:“先生豈不是明知故問,我手下能人雖多,可那些人都精於商道,如何能涉及學院?而學院裡面那些名家大儒,只是通經史典籍,對於其他諸多學科也是一知半解,甚至一竅不通,甚至有些人對於百家復興還抱着懷疑的態度……”
頓了頓,武植繼續道:“青州學院的發展是建立在百家復興的基礎之上的,而老先生您是百家復興的執牛耳者,青州學院只有在您手裡傳承,才能不違初衷,才能發揚光大啊!”
武植誠懇的勸着周壽,而周壽眯着眼睛,晃着腦袋,頗有當初他勸武植入京時候武植那種敷衍不答應的架勢。
武植心中苦笑一下,真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自己前些日子吊周壽的胃口,現在反過來輪到他吊自己了。
“老先生,您就答應我吧!”
武植焦急的跺跺腳,周壽如果不答應,武植還真不能安心去汴京。
睜開一隻眼睛瞥了瞥武植,周壽又捋了捋鬍鬚,才悠悠道:“讓我當這個院長也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您說,只要能做到我一定答應!”
武植苦笑着,原來周壽吊自己胃口是爲了談條件啊!不過周壽爲人厚道,想來不會提什麼過分的條件。
“放心,這件事你一定能做到。”
周壽收回玩笑的表情,正襟危坐,臉上也嚴肅了起來。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要你去了汴京之後,一定要想方設法把朱家和李彥在朝中的勢力給連根拔掉!越快越好,最好在三年之內!”
武植聽後頓時目瞪口呆。
“可是朱勉和皇宮太監李彥的兩股勢力?”
“正是他們。”周壽點頭道。
“老先生,您饒了我吧!”武植連忙對周壽合十雙掌,像拜神那樣的拜了起來:“別說我到時候去了汴京沒什麼根基,就算我在朝中有些根基,都不一定能扳倒這兩個人!他們一個是得皇帝寵信十幾年的內侍,一個不但皇帝喜歡,還是當朝首相蔡京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我能保證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已經阿彌陀佛了,現在老先生你要我三年之內一下扳倒他們兩個人,這不是難爲我嗎?”
“這我壓根就做不到,該怎麼答應你?”
不怪武植爲難,朱勉和李彥這二人畢竟位列“六賊”之中,武植知道他們作惡罄竹難書,也打算對付他們,可對付他們這個計劃在武植心中是一條長遠的計劃,說白了武植是把他們當作最終BOSS來對付的,前期武植只能慢慢壯大自己的勢力,並一步步的削弱分化他們的勢力,這個過程在武植原本的計劃中至少要五年!
如果算上蔡京的話,這個年限還要更長,畢竟蔡京可是經歷三朝權力鬥爭成長起來的“怪物”,幾乎無懈可擊,李彥倒好說,朱勉有蔡京撐腰,武植能保證不被他們整死已經很難了。
“你覺得你做不到,而我卻覺得你能做到!你只要答應我就好,只要你去做了,我就當這個院長!”
周壽說完,臉上突然變的凝重而急切,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是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啊!”
“大宋朝局如今混亂不堪,奸臣當道,而這其中對大宋國本危害最大的就是這兩人!”周壽頓了下,對武植問道:“我且問你,何爲國之本?”
“這個……自然是天下萬民。”
“正是大宋的黎民百姓,唐太宗把黎民百姓比作水,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如今大宋奸佞之中,數這二人對百姓欺壓最甚!朱勉仗着“花石綱”在江南作威作福,強徵暴斂,以各種名義搜刮民脂民膏,讓無數小康之家遭難,窮苦人家餓殍遍野……江南一帶爆發民亂只在旦夕之間!而李彥此人更是可惡,朱勉在江南禍害百姓,大宋北方的百姓則被李彥以兇徒之手段搜刮,去歲李彥奉旨巡查河北相州,竟將半個相州的土地都強行劃入他的名下,今年河北雖然豐收,可相州半個州百姓種的糧食,都要交給李彥十之七八!”
“除了相州,其他各州縣,李彥都強徵了數千頃的土地!”
儘管武植對於朱勉和李彥的所作所爲早有耳聞,可是聽到周壽這位體制內的高官都這樣如數家珍的說出他們的罪行後,武植還是暗暗心驚不已。
因爲武植不敢想像,一個有權勢的人居然貪污可以貪污到這種地步,這是直接在地圖上划着圈的貪污啊!而且如此明目張膽!
武植畢竟是從後世發達開明的社會來的,雖然也聽說過貪污幾個億甚至十幾個億的貪官,但是後世的那種現象畢竟是社會不斷進步過程中體制缺陷造成的,慢慢會變好變少。
而宋朝現在的鉅貪,是朝代末期的亡國之象,只有更貪,沒有最貪!
周壽見武植一臉震憾,突然起身對武植抱拳躬身道:“老朽無能,爲官之時曾經上書抨擊過朱家和李彥,但是隻落個貶官密州的結局。如今大宋百姓被二賊害的身處水深火熱,再不除掉他們,社稷堪危,家國將亂,請大官人看在無辜百姓的份上,應了吧!”
“老先生快快起身!”
武植連忙上前扶起周壽,其實他心中苦悶不已,三年之內扳倒朱勉和李彥這種壓力實在太大了,而且一旦實施計劃,就難免各種殘酷的鬥爭,萬一波及到武松,就麻煩了。
因爲武植知道,大宋目前最大的危機不是國內,而是北方的金國以及後面的蒙古帝國。
可是周壽說的也有道理,朱勉李彥一個禍害江南一個禍害北方,如果不除,武植的各種產業遲早也會被他們染指,現在朱勉不就開始對武植的銀行下手了嗎。
“好!我答應你!”武植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我只能保證盡力去對付他們二人,至於三年後能不能扳倒他們,我也不知道,如果做不到,還望先生勿怪我。”
眼下只能先答應了,畢竟青州學院還要靠周壽。
“多謝大官人!只要你答應就好,我相信你!”周壽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鬆了一口氣。
“那麼青州學院的院長?”
“老夫義不容辭!”
“哈哈……”
事情談妥,武植搖頭苦笑了起來。
“老先生啊!您可太看得起我了!”
“以後自然能見分曉!”
…………
幾天後,在青州學院的全體大會上,武植向師生們告別的時候正式宣佈了周壽接任院長位置的任命,對此衆人無不心服口服,而武植雖然辭了院長,在校委員會的堅持下,卻也得了一個青州學院永久榮譽院長的頭銜。
榮譽不榮譽的,武植其實無所謂,反正就算他離開了,以後每個青州學院畢業的學子哪個見了他不得尊稱一聲院長?
————
一月之期已到,辭別了青州所有留下親人以及熟人老友,武植一家人乘着浩浩蕩蕩的車隊,離開了青州。
車隊確實夠浩蕩的,武植出發的時候,先頭部隊都快到城門口了,可武植家門口還有馬車沒有動身。
馬車連着馬車,兩邊有武松調撥的兩千青州軍護衛,還有武植的家丁以及私人護衛,連綿像一條長蛇,真是好不氣派!
武植離開青州的當天,可能是氣溫最近又突然變涼的緣故,身體有些不適,發了點小燒,於是就把神醫安道全也帶在了身邊。武松這邊沒有戰事了,武植一家婦孺的,安道全這種神醫帶在身邊也是一種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