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同塵等人聽罷,大吃一驚,慌忙跑進去一看,只見水樂、青蕭和冥香站成三角形,警惕地看着僵立在中間的浪跡天!浪跡天神色呆滯,身體微顫,兩手蓄着掌力,似乎隨時都要爆發!
樂同塵驚疑地說:“這是怎麼回事?”
水樂說:“唉,浪跡天的身體已經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可是他心底裡似乎刻意迴避記憶,各路心緒匯雜,所以纔有點瘋癲。”
這時,浪跡天眼睛一眯,盯緊了樂同塵。水樂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說:“同塵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浪跡天使出土遁之術,瞬時突破了水樂三人的包圍圈,直逼樂同塵而去!樂同塵連連後退,倉皇跑出屋子。可是浪跡天豈會輕易放過他?只見他破土而出,驟然出現在樂同塵面前,擡手便是一掌!
樂同塵只好硬着頭皮舉掌硬接,掌力相碰的剎那,他只覺浪跡天掌力如山崩地裂一般勢不可擋,瞬時將他打出一兩丈遠!浪跡天不依不饒,舉掌想要再打。
這時,水樂、破風、冥香、青蕭四人一起圍上去,樂同塵也趕忙站起,叫道:“揚靈,叫神州公主過來!”說罷,他們五人一齊出掌,將浪跡天團團罩住!
浪跡天咬着牙,與五人硬拼內力,仙法噴薄,天地變色!其實別人也就罷了,水樂、破風的修爲可不是鬧着玩的,浪跡天雖然幾乎獨步仙界,卻也有些支撐不住,步步後退,身體抖動得愈加強烈,面色漸漸變得煞白。
眼看浪跡天被完全壓制,幾乎馬上就要被擊敗,林孤秀忽如一道旋風般趕到,將雙方隔開,關切地問道:“師兄,你……你沒事吧!你還記得我是誰麼?”
浪跡天茫然地搖搖頭,眼前一黑,昏死過去。林孤秀俏眉微蹙,說:“誰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水樂微微笑了笑,道:“浪跡天身體無礙,只不過內心紊亂,似是心底有不願提及的難言之隱,才導致精神錯亂。”
看到水樂,林孤秀收起了公主的霸氣,道:“此前多謝笑醫仙子出手相救。”
水樂輕嘆一聲,說:“說來慚愧,我最終還是沒能治了他的心病,不過他發狂的次數的確是少多了,就算是一點點安慰吧。”
林孤秀笑了笑,說:“笑醫仙過謙了,能得笑醫仙相助,乃我師兄之福。如今,我們師兄妹團聚,也多虧了笑醫仙回春妙手。”
水樂嘻嘻笑道:“公主客氣了!”
林孤秀說:“現在既然我們重逢,我會將師兄接走,不會給你們繼續添麻煩了,這些日子,多謝諸位!”說罷,她又禮貌性地寒暄幾句,然後飄然離去。
樂同塵咋舌道:“水樂師姐,你也太厲害了!我從沒看過公主殿下如此客氣!”
水樂失笑道:“不是我厲害,這只是仙界的習俗而已。仙界歸仙界,人界歸人界,各有秩序,不可隨意擾亂。”
樂同塵沉吟道:“雖然如此,但還是師姐的賢名和實力發揮了決定性作用。”
水樂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說:“我這小師弟嘴巴真甜!不過說起來,還真是奇了怪了。同塵,你剛纔竟然成功擋住了浪跡天那一掌,單憑這個,就可以說你不是仙界低手了。你這修爲進步太快了,真是匪夷所思。”
樂同塵笑嘻嘻地說:“說不定是上天覺得此前虧欠我太多,便送給我一身修爲!”
青蕭笑道:“定是如此,我家夫君受了這麼多苦,也該有點幸運的事情發生了。”
衆人說說笑笑,一直到深夜,樂同塵等人直接留宿御史府,第二天上午,日曬三竿,他們方纔返回樂府。樂同塵說:“跟祝揚靈他們在一塊,一天一夜就像是一瞬間,跟太子那羣人在一塊,一瞬間就像是一天一夜,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可這時,禁軍統帥府送來信函,羽林衛統領賀鷹揚邀請各路武將齊聚八仙樓,他要大擺宴席,爲各位大帥接風。樂同塵不禁捏了捏鼻樑,說:“得了,一個就夠了,這次是一大堆,看來有我受的了。”
青蕭嘟了嘟嘴,說:“夫君,你不願意去,不去就是了。”
樂同塵笑着摸了摸她的秀髮,說:“世事沒有這麼簡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過你放心,你待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儘量遠離這樣的問題。”
青蕭點點頭,睜着大眼睛說:“夫君,你對我真好。”
樂同塵親了她一口,說:“那是因爲我的蕭兒妻子善良可愛又美麗啊!”
