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輕嘆一聲,說:“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手下留情了。”說着,她眼神微動,單掌穩穩地平推而出,長袖驟然舒展,柔和而堅韌的仙力如滔滔瀑布般傾瀉而下!
樹妖老頭兒瞬時支持不住,只覺自己彷彿是置身於滔天海浪中的一葉扁舟,在小清的掌風中狼狽漂流,幾度淹沒後,化爲烏有!同時,數十丈寬的老樹也在剎那間崩塌,在小清的掌力中絞爲碎片,化爲齏粉!
青蕭看得膽戰心驚,咋舌道:“小清姐姐,你這法術也太高強了吧!恐怕獨步仙界也可以了!”
小清笑道:“傻妹妹別瞎說,姐姐這本事也就是個二三流的,那萬年樹妖多行不義,如此下場乃是天理循環,豈是武力可爲?”
青蕭嘟了嘟嘴,說:“真是可惜了,他修行了這麼多年,苦受風吹日曬蟲咬鳥啄之苦,結果就這麼一下子魂飛魄散,化爲烏有。我這區區三百年道行就夠讓我患得患失的了,他卻如此豁的出去,真是不解。”
小清半笑着說:“這說明青蕭妹子你的魅力很大啊,這樹妖爲了吃掉你,萬年修行都拋棄了。”
青蕭輕嘆一聲,說:“被人吃掉,這難道就是我的宿命?我早就跟夫君說過,他不吃我,也早晚會有人得手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小清愣了愣,說:“樂同塵知道你的功效?但是他居然沒動手?”
青蕭點點頭,睜着大眼睛說:“夫君疼惜我,留了我一條命。”她的眼神中透着糾結,更透着幸福與自豪。
小清安慰道:“你也不必如此悲觀,沒有什麼宿命是註定的,全看個人選擇。記住,福兮禍兮,禍兮福兮,凡事都要看開一些,說不定哪天,就突然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了。”
青蕭笑着說:“我記住了,姐姐你真好!”
兩人邊聊着邊往回走,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走到半路,兩人竟看到了樂同塵和破風。青蕭歡快地跑過去,說:“夫君,你來了!”
樂同塵皺眉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夫君?跑哪兒去了,哪兒哪兒找不到影子。”說着,他一把攬住青蕭的香肩,衝着小清微微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警惕之意。
青蕭說:“我和小清姐姐正聊天呢,結果一個老樹妖來吃我,幸虧姐姐救了我!”接着,她把事情大體敘述了一遍。
樂同塵警惕之意漸鬆,笑道:“多謝小清上仙仗義援手,同塵感恩戴德。”
這時,小清眼神微變,突然凌空而起,單掌平推而出!破風大驚,立刻想要出指,樂同塵一把攔住他,低聲道:“好像不是衝我們來的!”
果然,眨眼間的功夫,一道疾風嗖嗖地從三人身後刮來,他們回頭一看,竟是浪跡天穿雲憑空,如一道流星般襲來!破風不禁叫苦道:“怎麼這傢伙又來了,真是執着啊!看來還是蒙汗藥灌得不夠多!”
話說小清與浪跡天在半空相視,隔着十幾丈,運功出掌。浪跡天的掌力剛強無比,氣勢磅礴,宛如大地吞吐日月,捲起一道裹挾狂沙走石的旋風向小清疾速襲去!
小清則恰恰相反,掌力綿軟,如同潺潺溪水,卻又堅韌連綿,猶如滔滔江河,初期若有似無,越到後來越有馳騁至堅之勢!兩人掌力相對,立刻混成一團,時進時退,時左時右,在半空僵持起來。
破風感慨道:“這纔是真正的高手啊,別看這兩位上仙貌似什麼都沒動,可這片刻間便已經過了數千招了!”
浪跡天瀟灑而立,俊朗的面容透出堅毅的神情,小清飄飄懸浮,秀美的臉頰透着從容與柔和。雖然他們都幾乎一動不動,只憑着掌心吐出的仙力彼此僵持。可四周已然是狂風暴雨,地抖雲動,風沙大作,天昏日暗!樂同塵等三人幾乎站立不穩,只能彼此扶持,勉強不摔倒。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兩人渾身一顫,驟然分開,天地間瞬時恢復寧靜。浪跡天閉上眼睛,輕嘆一聲,說:“我輸了。”
小清淡淡地說:“過謙了,並沒有。”
浪跡天說:“但是你保留實力了。”
小清說:“但是你受傷失憶了。”
浪跡天喟然長嘆,說:“想不到竟遇到知己了,我相信你我是同一類人,你爲何要阻止我?”
