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楓惜聲冷聲問道。
“我奉楓大人之命前去將慕容熙父子二人帶來,剛到地方便受到一股黑衣人的襲擊,我們拼死相搏,卻不料對方的人越來越多,最後竟讓那慕容熙父子二人逃了。”血衣衛的統領李瑞說道。
聽完這些,楓惜聲俊美的臉頰上隱隱現出陰狠之氣。好,很好!看來是他楓惜聲已經久未露出自己的鋒芒,有些人便以爲他的秉性和他的外表一般孱弱,以至於有人竟敢欺負到他的頭上來。看來,是時候做些什麼,讓那些人重新認識一下他楓惜聲了。
“三王爺那裡,可有消息?”楓惜聲沉聲問道。
李瑞硬着頭皮答道:“三王爺也不見了。”
楓惜聲垂眸思索片刻,重又擡起頭時,面色冷然,道:“放出消息,就說陛下有令,六皇子一回東越,就會被立爲儲君。”
“楓大人,若是這個消息放了出去,豈不是將六皇子置於萬般危險的境地?這裡畢竟是越徹,很多事情我們做起來並不是很順手。萬一……”
“沒有萬一!”楓惜聲打斷他的話,“六皇子可不是你想象中的溫室裡的嬌嫩花朵,他能助一個十幾歲的女子登上皇位,他的心機和實力遠遠超出你的想象。更何況,在越徹我們處處受限制,那背後之人又豈能事事得心應手?再者說,六皇子在越徹經營多年,他的實力,不在你的血衣衛之下。所以,不必擔心此事,只管好好部署,讓我這一招引蛇出洞用得恰到好處。不要等我把蛇引出來了,你這捉蛇之人卻沒做好準備,讓他給逃了。若是如此,即便我饒了你,陛下也決不會饒了你!”
聞言,李瑞雙手抱拳,鄭重道:“屬下定不辱命!”在東越,血衣衛只聽從陛下一人,也只聽陛下的命令,可是眼下陛下命他來到越徹,凡事都要聽從楓惜聲的命令,他自然也只能照做。
當日,越徹女皇沅天洛下旨,革去南宮逸塵大將軍之職,不日後與東越使團同回東越。暗地裡,沅天洛也已經迫使南宮逸塵交出沅族暗影影尊的身份。至此,明裡暗裡,南宮逸塵不再有任何顯赫的身份,似乎,也失去了留在越徹的必要。
當夜,南宮逸塵潛到了月華宮,衝着藏在暗處的暗衛說道:“我要見陛下。”
暗衛聳聳肩,表示無能爲力:“且不說你現在無官無職,即便是朝廷命官,也是無召不得入宮。你爲官多年,這一點,你應該清楚。”
南宮逸塵不置可否,挺直身子便要往裡面進。暗衛橫身擋住,二人打作一團。即刻,便有暗衛將外面的情況彙報給了正在批閱奏摺的沅天洛。聽到暗衛的稟報,沅天洛手中的硃筆一頓,久久未動,在奏摺上留下了一個紅豔豔的圓點。
暗衛再次出聲時,沅天洛猛然回過神來,道:“你剛纔說了什麼?”
暗衛將方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沅天洛放下硃筆,嘆了一口氣,道:“讓他進來。”
得到沅天洛的命令,暗衛終於放行。大概是方纔打鬥太過激烈,南宮逸塵的髮絲微微有些凌亂,步子也有些踉蹌。他一步步走進大殿,看着在明黃色的桌案後坐着的沅天洛,久久不言。
沅天洛看了看他身後的暗衛,道:“你先退下吧。”
暗衛轉身離去。
整個大殿之內,只剩下了南宮逸塵和沅天洛二人。整個大殿之內聲響全無,南宮逸塵甚至聽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那越來越激烈的心跳聲。許久,南宮逸塵看着沅天洛,眼神堅定,道:“我是不會走的。”
沅天洛嘴角輕揚,道:“怎麼?六皇子不捨得走,是因爲還有什麼消息沒有刺探到嗎?”
聽到這話,南宮逸塵像是受到了什麼侮辱似的,瞬間紅了眼眶,道:“我說過,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對不起越徹的事。若是說有,也就是陰差陽錯救了南宮赫玉。可那時我並不知道他就是害死南楚衡的罪魁禍首,若是知道,我絕對不會救他的!”
沅天洛順着他的話繼續說道:“南宮赫玉是我的殺父仇人,即便你當時不知,卻還是因爲你,我沒能報得了殺父之仇。事實擺在這裡,我不管你是無心之失,還是故意而爲,總之,身爲東越六皇子的你,都不可能繼續留在越徹。”
“要怎樣你才能讓我留在這裡?”南宮逸塵大聲吼出這句話,語氣裡卻充滿了祈求。
沅天洛背過臉,說道:“再無可能!”
