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豐連忙說:“哪裡哪裡,樂都尉說這話,是太客氣了!以後大家同在一城,就該互相照顧纔是。將軍光臨府衙,我們都高興得很!對了,顧霖,立刻封鎖城門,莫要放歹人出城!”
顧霖說:“是!”
這時,樂同塵插嘴道:“大人,實不相瞞,在下剛纔已經暗令大軍在城外埋伏了。如果此時關閉城門,代天軍歹人狗急跳牆,在城內鬧起事來,那可就……”
駱豐心領神會,笑道:“本官素不知兵,確實是疏忽了,既然樂都尉早有安排,那我就不多插手了。顧霖,只要樂都尉有需要,你一定要全力配合,不必通報於我!”
顧霖道:“是!”此時,他的心中五味陳雜,童柏軍,高同,這些人不久前還在萊城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可轉眼間,便成了無人問津的屍骨。萊城果真是要變天了,樂同塵,這個人太可怕了,簡直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還好自己素來不牽涉兗城與太子兩系的紛爭,想來真是慶幸啊!
如果自己所料不錯,以樂同塵的性格,估計馬上就要開始清洗兗城餘黨了,到時,必然是一番血雨腥風。自己這個萊城捕頭,恐怕又要開始左右爲難了。只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上蒼保佑,看在多年來勤勤懇懇的份上,能夠平安度過這場暴風雨。
隨後,樂同塵隨駱豐來到萊城府衙,沐浴更衣。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換了一身新衣服,樂同塵顯得精神抖擻,俊朗英氣。他隨手掏出兩張銀票,笑嘻嘻地說:“駱大人,晚輩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多多照顧,這一張就算是給大人的薄禮,這一張就算我給府衙上下同僚的心意。”
駱豐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銀票的數額,不禁兩眼放光,滿臉堆笑地說:“樂都尉真是太客氣了!放心,以後都尉府與萊城府衙就是同氣連枝,互相扶持!”
樂同塵笑道:“那就承蒙大人多多照拂了。大人,現在軍中不穩,晚輩可能得趕快去軍中一趟。”
駱豐連忙說:“好,理解,這是正事,等以後得空,咱們再秉燭夜談!”
於是,樂同塵快馬加鞭,趕赴大軍駐紮地,公孫電已經等候他多時了。在轅門,掛着幾顆血淋淋的首級,樂同塵打眼一看,便知道公孫電已經得手了。當時諸將都已離開,只剩下幾名低級軍官,公孫電這個右偏將很輕易地便震懾住了這二十萬大軍。
樂同塵大搖大擺地進入帥賬,執掌全軍,說:“公孫將軍,萊夷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公孫電說:“報告都尉,說來奇怪,根據斥候的報告,萊夷大軍似乎有再次進攻的打算,剛兵敗就再進攻,這不符合萊夷往常的戰法啊。而且萊夷缺馬,以步兵爲主,機動性差,長途奔襲絕非其所長。”
樂同塵嘴角一笑,說:“這很容易理解,萊夷人一定在童柏軍身邊安插了內奸,他們得知萊城軍將要內訌,便決定趁火打劫。”
公孫電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那都尉打算如何應付?”
樂同塵想了想,說:“在這裡設個口袋,全殲了他們,同時派幾百死士,燒了他們糧草,公孫將軍以爲如何?”
公孫電笑道:“都尉大人果真是知兵之人,營關地勢山文,易守難攻,正好設伏!末將與都尉大人所見略同。”
樂同塵說:“行軍打仗,我還遠沒有公孫將軍那麼經驗豐富,這次具體的佈置就交給將軍吧,本都尉也趁機好好學習學習。”
公孫電喜道:“是!末將遵命!”這麼多年來,公孫電終於獲得大展拳腳的機會了,他此時的心情,簡直難以言表!
下午,太陽依舊火辣,燒得地面滾燙。萊夷派出三十萬大軍,悄悄地逼近營關。這支大軍由萊夷右大王薛銳統帥,薛銳來到陣前,仔細觀察一番,喜道:“你們看,營關旗倒門開,一定是萊城軍內部發生惡戰了。哈哈,此番成功,我們便可長驅直入,攻取萊城,與林朝宗老兒一爭雌雄了!”
於是,他立刻下令出擊,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席捲而去,涌入營關關口。然而,就在大軍進入一半時,關口的閘門驟然落下!四周瞬時殺聲大作,箭雨紛紛,滾石檑木轟隆隆地砸落,滾燙的熱油瓢潑而下!
緊接着,三十萬萊城軍從四面八方卷殺而來,彷彿從天而降!一時間雙方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萊夷軍隊幾乎瞬間崩潰,丟盔棄甲,哭爹喊娘,局面很快從戰鬥轉變成了屠殺!
