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佑狂奔不止,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一邊跑一邊在吐血,但是腳下卻絲毫不敢停留。不是怕身後有人追殺,而是心裡清楚,停下來百會天門就會關閉,自己立刻就得死了。縱然全身骨頭都被那一記貼山靠給撞出裂縫來,只要不死就得跑下去!
王憲爲什麼出現在那裡?王憲怎麼出現在那裡的?王憲爲什麼要殺我?這一仗打的糊塗啊。身體停不下來,腦子更不能停。身體停了人死了,腦子停了神就滅了。此刻三魂七魄都被那一下給撞散了。神機圓滿巔峰的大宗師全力一撞,比之奔行一百邁的汽車迎頭一撞也不差多少了。
活下來,全憑的是頭頂百會不斷注入的真陽元炁啊。現在這副軀殼全憑着這股子神提着纔沒散了,才能吸收這真陽元炁來滋養身體。漸漸地,漸漸地,被那一下撞的翹家外逃的五臟歸位了,接着是腎水活了,妥了,可以停下來了。一下子跌坐在地。就這麼靠在一塊大石頭上,提神打坐,元炁遍走全身。
老子沒死!哈哈,老子終究活下來了!
四個小時後,金烏西墜,元炁漸稀,身上的傷恢復了七八分的樣子,一陣腳步聲入耳,顧天佑陡然驚醒。
有人語聲入耳:“陳三水,大家同爲太極一門,你何必苦苦相逼?四十二年前我爲何要離開共和國,別人不清楚內情,你還不知道嗎?”
另一人大約就是陳三水,道:“吳宏鵬,你走無人怪你,但你不該跟李陽昆那樣的人走在一起,你身上的東西是太極門裡的,想我放過你也簡單,把你身上的東西還回來就夠了。”
顧天佑心神感知外放,聽的很清楚,暗自思忖,這個姓陳的名字裡有個三,看來多半是王憲身邊按數字排名的九大高手之一。這個姓吳的氣息綿長,似乎也很不簡單啊。卻不知四十多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讓這貨逃到海外跟李陽昆攪和到一起了。陳三水大概是在清理門戶吧?
只聽吳宏鵬憤然道:“陳三水,我吳宏鵬不是怕了你,水有源,樹有根,如果有一線之路,我何苦遠走海外?你們這些龍興會的家裡人有人庇護,我們這些孤魂野鬼就合該被那活閻王打死嗎?當年明萬軍加入總參,以抓特務爲名荼毒武林道,我等拳師別無所長,不練拳是死,練拳教拳還是個死,不走又能如何?”
那陳三水冷哼一聲,卻說:“你走了便走了,跟了李陽昆搞什麼世界大同,又怎麼說?”
“李陽昆高啊!”吳宏鵬理所當然的說道:“跟了他就傳道門裡的東西幫你進步,不跟他就直接收功夫,你讓我們怎麼選?當年從國內走出去的拳師,會打化勁的至少三五十個,這些年陸陸續續出去的,各門各派的全算上沒有二百也有一百多,只要功夫到了,他就派人來挑戰,打輸了就加入,不入就拿功夫去,這勢力跟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龍興會未必招架的住。”
陳三水道:“李陽昆當年反出龍興會,理由是李抱朴容不下他,因爲被他撞破了公公偷兒媳的扒灰醜事,所以殺他滅口
,此事真假關乎前輩清譽,咱當晚輩的且不去說,只說他出國以後做的那些勾當,靠着賣祖宗的東西給洋鬼子,建立了什麼獵神隱修會,這些年殘害同胞道友,勾結共濟會和某些政客,野心勃勃要搞世界大同那一套,誰不跟他同步就暗地裡搞誰,你們這些人出走海外也就罷了,還跟着他助紂爲虐,所作所爲天理難容,我必當替祖師爺收回你身上的東西!”