“我去殺了南宮赫玉,提他的人頭來見你,爲你報殺父之仇,你是不是就能讓我留在越徹了?”說完,南宮逸塵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沅天洛,那眼神,像極了一個渴求糖果的孩童。
“爲了報我的殺父之仇,將你自己變成弒兄之人也在所不惜嗎?”
南宮逸塵的眼神裡掠過幾絲迷茫,轉瞬卻變得堅定,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若是你需要,我可以……”
“朕不需要!”沅天洛突然轉過身,大聲吼道,“朕不需要!朕若想報這殺父之仇,決不假手於人!而你南宮逸塵,也再無可能留在越徹!”
南宮逸塵眼神悲愴,道:“你仍是不相信我,對嗎?”
沅天洛並未回答,卻擡手示意暗處的暗衛將南宮逸塵帶走。這一次,南宮逸塵卻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並沒有反抗,他的眼神始終凝聚在沅天洛身上,片刻也沒有挪開,直到最終被暗衛拖走。
此後的幾日,京城和朝堂之上風平浪靜。然而,平靜的表面下,卻埋藏着洶涌的暗潮。而這股暗潮不斷地集聚,似乎是在等待着某個契機。
於燕凌宇而言,當他探查到赫連紫月來到越徹後除了興辦了一個紫月學院之外,再無什麼大的建樹,慢慢地也就對赫連紫月失去了興趣,轉而緊緊地盯着沅天洛。畢竟,他來越徹,除了想要爭取赫連紫月,另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探查越徹的虛實。畢竟,知道了越徹的虛實,北越纔好做下一步的打算。而越徹的虛實,在沅天洛的身上,可見一斑。
而楓惜聲這幾日,去南宮逸塵的府邸成了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南宮逸塵雖然被革去了大將軍之職,可念在他勞苦功高,爲越徹征戰多年,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朝廷念及他的功勳,這座府邸仍是讓他住着,待他回了東越再收回。只是,此時的南宮逸塵,早已沒有了原先的意氣風發,終日在府邸之內埋頭痛飲,才短短不過幾日,原先英挺威武的大將軍南宮逸塵,便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醉漢。終日不修邊幅,邋遢如街頭的乞丐。
每天一大早,楓惜聲就衣着整齊地去往南宮逸塵的大將軍府,可每次都垂頭喪氣地從裡面出來。有一次,楓惜聲無計可施,甚至還在南宮逸塵的府門口常坐不起,邊坐邊吼着要南宮逸塵與他同回東越,回了東越他就是太子之類的話。而府邸裡面,只有酒罈子倒地的聲音與楓惜聲的吼聲相應和。
這一日,南宮逸塵的府邸之外,來了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他走近南宮逸塵的府邸,門口卻沒有了把手的兵士,甚至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看到這些,他的眼眶止不住地溼潤了。他一步步走進這座宅院,在正廳之中看到了抱着酒罈子睡得正香的南宮逸塵,嘴裡還喃喃地叫着:“洛兒,洛兒……”
一看到這樣的他,他便止不住淚如雨下。纔不過幾日沒見,他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他疾步上前,衝動地將南宮逸塵攬在懷裡。
南宮逸塵悠悠醒來,意識到自己被人抱在懷裡,驚喜地說道:“洛兒,你來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走。來,快讓我看看你。怎麼會是你?”
而當他看清來人的容貌,卻是冷硬地將她推開,道:“怎麼是你?”
來人聲音哽咽,道:“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雲瀟瀟,我的事,用不着你來管。你走。”說着,南宮逸塵站起身,踢開腳邊的酒罈子,趔趄着向裡面走去。
的確,來人正是雲青城之女,雲瀟瀟。爲了掩人耳目,她便女扮男裝,喬裝前來。只是,南宮逸塵的冷硬讓她有幾分恍然,然而內心深處的猶疑卻是慢慢堅定了起來。那個在心中搖擺了幾日的念頭,在這一刻,終於堅定。
看着南宮逸塵步步走遠,她並沒有追上去。而是轉身回到了雲府。此時,雲青城剛剛回京城不久,此刻正在庭院中耍劍。看到雲瀟瀟陰沉着臉走了進來,雲青城有幾分疑惑:“瀟瀟,現在的時辰你不是應該在學院上課嗎?怎麼回來了?”
雲瀟瀟話未說出口,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雲青城向來最疼這個小女兒,當即慌了神,忙上前來輕拍着雲瀟瀟的肩,道:“發生什麼事了,說出來,爹給你拿主意。”
雲青城勸了許久,雲瀟瀟終於擡起頭,看着雲青城說道:“爹爹,你能不能進宮一趟,求陛下見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