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同塵抿了抿嘴脣,說:“那是自然,我這麼無恥的惡賊,五十步笑百步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值得一提麼?你們知道嗎,我聽說現在家長嚇唬不聽話的小孩,都用我的名頭,哈哈,真是有……”
漩冰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凝視着他苦澀無奈而充滿自嘲的眼神,說:“都別說了,這樣毫無意義。”
水樂嘟了嘟嘴,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咱們去看看村民們吧。”說罷,她跑到一戶村民門前,敲了敲門,可是過了半天都沒有人開。
樂同塵不耐煩,一腳踹開門,進去打眼一看,只見一對父女渾身哆嗦着縮在角落裡,恐懼地看着四人。父女倆都是皮包骨頭,面色十分憔悴,一看就是餓了好幾天了。那小女孩也就十來歲,父親不到三十歲,他哆嗦着說:“求……求你們放過我女兒,要吸就吸我一個人的吧!”
說着,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把女兒藏在身後,恐懼而懇求地看着衆人。樂同塵四下打量了一下,這裡真可謂家徒四壁了,比自己過去在王家堡還窮,那時候好歹吃喝還是不愁的,看這裡,恐怕不被餓死就算好的了。
樂同塵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扔下一包錢,轉身離開。四人走出大門,水樂說:“我看這裡的村民長期受苦,肯定多有疾病,要不我給他們治病吧。”
樂同塵搖了搖頭,說:“作用不大,這裡最關鍵的問題不是疾病,而是貧窮。再說了,我們明天要行軍,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們還是儘快回去吧。”
水樂點點頭,說:“那好吧。”不知爲何,她突然覺得樂同塵似乎也沒有那麼壞,只是太偏激了。
四人離開村子,來到山下,打眼一看,都覺得不妙,只見這裡的山地形勢,竟然全都改變了!回去的路都不見了!
樂同塵大吃一驚,顫聲說:“這……這真是活見鬼了!這……這怎麼回事?”
破風眼睛一眯,說:“好一股靈氣,恐怕是我的同類來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妖靈。”
水樂謹慎地感知着周圍,沉吟道:“差不多,確實是靈,這地方山石縱橫,難道是石靈?”
破風朗聲道:“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
這時,山間迴盪起了可怕的聲音:“小劍靈,咱們同在靈界,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只要你們把那個會治病的仙女留下,我便可放爾等出去!”
破風目光一寒,說:“哼,話說得也太滿了吧,不知閣下幾千年的道行啊?”
“小小劍靈竟敢如此猖狂,本尊八千年道行!怎麼樣,現在離開還來得及,知難而退吧!”
破風冷笑一聲,說:“知難而退?不,晚輩,願意試一試!”
水樂連忙說:“不用,你們不用管我,先走就是了,我自會教訓這個石靈!石靈,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爲何要對付我?”
這時,山間忽然迴盪起可怕的狂笑聲,笑聲在山壁間徘徊,聽得人心驚膽戰,目眩神暈。樂同塵眼睛一眯,說:“看來,他是不準備回答你的問題了。破風,有沒有把握?”
破風點點頭,樂同塵說:“好,殺了他!”
山間響起了憤怒的聲音:“好啊,爾等小輩竟敢如此不自量力,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說時遲,那時快,衆人只覺地面一陣劇烈晃動,四面八方的山石凌空飛起,鋪天蓋地向四人飛速砸來!樂同塵吃了一驚,好傢伙,這些石頭砸下來,自己還不成了肉泥?
漩冰輕嘆一聲,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生命如此可貴,修行了八千年,爲何都不懂得珍惜呢?”
破風目光一寒,大吼一聲,凌空竄起,雙臂橫掃,劍氣形成一道寒光圈向四周射去,登時將萬千山石全部擊爲齏粉!山地中迴盪起陣陣慘叫和怒吼,突然,衆人覺得腳下一空,地面竟驟然塌陷!
四人見狀,立刻憑着輕功躍起,四面八方山石不斷飛來,勢要把四人砸成肉泥!破風只好頻頻出手,道道劍氣如雨點般射出,將山石全部打落!
樂同塵心中一動,叫道:“不好,他這是消耗你的內力,你必須儘快找到他原形所在!”
破風說:“可是山間這麼多石頭,誰知道哪塊是他啊!”
樂同塵急道:“那我們必須先想出個迎敵之策,這麼打下去不是個事兒啊!”
水樂笑了一聲,說:“我有辦法。”說罷,她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兩條長袖一拂,山間頓時濃霧大作,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四人卻能清晰地看清周圍情勢!
