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紫摸了摸鼻尖,與他並肩走在最後。
方纔一番活動,身上還出了些汗,這會兒被寒風一吹,她便縮起了脖子,往他身邊靠了靠。
“好弟弟,擋擋風哈。”她不要臉地拉住他的袖子。
了厄神情不變,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逾矩之行。
遂問,“女施主恢復了?”
她答,“哪有那麼快啊,剛纔我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憋出那麼一招。”
吃……的力氣……
了厄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是、是嗎?”
“那當然啦。”她吹起了口哨,吹了一會兒又停了下來,“我要是恢復了,就不會發病了。”
說完,她打了一個響指,“你看,你也沒被我定住不是?”
他了然的點點頭,而後她的手肘再次碰了他一下。
“唉,好弟弟,姐姐我剛纔帥不帥?”巫紫臉皮厚的笑着問,“你在後面看到沒?”
了厄耳朵微紅,卻不知‘帥’是何意,但明白她說的應該是凌空飛起來,用雙腳把人脖子夾斷的那個。
“女施主厲害的緊。”
她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恍惚中想起無塵他們,堯哥……他知不知道她被傳送到了這裡呢?
——
而此時雪山的山腳下,正有兩撥江湖人士打得熱火朝天,地上躺着些許屍體。
片刻之後,兩撥人各自分開,氣喘吁吁進行口水戰。
“大盛的躍龍幫也不過如此!”
“哼,你們是星月媚宮的人?”
“算你有點見識,怕了就趕緊讓開!”
“怕?哈哈,你們宮主已上山了吧?留着你們這些個女使,豈非送於我等享樂?”
“臭男人!滿口污言穢語!快快閉嘴!”
“哈哈,搶個雪蓮而已,竟也淪落到女人出手,莫非你們星月男子已經絕跡了?”
“瞧不起女人?姐妹們,殺了躍龍幫的臭蟲!”
………
兩方兵器尚未來得及交接,便見遠處半空一團銀白寒氣正快速飛掠而來,那速度快的使得途徑之地,枯葉碎石無不揚雪而起。
須臾,那銀白寒氣已至雙方頭頂。
猶如一道疾風掠過,兩方人馬手忙腳亂地擋着疾風,更有女子髮髻被吹散。
直到那團銀白消失在白皚皚的雪地中。
傻眼的兩方人馬回過神來。
“那是個人?什麼人能有這種功夫?”
“爲何看起來像是我們星月國戰神?”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他是我們大盛的人!”
“胡說八道!那是我們星月戰神景王殿下!”
“滾蛋!他是我們大盛的!”
“放屁!他是我們星月的!”
“大盛的!”
“星月的!”
………
兩方人馬噴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口水,忽見遠處騎着數匹黑馬狂奔而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同時勒住繮繩,湮滅身爲暗衛首領,且營中自有監察江湖勢力的暗衛組,故而亦是知曉媚宮的存在。
當下沉聲問道,“可曾見過景王?”
媚宮之人哪敢隱瞞,“見、見過。”
“何時?”
“約莫一個時辰之前。”
湮滅凝着眉,對着十三無痕等人點頭示意,同時從馬背上飛身而起,趕上雪山。
極淵之巔本就常年冰雪,馬兒是肯定跑不得的,只能棄馬前行。
直到數黑影漸漸隱沒,愣住的兩方人馬再次噴起口水來。
——
雪峰嶺
眼瞧着人越來越多,少女回頭時,巫紫對她點了點頭,於是兩人在後頭不動聲色地離開了隊伍。
尋到了一處偏僻之地,基於清風子的名聲,所以她現在正在幫他重新包起了光頭。
有的人隨身攜帶乾柴,故而已經燃起了幾數篝火。
“要不要分開尋找?”巫紫指了指當空逐漸西斜的日頭,“我時間不多。”
了厄微蹙了眉,沉思了一會兒最終點頭,不放心的叮囑,“找到之後來這裡等我,記住不要惹事。”
她仔細記下了這裡的位置,兩人散開,各自穿梭在人羣中。
真的有幾百人……
從他們口中她得知了一件事,極地雪蓮在雪峰之巔,共有三株,每逢三年可開一次花,且明日朝陽初起時就是此次開花之時。
“不好意思。”她不小心撞到了人,頷首致歉。
而被她撞到的人也無意惹事,誰都知道該留着戰鬥力明日搶奪雪蓮。
可是,那人又皺着眉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別在腰後的匕首時,驟然瞪大了眼。
同伴發現異常,“你怎麼了?”
