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佑躺在牀上裝作昏迷不醒聽的叫一熱火朝天,忽然那邊沒了動靜,討論結束似已有定論,陸續腳步聲入耳,一個個都走了,最後外面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一個悠長綿厚,另一個則要短促的多。
“羅漢,你說這小子什麼時候能醒?”鄒海波的聲音說道。
羅漢的聲音似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從哪裡聽到過,道:“他中的蟲毒,這是外八行蠱門裡的獨門絕技,這裡頭的道道我也沒具體接觸過,想這蠱門中人都是胡三變的徒子徒孫,一個個毒辣無比,所以關於他什麼時候醒過來我也不是很有把握。”
“胡三變的徒子徒孫,胡三變也是你之前跟我提到過的你對付不了的六個人當中的一個吧?”
羅漢道:“正是。”又道:“我所說的對付不了的六個人指的是我所知道的人物,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能人異士多的是,也保不齊就有比這六個人更厲害或者跟他們一樣級別的人物。”
鄒海波嘆道:“當初要不是爲了我們兩口子,你本來有機會接替明萬軍的,如果這十年你一直留在一線作戰部隊經歷生死考驗,至少可以跟那六個人並駕齊驅了。”
羅漢道:“別說這樣的機會很渺茫,就算果真如此,我也寧願待在夫人和許副部長身邊。”
鄒海波道:“這些年委屈你這位堂堂前天兵副指揮待在我身邊,我們兩口子真是有些過意不去,要不處理完這件事,讓許慕野安排你迴天兵吧?”
羅漢道:“千萬別,能在您身邊工作我比在哪裡都高興,這個想法從您二十六歲那年咱們第一次見面時就存在了,對我而言,沒有比當下所做的事情更讓我覺得有意義的了。”
鄒海波道:“我這輩子樹敵太多,交朋友太少,想我死的人多不勝數,多少次若是沒有你,我絕活不到今天,算起來我都不知欠你多少條命了,你若是爲報恩,也早就報完了。”
羅漢道:“我敬您爲人,更感激許副部長多年來對我家人的照顧安排,我是個罪人,我哥哥更是罪孽深重,他害死了那麼多人,若說還命便是幾輩子也還不乾淨,當年他爲了那個女人做下那件事,害二機部一整隊三百多人的科研團隊無一倖存,那件事如果不是許副部長出手干預,他也不會有機會活到現在。”
鄒海波道:“你哥哥菩薩的案子到現在仍是懸案,當年篡改數據導致實驗失敗的人現在還沒查到,他作爲副總工之一,又兼着安保委員會主任的職務,更多是代人受過,當年泄密事件距離實驗失敗的時間只有不足一星期,硬要說篡改數據的人是因爲泄密事件才被對方策反發展成內線的,未免有些牽強,許慕野當初那麼做更多是出於公允的考量。”
羅漢道:“兄長爲殺人滅口弄的滿手血腥,罪孽深重,我不敢奢望他有朝一日能脫出囹圄,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多追隨夫人和許部長做些於國於人有意義的事情稍作彌補便心滿意足了。”
鄒海波道:“好吧,就隨你吧,我這輩子唯一勸不了的人大概就是你了。”
羅漢擔憂的說道:“曹鴻恩這次是不惜代價也要拿到那個礦脈,甚至不惜默許曹
旭跟日本人合作,佐藤信齋的出現就是專門用來應付胡三變的,這個人當初雖然傷在明萬軍手上,卻越敗越勇,不退反進,據說已達無刃取的至高境界,是自宮本武藏死後唯一領悟二天一流至高境界的劍道家,就算不如胡三變相差也只是微乎其微。”
鄒海波冷哼了一聲,道:“曹閻王跟日本鬼子鬥了一輩子,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子孫後代會爲了一家一族的利益罔顧國家的利益跟日本人合作,曹旭想借用日本人跟當地勢力的密切關係打開局面,他以爲他是在搞曲線救國,其實無異於自掘墳墓,日本人不是傻子,三井重工屹立世界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被他玩弄於股掌間。”
羅漢試探的口氣:“如果家兄可以待罪••••••”
鄒海波打斷他的話:“必要的時候我們會考慮的,菩薩的案子是在中央幾個機密部門裡掛了號的,而且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哥哥是不願意離開,當年他三次被秘密轉移羈押地,憑他的本事除了總參天牢外什麼地方能關的住他?”又道:“這件事我會安排其他人跟進的。”
顧天佑一直聽到這裡,外頭忽然有人傳話進來說許副主任到了。二人才結束談話。顧天佑腦子一轉已猜到多半是許慕恆到了。聽了鄒海波與西海會其他人的密議以及跟羅漢的單獨談話後,顧天佑現在對鄒海濱這個大姐有了新的認識。這貌不驚人的娘們兒卻是個胸懷錦繡的才女,議事的時候理據充分,言語間巧妙施壓,終於說服了那個謹慎的四哥,之後與羅漢密談又展示了高超的御人之術,先以言語試探羅漢忠心,又扣着羅漢那個貌似牛逼吊炸天的兄長,令其不敢有二心。此中妙處,也只有顧天佑這少年老成精通陰謀詭計的傢伙能夠領悟。
過了大概一小時,顧天佑估計自己再失蹤下去,外面許多事非亂套不可。首先陸子琪和龍劍梅肯定會全力尋找自己,龍劍梅出於工作的因素也許還會上報孫明申。說不定許慕恆的到來就跟她有關。而方樂兒應該不會多着急,因爲之前已經跟她有過交代。戴曉樓一定會找找看,但也不會特別着急,苗世凡和鄒海濱肯定會特別着急,考察隊的籌備工作已經完成,就等自己一句話呢,看來是不能再裝下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個步履輕盈如鴻毛落地,另一個則很正常。多半是羅漢和鄒海波。顧天佑故意先翻了個身,緊接着猛然坐起,茫然四顧,自語問道:“我這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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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海波已推門而入,曼聲答道:“這裡是省委招待所的套間,你昏迷一天一宿了,現在感覺如何?”