中午,八仙樓,禁軍統帥賀鷹揚做東,遼東軍大帥劉高、幽城軍大帥歐陽易水、冀城軍大帥冷秋虎、兗城軍大帥馬金堯、蒙山軍大帥張明志、沂城軍大帥蘇陌和萊城軍大帥樂同塵等諸多武將齊聚筵席,一時間威風八面,轟動臨都!
整個筵席,從頭到尾,都是裹挾着殺氣的歡聲笑語,透着威嚴的推杯換盞。賀鷹揚穩坐主座,威武氣勢鎮得整個八仙樓穩穩當當,作爲羣將之首的禁軍大帥,他頗有居高臨下之意,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所有的賊膽鼠心在他眼神前都會徹底暴露,化爲齏粉!
作爲遼東軍大帥,劉高則是一如既往的滑頭,他留着滑稽的小鬍子,話鋒一轉,便能將所有的麻煩都推在別人身上。他就像是一個高超的弄潮兒,從容地行走在驚濤駭浪中。
就如同他的遼東軍,雖然號稱鐵騎,戰無不勝,但卻幾乎從不輕易出手。幽城軍、冀城軍與北狄正面對攻,打得難解難分,血流成河,他則暗地偷襲北狄後方,坐收漁利。
幽城軍歐陽易水則又有不同,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嚴的嫡系,曹嚴權傾朝野,他自然也就狐假虎威,再加上他打仗確實有兩下子,在與北狄的交戰中,雖說是敗多勝少,但好歹守住了邊關,比大多數武將強多了。
有曹嚴撐腰,有太子保駕,再加上軍功累累,他頗有洋洋自得之感,喝了點酒之後,便滔滔不絕,侃侃而談。然而,如果仔細傾聽,雖然他看似失態,但是酒話中卻是滴水不漏,眉宇間精明猶在,絕不是一個普通醉漢能比的。
相比於歐陽易水的張狂,兗城軍大帥馬金堯則頗感落寞,不停地喝悶酒,他本是中書令殷臣的嫡系,兗城王林驥的親信,坐擁雄兵,鎮守西南,沒人敢惹他。
可是現在,自從與揚州國軍一場惡戰,兗城軍先後損失過半,實力大減,他自己更是因爲擅自出戰成了戴罪之身。林朝宗考慮到勢力均衡,沒有免了他的職位,只是罰俸五年,閉門思過,但這也夠他受的了。
冀城軍大帥冷秋虎和沂城軍大帥蘇陌則更爲低調,基本不說話,兩人躲在角落裡默默對酌,他們倆,雖然掛着三品官位,卻始終毫無兵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沂城王和冀城王把軍隊徹底敗光了。
現在他們不僅成了虛職,就連名義上掌管的軍隊都全軍覆沒,不復存在,所以他們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不過,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機遇,至少現在沒有像沂城王、冀城王那樣掣肘的王族親貴了,君王林朝宗也必然沒有臉面再去派王族親貴掌握軍隊,否則可真要失人心了。
相比而言,張明志與樂同塵都是後輩,兩人皆是少年得志,精神抖擻。樂同塵滿臉堆笑地向張明志敬酒,說:“張帥,俗話說,相逢一笑泯恩仇,咱們過去可能有一些誤會,我那時不過一個毛頭粗野小子,很多事情多有得罪,還望大帥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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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同塵話說到這份上了,意思便很明顯了,兩人同爲大帥,同樣品級,同是晚輩,樂同塵能如此謙恭,便是誠心要化解矛盾,相當於一封議和書。
張明志就算是再不情願,除非是要打算撕破臉,否則也只好借坡下驢。他笑了笑,說:“樂帥太客氣了,咱們同殿爲臣,理應互相協助,喝了這杯酒,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
於是,兩人開始對酌聊天,雖然出身將門世家的張明志有些瞧不起樂同塵,但是相比於馬金堯之流,這位戰功赫赫的萊城大帥顯然更值得聊幾句話。
正說話間,一位中年將領醉醺醺地走過來,一看那標誌性的鬍子,便知道是劉高來了。他笑了笑,說:“張帥,樂帥,來,咱們喝一杯!”
從資歷和品階上,劉高都比兩人高一級,他們連忙舉起酒杯,說:“這杯酒敬劉大帥。”
劉高笑道:“你們倆人不必拘禮,酒桌上嘛,就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拘束着還有什麼意思?講真的,我是真佩服你們倆,那仗打得叫一個漂亮!這就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兩人連忙說:“大帥過獎了!”
劉高搖搖晃晃地擺擺手,說:“不過獎不過獎,你們值得!”這時,他一手拉住樂同塵,一手拉住張明志,說:“雖然之前咱們不認識,但是,咱行伍之人不像是那些窮酸腐儒,要的就是爽快!喝了這杯酒,咱仨以後就是好兄弟,你們有事,找大哥,大哥赴湯蹈火,也一定幫你們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