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將留守的淡路的水軍全派出來,淡路大島就沒人留守,到時不要說每天到瀨戶內海攔截西國商船,就是能不能看住大阪灣都成爲一個問題,一旦被三島水軍察覺異樣,很可能突襲淡路島,到那時淡路一丟,四國三好家的老巢與畿內的聯絡斷掉,三好家就成爲無根浮萍,所謂的畿內霸業也將成爲空中樓閣。
“唔!是本家忙昏頭了!那麼淡路水軍就不用再派了,你那也不要去,回去繼續做淡路水軍首領,替本家看好瀨戶內海、大阪灣、熊野海域,去吧!”三好長慶冷淡的語氣絲毫不見剛纔的溫情脈脈,語氣中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這讓安宅冬康很尷尬,身爲一門衆好不容易見三好長慶一面,卻要當天來當天就走,他有些無助的看向三好義賢,後者當即會意着說道:“不如先讓冬康下去休息一晚再說?現在天色也不早了。”
“嗯,那就休息一晚,明天乘船返回淡路吧!”三好長慶點點頭,當即起身離開大帳,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安宅冬康一眼。
三好家的衆臣紛紛起身走過來安慰安宅冬康,三好家仁厚之將的名聲相當好,在家內的人緣很好,所以有許多人過來安慰他也不出奇,就連鬆永久秀都帶着一臉歉意的說道:“冬康殿下辛苦了!我們以後會勸勸主公的,等主公消消氣就一切都好了!畢竟主公的霸業離不開冬康殿下,也離不開淡路水軍的支持。”
這一切都被三好義賢看在眼裡。聽到鬆永久秀別有用心的話語不禁眉頭一皺,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選擇走過去安慰安宅冬康。而是轉過身匆匆離開大帳,當然這一切也逃不過鬆永久秀似是不經意的一瞥,看到這一幕也讓他的笑容越發和善起來。
“冬康殿下忙碌多日一定也累了,我久秀這就爲冬康殿下安排營帳!”
安宅冬康有些失望的掃視一圈,沒有發現自己的兄長三好義賢,只能勉強保持禮貌的回答道:“那就有勞久秀殿下了!”
隨着天瀨浦水戰的結束,三好家對京都的完整包圍網被徹底破除,無論陸戰還是水戰都被吉良家取得勝利。而且兩次還偏偏都是以少勝多,這讓許多人開始傳出“三好剋星”的說法,這當然讓三好長慶很難接受。
京都的謠傳裡三好長慶就成爲一個青面獠牙的大妖怪,但是這隻大怪物每次都會被幕府的守護者吉良義時打敗,就好比桃太郎總是打敗妖怪一樣,當然這是最原始的版本,很快不同版本的故事很快演變出來。在天瀨浦水戰結束的消息傳開,立刻就流傳起一則新的傳說。
傳說吉良義時就是桃太郎轉世,而三好家的五個兄弟就成爲妖怪轉世,妖怪頭目就是三好長慶,發現妖怪轉世後要來京都禍害黎民百姓,桃太郎也跟着轉世來到京都守護大家。所以每次妖怪都會被打敗,因爲正義總是要戰勝邪惡的。
可想而知三好長慶看到這個荒誕的傳說時,會有多麼憤怒,也難怪他會一時氣憤給安宅冬康甩臉子看,只是他這麼做完全忽略安宅冬康的想法。給三好家安定團結,積極進取氛圍蒙上一層陰影。
隨着淡路水軍撤退的消息逐漸發酵。不過幾日京都的輿論形式開始逆轉,從原先人心惶惶彷彿末日來臨,變的可以保持相對淡定的心態去看待一川之隔的兩萬五千大軍,當然這種淡定是有限的,他們還是很關心勝龍寺城外三好家的動向,當然還有船岡山下的吉良家。
這一期待就是好幾天,除了朝廷和幕府的使者前往船岡山親自慰勞吉良義時之外,整個船岡山都安靜下來,既沒有建造防禦工事,也沒有打算渡河攻擊三好家,彷彿是在養精蓄銳,又好像是故意給三好家喘息的機會,總之各種猜測都有,誰也說不清吉良義時到底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的?”吉良義時換個舒服的睡姿,把頭放在望月千代女的雙腿上,享受笨蛋蘿莉的掏挖耳朵的服務,挖耳勺做工簡單使用方便,中原王朝很早就有挖耳勺,還做出象牙挖耳勺,玉挖耳勺等多種名貴之物。
另一種指甲刀則從沒出現過,這是他找到蘇我平兵衛抽空製作的東西,用上好的銅料按照槓桿原理製作,與指甲刀最相似的物品就是鑷子,同樣是咬合方式運作,只是在前面加上磨好的鋒刃也不算麻煩,這兩樣東西很快成爲饋贈京都親友的小禮品之一,據說大內裡的皇族們也用上這種新奇的小玩意。
“我又不傻,三好長慶擺明等着我渡河,現在誰先渡河誰就作死,我纔不作死,誰愛去誰去!”