二人說翻了便交手,只聽砰然數聲之後,吳宏鵬悶哼一聲,骨裂之聲入耳,被陳三水破了尾閭骨,和後脖頸子處的那根妖筋道索。陳三水冷哼道:“你們以爲自己是在狩獵,卻不知自己纔是獵物。”吳宏鵬功夫被廢了,整個人那口逆天掙命的心氣也就散了,嘆道:“陳兄,事到如今,吳某想說悔不當初也晚了,就告訴你一件事吧。”
“李陽昆親自來了,十二門徒雖然只來了一個雷明頓,但是七十二東方聖徒卻悉數到了,我只是其中之一。”
顧天佑聽到這兒,心中暗驚,李陽昆也被那件東西吸引過來了,還帶了所謂的七十二東方聖徒,就算未必人人能達到吳宏鵬這個實力,至少也該是化勁級別的,若有兵器在手,更是足以媲美宗師赤手空拳。這麼算起來,他就是帶了七十二宗師來搶那件東西,這可真是大手筆呀。
李陽昆勾結日本人,命手下截殺國內軍方人物和高術江湖的人,王憲帶着九大高手也在這裡遊獵這些投靠了李陽昆的武林道的敗類,這些人都不急着去找明萬軍搶東西,每一個其實都是怕了明萬軍三個字,與其打頭陣讓別人坐收漁翁之利,寧願這樣先把對手幹殘了。
陳芝寒之流把眼睛盯在了王憲和國內那些二流組織上,人家王憲卻早把眼睛放到了世界上,箇中差距真是不可道里計。眼下最急迫的還是趕快找到明萬軍或者龍劍梅當中的一個,只要天兵的人馬不先跟明王打起來,其他人願意怎麼鬥便怎麼鬥吧,跟老子沒有半毛錢關係,這幫王八蛋自相殘殺全死光了才痛快。
還是先動身去找明萬軍吧,只要守着他,遲早能遇到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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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處的小湖邊,一個灰髮長袍背胡琴的中年男子正緩步而行。岸邊一個小碼頭旁停着一艘小船,中年人上了船,回身衝着空無一人的身後叢林深處叫道:“四位不跟胡某同行嗎?”
林子裡一個蒼老的聲音迴應道:“胡先生且自去吧,我們若隨你同去,只怕明王會避之不及。”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雖明知道對方是怯了, 卻也並不點破,登船搖櫓自去了。
半小時後,湖水的對岸,一個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胖子正站在水邊望着小船一點點靠近。正是明萬軍。
明王:“來了?”
胡三變:“來了!”
明王笑笑,語氣輕鬆:“外面鬧的有點大,那老林子裡頭,天下武道術法兩門的精英估計到了一半兒。”
胡三變泰然:“鬧的越大越好,你我這輩子總要做點事情出來
纔不辜負這一生。”
明王肅然:“我本不想你陪我,畢竟你還有女兒。”
胡三變擺手:“女兒已成才,陳芝寒那兩下子裝不下她!”
明王哼了一聲:“龍興會那幾個老傢伙不敢跟過來?”
胡三變不屑:“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他們是越老越怕死。”
明王不無豔羨的:“王憲此刻正殺的痛快,他是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的。”
胡三變負手望長空,悠然問道:“你覺着最後哪一個最有可能來到咱們面前?”
明王道:“不管哪一個,此役過後,我只求殺個痛快,而你可以爲女兒未來改變當世格局!”
胡三變不無擔憂道:“有人在借這件事翻雲覆雨,這個格局變了也未必如我所想啊。”
明王一撇嘴,道:“你這一生都在瞻前顧後,就算只是爲自己,何不痛快一次?”
胡三變道:“總歸還有女兒,不能如你一般。”
明王道:“不是還有女婿嗎?那小子也來了,我一干兒子跟着他一塊過來的,說不定這會兒讓王憲碰上了。”
胡三變道:“那他就死定了,王憲心中把他看的很重,甚至排在陳芝寒前頭,如果不是有你這事兒扛着,甚至都輪不到陳芝寒來對付他。”
明王奇怪道:“你好像不怎麼關心?”
胡三變道:“他畢竟不是真女婿,我的女兒不是那離了男人活不了的性子,這小子既然過來蹚這趟渾水,便已經把生死交給老天去決定了,若死在王憲之手也是他夙命。”
明王眉頭一緊,嘆道:“只可惜了他身上已經繼承了我的玩意,那可是開天門的心法,我傳了那麼多人能練成的只有他這一個,若是就這麼死了實在太可惜。”
胡三變道:“開天門最怕就是定不下心猿栓不住神魂,多少人修到我這地步,不知心猿難定便妄開天門,結果神魂非但引不來天地元炁,反而直接就被天收走難回的?你那明王不動身由體入心,堪稱當世第一難修的心法,換我在少年功夫未成時遇到了也肯定熬不過來,這小子天賦不高,但確實是個狠人,這樣的人老天不會輕易收了他的。”
明萬軍道:“但願如此,這事兒鬧到如今這地步,該入局的人到了大多數,不該入局的也到了,只恨李老怪太精明,差了他一個,否則我第一個滅的就是他!”
胡三變不語望前方,夜正濃,長空無月,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了。忽然悠然慨嘆自語道:“千秋懷抱三杯酒,萬里雲山一水樓!五百里滇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闊無邊,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臨風,嘆滾滾英雄誰在?”他微頓片刻,又慨然道:“就以任事有爲堅忍立信這八字而言,明兄,你我都不如王憲啊,英雄?梟雄?勝負對錯,誰說得清呢?”
明萬軍道:“這世上要說有比王憲更能忍更絕的,就只有那小子了,也不知此刻他還活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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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