萊夷軍身陷死地,士兵們毫無鬥志,紛紛開始投降,右大王薛銳憑着親兵死命保護,才勉強殺出重圍,準備回到營地求援,以謀東山再起。可這時,萊夷軍駐地方向升起滾滾濃煙,火光隱約可見,薛銳立時明白了一切,心一下子涼透了,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面如死灰,回頭望了一眼營關,淚如泉涌,慨嘆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天意不讓我進營關!”說罷,他率領僅剩的幾千殘兵倉皇地逃回萊夷。
此番大捷,舉城震動,所有人都知道,這次是真的變天了,萊夷再也沒有實力染指萊城了!百姓歡呼鼓舞,三軍士氣大振,整個萊城充滿了歡笑聲和鞭炮聲!
公孫電回到府邸,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再也繃不住,哭得稀里嘩啦,他等着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樂同塵知道,大局已定了,萊城大軍,從此便是他的了!他從牛好谷那裡接回青蕭、破風等一行人,風風光光地搬進都尉府。樂同塵親自抱着青蕭,走進都尉府大門,走進府衙內院,將她輕輕地放在臥室的牀上。
青蕭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笑着說:“我就知道,我的夫君是大英雄,萬人敬仰的大英雄!”
第二天,清晨,臨都。
消息傳到朝廷,百官撼動,舉國震驚。君王林朝宗大喜,立刻下令道:“萊城都尉樂同塵全殲萊夷三十萬大軍,重挫代天軍賊人,偵破童柏軍、高同勾結萊夷之陰謀,厥功甚偉,特擢其爲萊城軍統帥,兼任萊城都尉,總管萊城駐軍與渤灣海軍,賞黃金萬兩,帛千匹!萊城軍右偏將公孫電,擊破萊夷有功,特擢爲萊城軍副都尉,賞金千兩!萊城令駱豐,協助偵破歹人陰謀有功,賞金千兩!萊城軍副都尉童柏軍,左偏將高同,勾結萊夷,意圖謀反,滿門抄斬!”
御史大夫府中,蔡自清仰天長嘆:“樂同塵,樂同塵,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有一點肯定的,你絕非池中之物,絕非池中之物啊!”
這時,蔡少勇走了過來,氣呼呼地說:“世道不公,老天無眼,竟然讓樂同塵這個宵小之徒得勢了!可恨我傷痛未愈,否則定要擊殺此賊!”
蔡自清瞥了他一眼,沉聲說:“少勇,從此以後,你不準再爲難樂同塵了!”
蔡少勇愣了愣,說:“爲什麼?難道父親是害怕他的權勢嗎?父親害怕,孩兒不害怕!”
蔡自清大怒,反手就是一耳光,喝道:“大膽逆子,沒大沒小,肆意胡言!爲父豈是害怕權貴之人?只是……只是無顏去處置樂同塵!”
蔡少勇問道:“無顏?父親清廉正直,無愧於心,爲何無顏?”
蔡自清喟然長嘆,說:“因爲樂同塵這一日之功,便勝過了爲父十載宰輔的碌碌無爲!”
蔡少勇說:“父親,您常說功不抵過,功就是功,過就是過,將功贖罪這種做法是很荒謬的!如今,難道就因爲樂同塵這尺寸之功,便忽視那數十條人命嗎?”
蔡自清說:“你想得太簡單了,太子、兗城王、神州公主三足鼎立,互相傾軋,朝廷格局僵化,皇權幾有架空之風險!而樂同塵就好似從天而降,輕易地便攪亂了這一切的格局!雖然爲父不願意,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突然出現,對陛下,對爲父,對東宮穩固,實際上是有利的。”
蔡少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既然如此,那好吧,我就暫時放過此賊一馬!對了,父親,您現在能告訴我,那天救我的女子究竟是誰嗎?她住在哪裡?”
蔡自清抿了抿嘴脣,說:“你整天滿腦子都裝得什麼?還不趕快回房讀書用功?”
蔡少勇眉頭微蹙,說:“父親,難道這個女子的身份有什麼奇怪的?或者說,您討厭這個女子?”
蔡自清硬着頭皮說:“少在這裡肆意胡言!人家把你送到這裡就走了,我想留也沒留住,所以爲父並不知道她是誰,事情就是這樣,你死心了吧?”
蔡少勇面露失望之色,半信半疑地說:“是這樣啊,那孩兒知道了,孩兒告退。”
望着蔡少勇的背影,蔡自清輕嘆一聲,心道:癡兒啊癡兒,不是爲父有意瞞你,只是怕你陷入孽緣啊!這真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