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氏的兄妹三人正在就借刀殺人這一計劃進行周密的部署,而那邊,聽說武延基殉情而死之後,武三思那是急怒攻心,當初武曌沒有改立他或者是武承嗣做太子,而是堅定的立了李氏的子孫,這點他雖說不悅,卻還是可以理解,畢竟姑侄與母子的關係,不言而喻。可是這一次呢,一面只是兩個丟了骨氣沒有尊嚴的面首、男寵,另一面卻是與她有着血緣之親的嫡孫與親侄孫,這樣的親疏關係,武曌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武三思真是失望極了。
這樣的皇帝,這樣的姑母,他爲何還要尊重,他此刻寧可擁護太子李顯登基,都不想要看到武曌在那個位子上做出荒唐的事情來,讓自家人傷心,讓外面的人看戲。
“來人,帶上本王的名帖,隨本王去一趟東宮,本王的侄兒死了,本王總要去弔唁一下。”武三思到底是武家人,骨子裡流着的是武氏一族說幹就幹的行動派的血液,方纔他只是這麼一想,此刻便已經上了馬車,往皇宮去。
“太子殿下。”
“樑王殿下。”李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與李旦和太平公主纔剛剛說要借武三思這把刀在朝廷上召集勢力以除張氏兄弟這一後患,這樑王便到了東宮,看來就人心的揣摩上,他遠遠不及自己的皇妹。
“原來相王和太平公主都在,本王見禮了。”樑王見着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都在太子東宮,在官場中浮沉多年的武三思多少也猜出了這兄妹三人的意圖,看來姑母這次錯誤的決定是將她自己逼上了衆叛親離的尷尬處境。
“樑王多禮,”回禮後,太平公主與兩位兄長對視一眼後,率先說道:“樑王殿下來東宮可是爲了弔唁?”
武三思知道這是太平公主在試探,按說這也算是她的表妹了,自家人說話,他也不願意拐彎抹角,利益相同,目標相同,就沒有拐彎抹角的必要,因此武三思倒是很乾脆的答道:“是,卻又不是,你我本就一家,表妹無需如此多禮,只管叫一聲表哥便是。”
太平公主笑了笑,看着武三思炯炯的眼神,她便心照不宣了,有些話可以選址於口,有些話卻還是彼此藏在心裡的好,誰也不要說出來,若有默契,則必然會懂。太平公主從來都不覺的她與武三思之間會有默契一說,可是此刻,就在此刻,她與武三思之間竟然是真的有了一種默契。
“表哥說的是,到底是一家人,總不能有了二心的,武家與李家,祖輩相識,如今更是親上加親,雖說表妹在後宮,表哥在前朝,不過後宮前朝本來就是分不開的,表哥說是不是?”
武三思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喜歡聰明的女人打交道,就像上官婉兒,就像現在的太平公主,聰明的女人,不僅美麗,而且合作起來總是事半功倍:“表妹說的是,到底咱們是一家的,更何況表弟如今已是太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到時候可別忘了表哥纔是啊,對了,勞煩表妹一個事兒呢,表哥曾經與上官姑娘有過一段交情,許久不見了,拖表妹給帶個好。”
武三思的話,無疑是給了李顯他們三人一顆定心丸,無非是告訴他們,讓他們穩住後宮,與上官婉兒聯手,牢牢的封鎖了後宮,而至於前朝,自然會由他出面,到時候只要打出“清君側”的口號,迎了太子歸來,復辟李唐天下,名正言順,且那羣老臣想必是都會支持的。
既然有了共識,那邊是分頭行動的。由於上官婉兒曾經是太平公主的伴讀,雖然時常都是在武曌的身邊當差,但是與太平的關係確實也是不一般。宮裡頭,莫說是旁人了,便是太子李顯想要找上官婉兒,婉兒恐怕也還要看看是不是心情好,但是太平卻不必,倒不是說從前的那些主僕關係,便是這從小到大的情分也是擺在那裡的。
“公主找臣女所爲何事?”自從武曌寵信張氏兄弟一來,上官婉兒在武曌跟前兒的時間是越來越短了,這白天不用當差,又沒有別的事,上官婉兒休息的足夠了,這晚上便睡不着了,故而太平公主派了宮女來送信的時候,上官婉兒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若是再不找點事做,她怕自己發黴。
“婉兒,本公主待你可好?”
“公主待婉兒情同姐妹,自然是極好的。”上官婉兒不解太平公主何來此一問,卻還是如實回答了。
太平公主見着上官婉兒答得雖疑惑,卻也肯定,這才笑了笑,續言道:“如今,本公主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本公主需要你的幫忙,你可願意麼?”
“公主且說來,容臣女思量。”在這個宮裡,上官婉兒早就學會了說話留餘地,否則她如何能在這個後宮生存。
“你且附耳過來,本公主說與你聽。”
太平公主志得意滿,她交代的事情並不難,加上有絕對的封賞,並且可保證她的家人能因此而永享富貴榮華,她不認爲上官婉兒會拒絕。
可是出乎於太平公主意料的事情卻還是發生了,上官婉兒一聽太平公主的話,便急急的反對,“請恕婉兒不能,婉兒曾在月下發誓,此生都會忠誠於你的母皇,絕無二心,若是違背了誓言,必將不得好死。”上官婉兒頓了頓,續言道:“還請公主不要爲難臣女,若無他事,陳女便先告退了。”
“慢着,難道你就不想將張易之,張昌宗兩兄弟處理了乾淨麼?你與本公主是同樣的目的,,更何況這並不是背叛的母皇,這反而是你越發的忠誠於母皇的表現啊。”見着上官婉兒要走,太平公主倒是着急了。
原本已經邁出了步子的上官婉兒,卻是頓了頓,片刻後,轉過身來,坐回到放在的位子上,“到底是公主,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公主具體讓婉兒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