顧天佑心念電轉:她沒有提到許慕恆,也不問我記得什麼,卻問我感覺如何?許慕恆跟她說了什麼?她是否已經對老子在國安的身份有所瞭解?這麼問是想試探我嗎?
“感覺不好,渾身像要爆炸一樣的疼。”這是一句實話。
上次在學院門口見過的中校說道:“你吸了蠱門靈蟲的血,又中了它的寒毒,前者是至陽至烈,後者至陰極寒,二者相沖的威力極其可怕,我都很難想象你居然這麼快就醒了過來。”這個聲音是屬於羅漢的,果然是他。
顧天
佑心中對那個胖乎乎的中年傢伙說了一千句謝謝。沒有他的不動明王身,恐怕自己真的已如羅漢所言,熬不過這寒熱交替衝擊,緩慢相容的過程。幸好這兩種奇毒都出自一條靈蟲,相互並不排斥。只是若沒有不動明王身導引,任由它們相互衝撞後的能量散步於全身,顧天佑估計自己當時不死也得全身癱瘓。
坐起身,順着屋門往外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這屋子竟大的出奇,先前臥室的門關着,自己卻彷彿身臨其境一般聽到他們密議的內容,原以爲只隔着一道門,卻原來那邊客廳還有一道門。腦中念頭一閃,立即意識到並非鄒海波他們議事不密,而是自己的聽力提升了。
既然聽力提升了,那其他方面會不會也有所進益呢?當下眉頭緊鎖,好似全身疼痛難以開口的樣子,默運明王不動身訣竅,將氣血集中於四肢百骸。頓感血氣運轉順暢無與倫比,氣脈宏大更勝從前數倍,只是血氣運行過程中,全身的血管神經無不疼痛劇烈,想是承受衝擊過巨受傷所致。
顧天佑此刻已經知道鄒海波打主意要跟自己合作,並且迫於形勢,當下並無其他選擇,心中自然打定主意不會白白放過這麼好的敲竹槓的機會。又想,有這麼個牛叉哄哄大姐主動來搭橋,比之自己撅屁股去陪秦木蘭玩三人遊戲要強了百倍。看來此次事件雖然皮肉受苦,卻大有所獲。
“你現在方便說話不?”鄒海波皺眉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若可以說話我便開始提問了。”
她看來是真的挺着急。
顧天佑忍痛點頭,道:“總算不至於說不出話來。”
鄒海波點頭,問道:“你什麼時候跟橋牌聯誼會建立了關聯?”
這個問題一出來,顧天佑立即大概猜測到許慕恆跟她說了多少,道:“您問的什麼聯誼會?我聽都沒聽過。”
鄒海波瞥了羅漢一眼,微微點頭,又問道:“就是許慕恆,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顧天佑道:“前幾天海濱和苗若琳請我來江南俏參加一個酒會,偶然認識了許副主任,他是來送他弟弟到吳東赴任的,倒是跟他很談得來。”
這話說的跟許慕恆所言幾乎完全一致,鄒海波感到滿意,覺着顧天佑既沒有拉大旗扯虎皮,也沒有刻意隱瞞什麼。道:“我丈夫叫許慕野,跟許副主任是親兄弟,剛纔他過來還跟我聊起你時還誇了你幾句呢,我這位大伯哥當年可是名滿京城的才子,如今是辦公廳裡的二號大秘,他可是很少夸人哦。”
顧天佑一副恍然的樣子,輕拍腦門道:“哎呀,這麼說來我可真是入寶山空手還了,當時我可不知道跟我聊天的是這樣一位大人物。”說着,自嘲一笑,道:“我是不是又讓您見笑了?”
鄒海波輕輕搖頭,似有深意道:“你讓我刮目相看了。”接着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是誰幫你搭橋接近秦木蘭的?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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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