樂同塵讚道:“好厲害的仙術,水樂仙子名不虛傳啊!”
水樂說:“這是水霧幻術,他暫時看不到我們,只能自己徒耗自己的力量。不過,要想萬無一失地闖出去,還是要摸清他的真身所在,不然只能死拼修爲內力了。”
破風說:“這個我來試試!”說罷,他閉上眼睛,沉心靜氣,感悟靈氣運轉。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他忽然睜開眼睛,雙目放光,捏了個劍訣,化作一把巨型寶劍,凌空破霧而出,徑直插入山腰!
頓時,大地一片震動,山地形勢驟然恢復如常,一個白髮長鬚的胖老頭凌空飛來,雙拳齊出,拳風直逼樂同塵等四人!樂同塵連忙道:“水樂,破風,一起上!”
兩人聽罷,一個出指,一個立掌,劍氣與掌力噴薄而出,與那個老者的拳風相遇,天空立時傳來響亮的破空聲,老者渾身一顫,似斷了線的風箏般墜下,哇的一口吐出血來。
破風一個箭步竄過去,立刻就要結果他的性命,這時,水樂連忙攔住他,說:“先別急,石靈老頭,我問你,你爲何要抓我?”
那胖老頭苦笑一聲,說:“何必問這些?我是手下敗將,無話可說,爾等取我性命就是了。”
破風面露殺氣,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說着,他立刻就要出指,水樂一把拽住他,說:“破風你先等等,老頭兒,我水樂自問無愧於任何人,也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你爲什麼要對付我,爲什麼?”
胖老頭吃了一大驚,顫聲說:“你……你是若水仙派笑醫仙子?唉,可笑我活了八千年,竟然如此有眼無珠,該死,該死!”
水樂也吃了一驚,說:“這可就怪了,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爲何要對付我?”
胖老頭慘然一笑,絕望地搖搖頭,說:“沒什麼,你們動手吧。”
樂同塵想了想,說:“我說,你這老傢伙是不是有病啊?所以想找人給你治病?”
胖老頭愣了愣,說:“這位小兄弟倒真是聰明,我的老母親渡劫失敗,生死一線,我求你們……求你們救救她好嗎?”
破風冷冷地說:“你現在求我們,是不是有點晚了。”
水樂擺了擺手,說:“你這劍靈,話倒不少,救死扶傷乃我使命,老頭兒,你帶我去吧。”
胖老頭目瞪口呆,含着淚說:“你……你不記恨我?我剛纔可是要……”
水樂說:“我說,你們魔界靈邦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囉嗦,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胖老頭驚喜交加,連忙跪下說:“老兒來石,叩謝上仙!”
水樂說:“好了好了,起來吧,不過我可事先跟你說,妖靈渡劫失敗,即便是我給救回了性命,她的壽命也與常人無異了。”
來石抹了抹眼淚,說:“我……我知道,可是,即便是隻有一天,我也要盡全力爭取!”
水樂說:“你知道就好,帶我去吧。”於是,四人跟着來石在山間七拐八繞,到達了一塊巨石旁邊,藉着月光,衆人依稀可以看出,這塊大石頭已經滿是縫隙,瀕臨破裂了。
來石叫了一聲母親,巨石立刻化爲一個乾癟的老太太,她費力地睜開眼睛,說:“兒子,你不要……不要費事了,此乃天意,你要節哀順變。”
來石哭道:“母親,你不要泄氣,這是若水派水樂上仙,她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水樂甜甜一笑,說:“對啊,你兒子說的沒錯,本仙女定會醫好你,你要好好地活着,生命可貴,萬不可輕賤啊!”
隨後,水樂便開始了治療,將來石的母親罩入一片濃霧之中。樂同塵出神地看着她,心道:水樂仙子真不愧笑醫仙,愛惜生命,救死扶傷,人美心善,與世無爭,以最甜美的笑容化解病人的心結,不愧是醫中之仙啊!把冥香的眼睛交到她手裡,真是再好不過了。
大約到了半夜,水樂結束了治療,基本修復了她的元神。母子千恩萬謝,來石親自將四人送出山區,鄭重地說:“今後若有用得到來石的地方,水裡火裡,萬死不辭!”
這時,樂同塵心中一動,笑道:“別說,還真有件事兒,今天晚上,我們無意間發現,這地方的土地公和魔怪,因分贓不均,鬥毆而死,我特別擔心那些神仙把罪名怪到我們頭上,所以一旦有神明問起……”
來石八千年的見聞,何等聰明,他笑了笑,說:“放心吧各位,我保證,絕不會追查到你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