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女子,怎得又來了!”
熱鬧的集市中,破攤子老者抱着家當站在大樹前,他昨日就是在這棵樹下襬攤的,曬不到太陽,涼快的緊,可是今日起的晚了,這不日上三竿了才跑過來佔位置。
巫紫坐在凳子上,後背靠着大樹,斜睨了一眼,懶洋洋的打趣道,“喲,老先生這是纔來啊?”
她可是看見了,周圍都沒有擺攤的位置了。
老者尷尬的鼓着嘴道,“我這是起的晚了一點罷了。”
坐在竿子旁邊的青竹嗑着瓜子道,“現在可都未時咯!”
絲帕後的容顏不禁莞爾,這青竹跟她學壞了。
老者道,“未時怎麼了!誰知道你們今天又來了,昨日可是我佔了這裡的!”
青竹吐了瓜子殼,“你這老頭,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難不成你還要來我們的地盤?”
“你這小女娃………”老者氣呼呼的道。
“青竹。”巫紫打了一個哈欠,“給老先生挪個地兒。”
老者捋了一把白鬍子,“看看,還是你家姑娘會做人,你這小女娃,可得學着點,要尊老,尊老知道嗎!”
青竹哼了一聲,搬着凳子往邊上挪了挪,不知道前幾日是誰說的自己不是大爺,還沒成親呢。
老者纔將自己的家當擺好,便有病人上了門。
青竹小聲的嘀咕道,“姑娘,我們在這裡擺了大半天了也沒一個病人。”
巫紫閉着眼睛,眼皮都不擡的“嗯”了一聲,心裡也是納悶不已。
所以,將耳朵豎了豎,那邊的對話傳了過來。
“周大夫,我娘子今日又出血了,躺在牀上如今連地也不能下。您看看是不是再給抓點藥?”
被稱爲周大夫的老者嚴肅着道,“老夫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是滑胎流產之兆,必須買上好的安胎藥,否則此胎不僅不保,於她還有生命之危,一旦落胎,你妻子以後也再難有孕。”
那中年男子愁眉苦臉的道,“周先生給開的藥方我去醫館問了,掌櫃的說最少四十兩銀子,可我,可我如今連五兩都沒有………”
老者爲難的道,“老夫這裡的藥雖然便宜,但是治治小病還可以,你妻子的肚子裡是個生命,萬萬不可馬虎!”
隨即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老夫這裡尚且還有些銀錢,你拿回去,再湊一湊,先買上兩副藥喝着,莫要再拖下去了。”說着就從腳下的行醫箱裡拿出了一個藍布錢袋,將裡面的些許碎銀全部倒了出來。
青竹瞧的起勁,粗略一看,那碎銀加起來也不過四兩不到,還有幾枚銅錢。
那中年男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感激着道,“周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曾某沒齒難忘!日後一定相還!”
青竹小聲的道,“姑娘,想不到這老頭還是個好心腸的。難怪整了個破攤子,想必掙的銀錢都給救濟病人了。”
巫紫自然是將那邊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中。
第一,這個被稱爲周大夫的老者的確是個會醫術的大夫。
第二,便是如青竹所說。
這麼一想,她的心中有了計較。
巫紫睜開眼看着旁邊中年男子和老者的互動,於是站起身來說道,“我可以治好你妻子的滑胎之症。”
這話一出,中年男子愣住了。
青竹和老者也愣住了。
就連路過的行人和附近的遊醫,也湊過來準備看戲。
這可是現場版的搶生意啊!
青竹趕緊站起來拉着她的袖子小聲道,“姑娘,不能這麼做啊。”
老者被氣到了,也不去扶那跪在地上的人,斥責道,“你這小女子,懂不懂規矩!”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巫紫不顧衆人眼光,只看着那中年男子道,“你想不想救你妻子和你妻子腹中的胎兒?”
中年男子愣愣的點頭,答了一個字,“想”。
巫紫認真的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拿上週大夫的錢去買那醫館中昂貴的安胎藥,只是一兩副好像並不能解決你妻子的問題。第二,我去給你妻子治病,不要診金,不要藥錢,隨治隨好,立馬見效。”
老者氣呼呼的吹着白鬍子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那滑胎之象究竟有多兇險,難不成你還想用那紙星星騙人來嗎?!”
所有人也被她的話說樂了,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巫紫也是思考了很久才這麼說的,因爲經過上次那小公子一事,不難讓她看出,想讓他們相信符文星星的功效,恐怕比登天還難。
她眉頭一挑,說道,“不,當然不是星星,我說了,我親自去給他妻子治病,不需要吃藥,也不用鍼灸。”
老者嗤笑道,“不吃藥,不鍼灸,你還想治好人家,你這女子快快住口,休要妄言,否則老夫我一紙訴狀,將你告上公堂,治你個欲草菅人命之罪!”
“治她的罪!”
“治她的罪!”
………
圍觀的百姓呼聲連連。
青竹憂聲道,“姑娘,我們還是走吧。”
“將她趕走!”
“趕走她!”
………
“安靜安靜!”
紫袖一甩,她揚聲道,“周先生怎的一口咬定我就是妄言,我說能治好就是能治好。你若不信,我們便打個賭。我若治好了他妻子,你就答應我一件事。我若治不好他妻子,你再將我送入公堂不遲。如何?”
老者憋的臉紅脖子粗,“好!打賭就打賭!諸位做個見證,她剛纔可是說了,不吃藥,不鍼灸,隨治隨好。”
巫紫點點頭,眉眼彎了彎,“既是如此,我們便走吧?”
老者哼了一聲,轉頭對着那中年男子道,“小曾,帶上老夫的行醫箱,去你家裡看診。”
中年男子躊躇道,“周大夫,這………”
老者率先走了兩步,挑釁似得說道,“你這女子,還不快快跟上,難道是怕了?!”
巫紫勾脣一笑,“青竹,拿上瓜子,我們瞧病去。”
“走走走,我們也去看看!”
“對,我們也去看看!”
“從來沒見過女大夫治病的!”
………
那中年男子咬了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抱着攤位上的行醫箱連忙追了上去。
於是,由中年男子帶頭,老者緊隨其後,再來是巫紫青竹二人,後面還跟着幾名遊醫和幾個老百姓。
行人們小聲議論道,“這是幹什麼去呢?”
“看樣子是去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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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眼了你,沒看見前面那老頭是周大夫嗎?哪有大夫去打架的!”
“說不定是去給某位達官貴人治病呢!”
“呵,你個傻帽,達官貴人會請這些三教九流的遊醫治病?”
“管他呢,反正現在閒的很,我也去瞧瞧去!”
………
然後,隨行的羣衆越來越多,有才下完地扛着鋤頭的,有洗衣服拿着捶衣棒的,還有正在打鐵的老匠握着鐵錘的,更誇張的是那賣豬肉的!
舉着個大菜刀,粗嗓門兒一喊,“老孃們,出來看着肉鋪,老子出去一趟!”
“站住!你這死鬼,把刀留下給老孃割豬肉啊!”
………
這陣仗可就厲害了!
巡邏的城衛兵都沒敢攔住他們,連躲帶讓的退到一邊,等那浩浩蕩蕩的人羣走的遠了。
纔有人驚聲道,“快去通知大人!這羣賤民要造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