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豚眼神微動,忽然開始說話:“請問姑娘是何來歷?看姑娘身上似乎也有妖氣,難道姑娘也是妖?”聽這說話聲,似乎是一個少年男子。
爲了防止青蕭輪迴蟲的身份泄露,小清曾在她的身上佈下結界,因此妖氣很弱,一般察覺不到。青蕭點點頭,說:“對啊,我是螳螂精,你呢?”
海豚聽罷,疑惑地問:“你既是妖女,怎麼能調動軍官驅趕那些軍士?”
青蕭想了想,自豪地說:“因爲我的丈夫也是軍官,是更大的軍官。”
海豚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次多謝姑娘出手相救,真是不勝感激。小生名喚海飛,是修行數萬年的海豚精,此次承蒙姑娘仗義援手,他日必涌泉相報!”
青蕭愣了愣,說:“哇,數萬年!我叫青蕭,才修了三百年,你真的好厲害。請問,我現在該怎麼救你?”
海豚掙扎着說:“很簡單,你幫我輸入些許內力,不用很多,一點就可以,這樣能夠讓我打通靈力運轉,然後你把我推回海中就好了。”
青蕭笑道:“這麼簡單啊,沒問題!”說罷,青蕭便爽快地給海豚輸入內力,然後將它推入海水裡,海豚扭動了幾下身子,一個猛子扎入深海中,海面上傳來悠揚的聲音:“姑娘,以後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來到此地大喊三聲,小生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青蕭很歡喜,興高采烈地飛回船上,然而,由於內力輸出過多,剛回到住處,她便一頭暈倒了。此時天色漸晚,樂同塵剛好回來拿東西,看到青蕭暈倒了,他連忙將她抱起來,與破風一起給她輸了半個時辰的內力,她才悠悠醒轉。
樂同塵將她攬在懷中,責備道:“你這死丫頭是瘋了麼?才幾百年的修爲,就敢給別人輸入內力!”
青蕭笑了笑,說:“夫君,妾沒事的,夫君不是常讓妾看書麼?妾看書上聖人之言,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四海之內皆兄弟,當常存兼愛之心。”
樂同塵無奈地說:“你這都看得什麼一套,亂七八糟的。聖人之言,聽聽就是了,未必要踐行,就算非要踐行,也該是我來,你就負責好好活着就好。”
青蕭聽話地點點頭,說:“好,妾記下了,以後不會再這麼魯莽行事。”
正說話間,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樂同塵趕忙來到船頭,打眼一看,只見海面驚濤駭浪,波瀾起伏,一隻龐大無比的鯨魚向戰船隊伍襲來,它巨若大山,似乎一口便可以吞下數艘戰船!船上士卒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四散逃命,水師陷入一片混亂。船隻劇烈晃動,就連樂同塵都有些站不穩。
這時,海面傳來轟隆巨響,鯨背上噴泉激發,一陣陰沉的男聲傳來:“你們救了不該救的人,現在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接着,一聲恐怖的嘶鳴響徹天際,數丈高的巨浪由遠而近,迅猛襲來!
樂同塵眯了眯眼,立刻發號施令,整頓秩序,吼道:“一條破魚而已怕個鳥!兄弟們,跟我一起燉了它!”
這時,破風低聲道:“主人,這鯨魚怕是修行了萬年以上的海妖,確實不太好對付啊!”
樂同塵哼了一聲,鏗鏘有力地說:“什麼樣的妖魔,什麼樣的神仙,能憑單打獨鬥抵得過人間軍隊!”
說罷,他果斷地開始指揮攻擊,藍琛管轄的渤灣水師訓練有素,在樂同塵的號召下, 很快便恢復了陣列,一部分戰船四散穿梭,避開鯨魚的鋒芒,形成合圍之勢,另一部分戰船則擺好弓箭火炮,準備正面攻擊。
鯨魚精哪裡知道人間戰法的厲害,它興風作浪慣了,此時依然狂妄地快速逼近,樂同塵瞅準時機,一聲令下,剎那間海面箭如雨下,炮聲如雷,鯨魚瞬時渾身負傷,鮮血染紅了海面!
它疼痛之下奮力扭動身軀,掀起大浪滔天,它憤怒地四處衝撞,沒一會兒便掀翻了數艘戰船!樂同塵身先士卒,鼓舞士氣,海軍將士同仇敵愾,利箭炮彈一個勁地衝着鯨魚招呼,鯨魚被打得遍體鱗傷,哀嚎陣陣。
這時,破風凌空而起,手指頻出,數道劍氣霎時刺穿了鯨魚的頭顱,鯨魚身負重傷,被迫潛入海中。樂同塵驚道:“不好,它要在水下發動攻擊!”
破風咬了咬牙,怒吼道:“兄弟們,跟着我下水殺了這畜生!”說着,他縱身一躍,扎入海中!樂同塵眼睛一紅,說:“豁出去了!弟兄們跟我上!”說罷,他自己也一個猛子鑽入海里!