自從上次被望月千代女看到他讓侍女給他掏挖耳朵,這隻笨蛋蘿莉就主動承擔下這個艱鉅的任務,不得不說這個笨蛋蘿莉除了忍術之外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據說她還會自己洗衣服,做飯,還精通推拿按摩術,平時有點扭傷挫傷什麼的交給她沒問題。
“那麼館主大人的意思,就是以逸待勞半渡而擊嗎?”本多時正接着又自言自語道:“臣下明白了!多謝館主大人教誨!臣下這就告退!”
望着急匆匆遠去的身影,吉良義時有些無語的說道:“……話說我什麼也沒說吧?”
“啊?殿下在和我說話嗎?”望月千代女掏挖耳朵的流暢節奏被打斷,歪着腦袋想了想,又搖搖頭說道:“千代女沒注意到啊!”
“你不是忍者嗎?注意力一定很重要的吧?”
“千代女除了忍術和潛入一直很厲害之外,情報、僞裝、煽動、暗殺、毒藥都不合格,用父親大人的話來說。千代女就是無藥可救了呢!”笨蛋蘿莉慢慢又找到剛纔的節奏,晃着小腦袋似乎很快樂的樣子。
“我擦!還要學這麼多東西?算了。不糾結這些問題了!”閉上眼睛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覺,片刻後又說道:“你這麼小年紀是怎麼學會做飯、洗衣服、推拿按摩的?這幾樣我可是一種都不會。”
“因爲父親大人很忙,每次把訓練課程交給千代女就匆匆的走了,叔叔也很忙每次指導完千代女的訓練就走了,最後千代女只能自己做飯,洗衣服,要不然就活不下去了呢!”望月千代女理所應當的說道:“所有女忍者都要經過這一關,只不過千代女比她們學的更快而已啦!”
“……這是什麼禽獸訓練法。我搞不清楚原理啊!”以他的正常思維方式,明顯跟不上甲賀山窩窩裡的忍者們的智商,與他們的親族信濃山窩窩裡的望月氏不同,甲賀郡裡一大羣很黃很暴力的武士集團,整天研究着怎麼陰人和怎麼防被陰。
在文明年間,六角高賴因爲不服幕府號令,私自搶佔沒收奉公衆的領地而致使一些奉公衆衣食無着被活活餓死。於是引來足利義尚的幕府大軍討伐,六角高賴就躲到甲賀郡的山窩窩裡玩起了捉迷藏,並派遣以望月氏爲首的甲賀忍者夜襲足利義尚的本陣大營,導致足利軍大亂。
由此以後,甲賀忍者以及望月氏的名號轟傳海內,擅長潛行、煙霧、隱匿的望月忍者獲得了“影子忍者”的特殊稱號。而這一代影子忍者身份很特殊,乃是十分罕見的雙胞胎兄弟望月吉棟、望月吉長。
室町晚期,進入戰國時代的文化習俗與源平、鎌倉時代大有不同,比如甲斐源氏的嫡流其實有二,嫡長子是逸見太郎、嫡次子纔是武田次郎。逸見太郎光長是巳時出生,武田次郎信義乃是午時出生。這就是一對典型的同卵雙胞胎,在源平時代也是轟動一時的事情。
到戰國時代雙胞胎還是受到一定忌諱的,有些迷信的人聽信歪嘴和尚唸的經,把雙胞胎其中一個當作是邪魔附體的產物,於是各種溺死不足爲奇,望月家這對雙胞胎兄弟到沒出現這種情況。
或許是他們的父親出於廢物利用或者備胎的作用,讓身爲弟弟的望月吉長作爲兄長的影子,這也註定了他這一生只能生活在陰影之中,因此他也就成爲望月家獨特的陰影忍者,影子的陰影永遠遮住面目,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長相與望月吉棟一模一樣。