那人顫抖着說,“你還記不記得去年‘不望山’尋寶?那個使彩光的妖女?”
同伴回憶了一下也是變了臉色,“你看到她了?她來這裡了?在哪裡?”
那人伸出食指,指着穿梭在人羣裡的白衣背影,“匕首……”
“你跟着她,我去告訴盟主!”
“不!我不去,我不敢!”
“懦夫!你去告訴盟主,我跟着她!”
………
穿梭在人羣人堆中的巫紫稍稍挑起了眉,而後勾了勾脣。
跟着的人見她好似偷偷摸摸地轉入了幾處連着的冰雪峰後。
略微等待,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悄悄跟了上去。
不料剛轉入雪峰後,脖子就已貼上了一把匕首。
“誰……”那人頭皮發麻,當下明白自己是中了她的計。
匕首抵着那人的脖子,迅速出腳在那人的後膝窩技巧性的一踢。
那人跪下,巫紫則將匕首改爲貼上他的後脖頸,惡狠狠地問,“爲什麼跟着我?”
“我沒有,我只是過來如廁!”那人兀自鎮定。
“哦?”巫紫揚着語調,“可你爲什麼不敢看我呢?”
即便在大冬天,那人的後背也嚇出了冷汗,“你……你長得漂亮,我、我不好意思看。”
“……”
巫紫低低的愉悅笑了,又問,“是嗎?那你是以如廁爲藉口來找我表白的?”
“表、表白?”那人結巴,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跟着後脖子上的匕首壓的緊了些,同時她淡淡地反問,“難道不是?”
後脖子有些疼,那人不假思索立刻道,“是是是表白!是表白!美人快把刀子拿開,傷了我就沒人表白你了啊。”
巫紫低笑着眯了眼,緩緩湊近那人的耳畔,吹了一口氣,“既是表白我,那你的手在做什麼呢?”
那人的耳窩還被她的呼吸麻癢着,未及反應她的話,手腕一痛!
“啊!”
“噓。”匕首的鋒尖抵上喉管,巫紫冷聲道,“再發出一點我不喜歡的聲音,就不是斷手,而是……掉腦袋。”
那人捂着被砍掉的手腕,忍痛噤聲,已是臉色煞白,他剛剛只想趁她不注意拔出佩劍,卻不料她早就發現。
巫紫又笑了,“現在你來告訴我,爲什麼跟着我?”
那人咬牙道,“當……當日我們圍攻清風子,是你出手阻攔,還……還殺了人。”
“圍攻……”
巫紫回憶了一下,輕笑了一聲,“這裡還有你的同夥?”
那人連忙道,“沒!沒有,只有我一人,我對你造不成威脅的,放了我,我現在立刻離開雪山!我不搶雪蓮了!放了我!”
巫紫思忖着難爲道,“果真?”
“真!真!比真金還真!”
“那好吧,我就放了你。”巫紫爽快地收了匕首。
“謝謝女俠不殺之恩!我這就走,我這就走!”那人捂着滴血的手腕慌張後退,不料卻被擋住。
轉身回頭,卻見三人站成一排。
長相一樣,其中一女子手裡握着一把紅色彎刀。
血玉彎刀!
那人大驚失色,“你們和她是一夥的!”
“恭喜你,說對了。”
匕首入鞘,她慢悠悠地喚了句,“尤大。”
血葉彎刀劃過一道弧度,雪峰壁被灑上一道血線,那人緩緩跪地,趴在雪中,歪着腦袋,脖子泊泊地往外流血。
她瞥了一眼屍體,問道,“永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