小清不緊不慢地說:“我想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浪跡天一字字地說:“你是在培養一個踏着屍骨前行的奸雄!一個人與千萬人,這明顯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小清輕輕搖了搖頭,說:“此乃強盜理論,一個人的性命,與更多人的性命,在我眼裡並無區別,生命的價值是不可以疊加的,而未來的事情更是不可以隨意揣測武斷。禍兮福兮,福兮禍兮,你怎知你今日所做,便一定是對的?”
浪跡天眯了眯眼,說:“我是在按照原則和規矩辦事情,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五界有規矩,人間也有規矩,如果人心裡都沒有了規矩,這個社會便全亂套了!”
小清認真地說:“我很尊重和欽佩你的規矩,然而,重死物而輕生命,重虛名而輕人情,捨本逐末,不念初心,存天理,滅人性,實乃下下策!”
浪跡天嘆道:“真是可惜了,我們本可成爲朋友的。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多說,還是在功夫上見真章吧!”
小清搖了搖頭,說:“你現在不是我對手,毫無勝算,何必苦撐?爲何不等你心思澄明之後,再來了斷?你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可如此武斷?浪跡天!”
聽到自己的名字,浪跡天頓覺頭痛欲裂,彷彿一切的回憶就在眼前,可自己卻怎麼也看不見!他全力回想,卻越來越遠,不禁精神抓狂,大吼數聲,脫力昏死,從半空直直地摔落下來!小清長袖一抖,將其捲住,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剛纔那一幕幕,一句句,樂同塵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感動在心裡,頓有振聾發聵之感。他眼眶微熱,不禁跪拜道:“同塵感謝上仙無私相救!求上仙收我爲徒!”
小清長袖一甩,將其扶起,說:“我與你妻子是姐妹,你不必行此大禮。不是我不願教你,只是,修仙之道實在是不適合你。恕我直言,你的仙資實在是……實在是下下品,是註定無法修仙的。”
樂同塵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呆呆地站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神中滿是沮喪失望。小清安慰道:“同塵,你也不必如此灰心,你天資聰穎,既是讀書的好苗子,也是練武的好材料,文武雙修,將來必有大成,何必執着於修仙得道呢?”
樂同塵倔強地看着小清,說:“小清上仙,難道……難道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彌補天資的缺陷嗎?”
小清輕嘆一聲,說:“我很遺憾,但我不想騙你,有些天資的缺陷是可以通過努力彌補的,但是有一些,是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如果你硬要走這條路,幸運點可能是一事無成,運氣不好的話,魂飛魄散都很常見!我想你也許聽說過,金玉仙派廣收門徒,不限仙資,可是你一定沒聽說過,每年因走火入魔而死的金玉派弟子有多少人!最後那些沒有仙資的,只能靠在人間各地建一些奇形怪狀的建築,蠱惑百姓,裝神弄鬼,故弄玄虛,騙取錢財。”
樂同塵抿了抿嘴脣,眼神愈加黯淡,他說:“難道……難道就沒有辦法提升我的仙資麼?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小清想了想,說:“有是有,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世間有三靈物,俗稱五界三靈。它們產於天地開闢之前,各具莫測神效,蘊含無邊法力,可輕易助你修仙得道。只是這三靈物奇珍無比,失散五界之中,非錢財可以換取。”
樂同塵興奮地說:“哪三靈物?”
小清瞥了一眼青蕭,說:“這三靈物,分別是暗黑石、輪迴蟲與玄靈珠。暗黑石集合天下至邪之氣,玄靈珠匯聚世間至靈之氣,輪迴蟲則溝通陰陽,人死而修爲不廢。三者均可助人修仙,而各有側重。暗黑石利於妖魔成王,玄靈珠利於神仙得道,輪迴蟲利於人鬼修煉。悠悠歷史長河,不知因此爆發了多少紛爭,爲這三靈物死的人可謂不計其數!”
樂同塵嘆了口氣,說:“那可算了吧,聽這意思,有還不如沒有呢!死得更快!再說了,這麼多人爭搶,哪輪得到我?”
小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也不一定,比如輪迴蟲就在你的身旁,夜夜與你同牀共寢。沒錯,青蕭就是輪迴蟲,只是她長期沉睡,才覺醒了三百年。”
此言一出,三人全都驚呆了,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樂同塵顫聲道:“小清上仙,你……你別開玩笑!青蕭她……她生於天地初開之前?然後一直睡到三百年前?這……這也太搞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