也只有服部正清這種同樣生活在兄長服部保長影子之下的忍者,纔會和這個陰影忍者打過交道,雖然服部正清沒說過望月忍者的訓練方法是什麼樣,單從他們的經歷、表現以及望月千代女的描述就知道,這是一個從內到外都十分變態的家族,制定家規的望月家先祖一定是個心理變態的老怪物。
……
天瀨浦水戰的影響還是成功的作用在三好軍身上,三好長慶下達嚴令必須在三日內攻陷這座山城,於是殘酷的爭奪戰就此爆發,上萬大軍從大手門、搦手門同時發動猛攻,有鐵炮的強力壓制打的城內細川守軍擡不起頭,三好軍用簡易木樁當作攻城錘撞擊大手門,細川軍則利用箭櫓反擊。
戰事從清晨持續到天黑,一連打退二十幾波進攻的細川軍才得以喘息,次日天剛矇矇亮三好軍繼續猛攻,這種進攻節奏就很難受,三好家有兩萬五千大軍輪換,城內就只有兩千人,隨着戰事的進展雙方出現大量傷亡,進攻與防守的損失比是三比一,這麼耗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細川家的家臣跑到天守閣前砸門,但此時這座天守閣已被封閉多日,任誰也見不到細川晴經的面,無奈之下細川家武士們只能商量着是不是該投降,結果投遞到城外的降服狀根本不見迴音。
三好家打定主意一定要攻破勝龍寺城,早先損失不重時勸降城內的守軍不成,如今耗費諾大心血快要攻破城池,細川軍再提投降根本沒意思也沒誠意,很快這座屹立多日的山城終於被攻破了,城頭燃起的熊熊烈火似乎在預示着畿內將要變天了。
七月十六日勝龍寺城攻破,兩千細川軍戰大半,待三好軍攻入本丸天守閣之前,細川晴經已經提早一步自燒天守閣,看着烈火熊熊的主天守,不知三好長慶作何感想,這也給沉寂多日的京都帶來新的變化。
吉良軍則抓住幾日的調整時間,對傷員物資進行治療調整,天瀨浦水戰的勝利給吉良家一個難得的喘息機會,三好家卯足勁的攻擊就是爲了下一戰做準備,雙方都知道這合戰拖不下去,最後難免還來一次正面碰撞。
就在此時,六角義賢一直磨磨蹭蹭過了許久,才帶着一萬三千近江軍姍姍來遲,這次他依然發揮自己的本性,很縮卵的躲在伏見桃山上,隔着一條鴨川與桂川的匯合口,與河西岸勝龍寺城的三好軍對峙。
這裡恰好也是吉良軍前些時日呆過的地方,撤去的痕跡都還在依樣畫葫蘆安營紮寨也很安逸,不管六角家這個投機商有縮,有這支生力軍的加入還是讓戰場的局勢出現一些新變化。
老謀深算的三好長慶立刻命令留守攝津芥川山城的三好長逸,率領五千軍勢增援勝龍寺城,他有八分把握六角義賢不敢輕舉妄動,比起他父親六角定賴,這位六角家的家督缺少應有的擔當,所以勝龍寺城留下三好長逸的五千軍勢,足以牽制六角義賢不敢輕舉妄動,而他則可以親率兩萬五千大軍渡河。
兩天後的七月十八日清晨,沿川徵調舟船數百艘船隻全部到齊,聲勢浩大的渡河逐漸開始,這是明擺着要當着吉良家的面渡河,盛大的場面就連京都的町民都能聽到遠處的喧囂,這是一種勢力的展現,也是他對自己的極度自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