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有個叫索多瑪城的地方,那裡的人做了許多壞事。上帝要毀滅它,動手前說,如果城中還有一個好人就停止。一個地方充滿了罪惡卻存在了很久,就不存在什麼真正的無辜者。漠視和冷酷不是罪孽,卻能滋生罪孽。
薩芬娜的目光中充滿了悲傷和憐憫,眼中噙滿了淚水,從圍觀者的臉上掃過。
除了沉默,她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往日裡熟悉的小姐妹躲開了她的注視,某個曾經在她面前山盟海誓自誇勇猛豪客在面對她楚楚可憐的求助目光時竟憤怒的說道:“快燒死這個婊子吧。”
她最後看向顧天佑的時候,那眼神當中只剩下了悲憤和絕望。
野鶴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不是這個世界變壞了,而是我們對這個世界存在太多美好的嚮往。”
顧天佑轉頭對小狐女說:“把那個懂得火鴉術的火狐狸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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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烈火將同歡閣化爲灰燼,顧天佑就站在空曠的院子當中,默然看着所有人。有的人在趁火打劫,有的在慌亂求生的過程中爲了一條沾溼的被子向着幾分鐘前還把酒言歡的朋友舉起了屠刀,還有的人在忙着從火海中搶出細軟。同歡閣裡的烈火門弟子忙着救火,他們都是嘴擅長放火的,卻沒人能滅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
火從天而降,是小狐女釋放出火狐胡奎用火鴉術瞬間將整個同歡閣引燃的。以顧天佑爲中心,形成的巨大旋風將火勢迅速助推到了極致。控風術對現在的顧天佑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小術,風爲五行運轉所生,火遇水而生氣體,溫度的落差變化使得氣動而生風,運用混沌元界中的五行元力相互作用,想要平地起風雲對現在的顧天佑來說實乃易如反掌之事。
現在的顧天佑實力不足以駕馭任何禁咒級的術法,但幾乎萬相道意的低級性靈奇術都能信手拈來。實力雖然只是八品巔峰,真實戰力卻足以媲美一般的九品人物。
另一方面,波耶特六兄弟一手持火把到處點火,一手持彎刀砍翻了幾個試圖阻止他們的烈火門弟子,也在很大程度上讓這場全方位沒死角的大火燒的更快更徹底。
水火無情,有如替天行道。
烈火老祖活了九百歲,性好漁色,尤其偏愛雲英未開的黃花少女,八百多年間,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的一生葬送在他手下。這座烈火島就是他個人的王國,烈火門的弟子在他庇佑下在這座島上威福肆意,爲所欲爲。他們手持神國配發的民團標配的武器,便等於掌握了生殺大權。殺人奪寶,謀財害命,巧取豪奪,無所不用其極。
在這裡立足討生活的人,要嘛是無處可去,要嘛是認同並渴望與其狼狽爲奸的機會主義者。
“這是一個鄙視道義的地方,善良和正義早已不復存在。”
顧天佑面帶微笑看着眼前火海中的衆生相,轉頭對野鶴說:“你知道我來到這裡不是爲了主持正義的,但如果沒有薩芬娜這件事,我大概不會用這種方式跟烈火門打招呼,道兄會不會覺得我做的有些過分了?”
野鶴道:“願賭服輸,我必須承認自己對人性的瞭解還不夠深刻,但是我不會因此動搖信念。”
顧天佑嘿的一樂:“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股子執着勁兒,一個人經歷了很多世俗洗禮後還能保持不忘初心,其實是非常難得的,你在我身邊就像一面鏡子,提醒我這個世界並不只有跟我一樣醜陋的傢伙,希望有一天你瞭解到你們那位天道祖師是什麼樣的人以後,還能保持
住你的信念。”
野鶴白了一眼過來,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顧天佑笑道:“最起碼我是快樂的,自從來到震旦元界,這段日子是我這一生目前爲止最痛快淋漓的時光,不是因爲能夠快意恩仇隨便殺人,而是因爲行無所忌,苦笑皆真,你能夠想象這八個字對我而言有多難嗎?”
野鶴爲表示不屑,索性以沉默來表達不認同態度。
不足半個時辰的時間裡,風助火勢,火借風威,整座同歡閣幾乎全部化爲灰燼,只有顧天佑身周圍方圓三十步的空間內看不到一點火星。在這個過程中,烈火門損失慘重,不僅是人員財產方面,更重要是安全和名聲受到了直接挑戰。
烈焰飛騰,直衝雲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烈火門絕不會善罷甘休。相信要不了多久,烈火門的援兵就會趕到,來的人必定是有些分量的人物。顧天佑放開思感,甚至已經感知到了幾十裡外一羣強者正登上烈焰飛舟往這邊飛馳而來。
須臾之後,小狐女秀眉微蹙,提醒道:“主人,烈火門的人到了。”
所有人聚攏到顧天佑周圍。
力臣在混沌元界中刻苦磨礪他的金斗氣,蛇女忙着教諾萬科夫那些人造人,老黃在祖山金池的中心體會銳金性靈,磨礪感悟刀意殺法。老柳修爲最高,但他真靈還沒凝聚肉身,一刻也離不開混沌元界。李鍾葵和寶日龍樹是最重要的底牌之一,就目前的情況看,還沒有必要動用。
顧天佑在心底裡盤算自身的實力,蕩平區區一個只有一個九品中的烈火老祖坐鎮的烈火門應該沒問題。暗自下定決心如果有必要,就算剷除烈火門也在所不惜。
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這個烈火老祖還是個罪惡滔天人神共憤的王八蛋?偏偏這個王八蛋手裡還掌握着一個天佑哥當下最感興趣的資源,這就叫罪上加罪,罪加一等,罪無可恕是也。
“何方道友來到我烈火島上,如有招呼不周之處只管言語一聲,卻爲何不宣而戰,毀我烈火門的方外道場?”一個聲音從空中灑落:“軒轅門的火德至聖尊諱雲煌劉氏大宗師是我家老祖的幹祖父,明日便是我家老祖九百歲壽誕,火聖老人家會派來坐下嫡傳弟子火德仙君前來,此乃烈火門八百年之榮耀,到時候尊駕就不擔心惹火上身嗎?”