這一下,全軍震動,士卒們紛紛跳入海中,揮舞着長槍鋼刺把鯨魚圍得水泄不通!惡戰隨即開始,海面翻騰,幾乎瞬時被染成了血紅色,樂同塵和破風當先,連下殺手,士卒們在後,不斷創傷鯨魚的皮膚。
鯨魚則做困獸之鬥,強有力的身軀四處撞擊,沒一會兒便有數十名士兵殞命!惡鬥持續了接近半個時辰,整片海域幾乎都已經成了血紅色,浮屍到處漂着,在水師萬餘名將士的車輪戰下,鯨魚精疲力竭,失血氣虛,終於支持不住,被憤怒的士兵們剁成數塊!
可憐這一條萬年鯨魚精,海中霸主,最後卻如此慘死!
回到住處,樂同塵渾身是血,癱倒在牀上,累得氣喘吁吁。青蕭已經哭成了淚人,跪在牀前,叩頭道:“夫君,你殺了我吧,都是因爲我,都是因爲我!”
樂同塵此時才反應過來,怨不得鯨魚老是說救人救人什麼的,合着是因爲青蕭救了那隻海豚!恐怕那隻海豚和這隻鯨魚是宿仇!折騰了這麼久,打亂了所有部署,犧牲了這麼多士卒,到頭來竟然是因爲自己媳婦多管閒事造成的一個誤會!
他不由得不惱怒,吼道:“殺了你殺了你,整天就知道死!你是在威脅我嗎?”
青蕭渾身微顫,伏拜在地,說:“賤妾不敢!求夫君懲罰!”
樂同塵哼了一聲,說:“你把嘴給我閉嚴了,此事絕不允許外泄!從今往後,你就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許去!”
青蕭連忙說:“是,謝夫君不殺之恩!”
樂同塵眯了眯眼,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然我心裡沒法跟死去的兄弟們交代!”說着,他抽出一根皮鞭,對着青蕭啪啪地抽了幾鞭子。
青蕭咬着嘴脣,忍着疼痛不叫,一言不語地挨着,樂同塵心有不忍,重重地扔下鞭子,躺在牀上閉目不言。青蕭連忙起身替樂同塵更衣,幫他擦洗身子。
樂同塵抓住青蕭的手腕,抿了抿嘴脣,含着淚說:“對不起,我……我不該這樣的,你……你沒事吧?”
青蕭笑着搖了搖頭,說:“沒關係的,我不疼,再說了,這是我罪有應得。”
樂同塵輕嘆一聲,說:“算什麼罪有應得,你救人於危難,是對的,如果這也要被懲罰,那天下真是沒有公理了。所以說,我就是一個混蛋,你的夫君,就是一個混蛋!”
青蕭捂住他的嘴,說:“勺子鍋蓋,哪有不磕碰的?咱們夫妻,早就是二人一體,分什麼你我,你打我,便是打你自己,你受傷遇險,便是我受傷遇險。”
樂同塵笑了笑,說:“真是個好的開脫理由,青蕭,謝謝你的寬容,謝謝。”
青蕭睜着大眼睛,說:“你我夫妻心意相通,不必如此。”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武橫被藍琛打得狼狽逃竄,回到城中縮着不敢出來,他這次算是知道官軍的厲害了,心中七上八下的,總覺得藍琛隨時可能出現在自己身旁,連晚上睡覺都幾度被噩夢驚醒!
他覺得這不是個事兒,藍琛必須除掉,否則大事難成!想到這裡,他忽然心生妙計,說:“哼,藍琛,你再厲害,也不過是朝廷走狗,只要朝廷的人動動嘴,你這條狗就得死!林光炎啊林光炎,你的利用價值來了,我就不信你爹可以不管你的死活!”
第二天清晨,藍琛回到渤灣海軍駐地,彙報了情況,樂同塵讚道:“藍都尉真是勇將,以少勝多,這次可算是把武橫那老小子的囂張氣焰給徹底打沒了!”
藍琛恨恨地說:“只可惜孫德那草包太沒用,竟直接投降了!利城就這麼白白丟掉,現在的局面讓末將很尷尬啊!”
樂同塵皺眉道:“確實如此,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估計陛下會派冀城軍前往討伐,那時你便可突襲利城後方,建立奇功!”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聖旨到了,宣旨的乃是司禮監的大太監忠祥,樂同塵、藍琛等諸將立刻跪拜聽旨。
忠祥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徵東大元帥、萊城軍統帥、萊城都尉樂同塵,忠勇無雙,禦敵有功,特賜黃金萬兩。渤灣海軍都尉藍琛,玩忽職守,居功自傲,勾結賊匪,裡通外國,致使利城失陷,半島淪失,罪無可恕,即可押往臨都,三司會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