空中浮着一艘烈焰飛舟。那飛舟顯然是大西洲聯邦高科技製造的產物,旋旋而動,浮空不走,射下兩道光芒分外耀目,看不到裡面人的樣子。只聽那聲音繼續說道:“尊駕身邊縱然有九品妖王隨行伺候左右,想必是有些來歷的,不過就算是妖王世家,也是不想得罪軒轅火聖他老人家吧?”
波耶特兄弟個個面露驚恐之色,看樣子是知道這個聲音是什麼人發出的。反而是薩芬娜看起來更鎮靜一些。
顧天佑將衆人的反應盡收眼底,終於淡然迴應了一句:“老子不習慣仰頭說話,你要跟老子盤道就下來說話,否則就滾回烈火門,換一個懂規矩的過來,或者是讓劉南炳自己滾過來跟老子對話。”
空中浮舟裡那人發出一聲怒哼,道:“足下好狂的性子,卻不知有沒有賣狂的資本,你以爲憑着區區一個九品狐族妖王就可以在我烈火島上橫行嗎?”
憑空出現一大團雷雲,將浮舟籠罩,電光霹靂中,那浮舟剎那間受損被轟擊下來。
顧天佑毫不掩飾的將灰濛濛雷光隱現的雷雲收入袖中,抽回手道:“把剛纔說話的人提出來,我有話問他。”
秋靈兒一步邁
過去,探手將蓋子扯落,從裡邊提出個紅衣矮胖的老者來。小狐女的個子本就不高,這位卻是個一米出頭的侏儒,偏偏生的奇胖無比,提在手中好像個大皮球。一頭白髮團成個大銀杏髻,吹鬍子瞪眼還不服氣的樣子。
“你孃的!”顧天佑笑罵了一句:“怪不得這孫子喜歡在上面跟人對話。”哈哈大笑道:“這回該你仰視老子了。”
小狐女提着紅衣矮胖老頭來到近前,一把丟到顧天佑面前,道:“主人,這老頭兒很不老實,修爲不過八品初,肯定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留着也沒啥大用,要不我把他的心挖出來吃掉算了。”
顧天佑笑道:“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本事不大,身份不低的傢伙,這次你可是走眼了。”說着,徑直走到紅衣老頭跟前,擡腿一腳將他踢翻在地,笑眯眯看着他,道:“所有問題我只問一遍,你有一個回答讓我不滿意,我就把你當蛤蟆踩了。”
“什麼是蛤蟆?”老頭感受到顧天佑腳上傳來的巨大壓力,領會的點頭,又道:“不用說了我明白了,但是你的這個說法我不能接受,你要問我的事情肯定是你不知道的,我怎麼能保證說出的實話不會被你誤解?”
顧天佑腳下加力,陰嗖嗖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你就儘量說實話,然後祈禱我能相信便是了。”
老頭歪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波耶特兄弟,微感到詫異:“連你們幾個鼠輩也敢跟烈火門對抗?”說話間,眼中綻放異彩,波耶特兄弟頓時被嚇的懾懾發抖,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老頭得意的看了看顧天佑,語帶威脅道:“年輕人,你現在回頭說出師承出身,不看金面看佛面,說不定還來得及,否則等到老祖震怒,火聖發威••••••哎喲!”
一聲慘叫!
顧天佑緩緩收回腿上施加的壓力,看着老頭的臉色從醬紫色漸漸轉回慘白色,冷然道:“我問你答,再要說一個多餘的字,就什麼都不必說了。”
老者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連忙一翻身跪伏於地,快速道:“別,別踩了,我知道踩蛤蟆是怎麼回事了,從現在起,您說我答,一句都不敢再胡說了。”
“你叫什麼名字?在烈火門中擔任什麼職務?”
“小老兒我是瀛洲和族的倭奴出身,生來沒有什麼姓名,就叫大郎,承蒙老祖垂愛賜下一個姓氏,從老祖姓叫劉大郎。”這個劉大郎磕頭如雞蕁碎米,連聲答道:“烈火門分作內門和外門,我是外門管事,執掌烈火島上商務治安事宜。”
野鶴曾經介紹過這個瀛洲和族倭奴人,瀛洲和族是十日國後裔戰敗中原後由東方入海,從利莫里亞人手中搶得東勝大島的強大部族,而倭奴卻是當地原住的一種矮人民族,生就大鼻孔,小個子,圓頭圓腹,羅圈腿兒。這個民族秉性兇殘,崇尚近親繁殖,生具犬戎天性,一旦被征服,卻是禮貌周到忠勇善戰的好奴僕。
震旦元界誕生以前,貴族大修們無不喜歡在家中收養幾個倭奴作爲管家奴工,與西方巨石島上的央格魯撒克遜族盛產的管家奴僕齊名,都是最好的奴隸。
顧天佑倒是沒想到這個烈火老祖竊據彈丸之地,實力不算強大譜兒還挺大的。盤古元界的天道損毀,大洪災氾濫後,只有爲數不多的人族得以進入震旦元界,這些倭奴地位低下,能夠有機會存活下來的本就不多,因此尤其珍貴。烈火老祖劉南炳居然能用此人做外門管事,的確有點出人意料。
“你們烈火門的地火龍晶什麼時候,在哪裡現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