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逝,李治從洛陽趕回了長安親自操辦太子的殯禮,武媚與李治經此一事,彷彿是一下子老了十歲,滿眼的滄桑。
太子李弘死後,太子一位懸空,李治與武媚便將次子李賢立爲了太子。只是李賢與武媚更是疏離,一直以爲死去的韓國夫人才是她的孃親,這本就隔着一層弒母仇,如今再算上兄長的死,李賢更是恨毒了武媚,每每念起武媚都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能生食其肉。然一時無法卻也不能就此廢了他的太子之位,武媚便也只能忍耐着。
這太子李弘一死,李治的身子骨更是差了,早就不去上朝了,朝廷上的事情也已經都交給了武媚去處理,而李治這會子卻是如一個老者一般的每日裡穿着常服在御花園裡晃悠着散步。那些子宮妃也沒有人敢不顧皇后娘娘的敕令隨便的勾引皇上,人人都清楚,如今的大唐天下,不僅僅只是後宮,便是前朝也已經都陷入了武媚的掌握之中。
“皇上,咱們往池子那邊去看看吧,這會子荷花開了,應該是極美的。”小福子跟在李治的身邊,倒不是武媚有意要架空小福子的權力,而是如今除了小福子,任何一個人在李治的身邊武媚都不放心。
小福子攙着李治就這麼朝那荷花池子去了,那邊平日裡也沒什麼人,若不是夏天的荷花開了,還會有些人來瞧瞧,這兒還真是沒人願意過來的,小福子也想着這兒到底是清淨的,才帶了李治往這邊過來了。卻是轉過了假山,見着那荷花池邊竟然坐着一個少女。
之間那少女也穿着如那荷花一般粉嫩的衣裙,柔柔弱弱的坐在池邊的石凳上,看着池子裡的花。小福子在腦子裡不停的搜索這宮裡頭的女人,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皇宮裡還有這麼一個女子在。
顯然李治也是發現了這個女子,問道:“那裡坐着的是什麼人?”
那個女子聽到身後的聲音,忙回頭,只是這一回頭,小福子可算是想起來是誰了,這不就是那常住在留香閣裡頭的賀蘭蓉兒麼?真真是個蠻煩人的主兒,這皇后娘娘嚴令後宮中女子不顧皇上身體勾引皇上,可是這蓉兒可不是什麼宮裡頭的娘娘,也不知道這女子是不是就包括了她。其實哪怕是包括了又如何?人家也不過是好好的坐着的,哪裡就能出事了?
可是她看向皇上眼裡的情意,便是小福子這半個女人瞧着都臉紅心跳的,更何況是皇上。當初學明師傅的事情,雖然宮裡頭封鎖了消息,可是小福子卻是知道的,這個賀蘭蓉兒也是被懷疑上了的。這會子這個賀蘭蓉兒在這,這般含情脈脈的看着皇上,只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蓉兒給皇姨夫請安,皇姨夫萬歲萬歲萬萬歲。”嬌滴滴的聲音如百靈鳥一般的飛進了李治的心裡,他是多久沒有親近過這般鮮活水靈的生命了啊。那骨子裡的嬌媚這會子直勾的李治的心裡癢癢的,只是礙於皇后,和身份,他纔沒有就這麼上去將她抱在懷裡。
“蓉兒快起來吧,”李治坐到一邊,朝跪着的賀蘭蓉兒招了招手,“來,到皇姨夫這兒來,和皇姨夫說說,這在宮裡頭住的可還好?”
小福子一旁看着,心裡可是着急了,這賀蘭蓉兒是那韓國夫人的女兒,這韓國夫人可是因着武媚才死的啊,這賀蘭蓉兒就這麼住在宮裡,就真的沒有一點私心麼?小福子也是見慣了風波的,哪裡會相信這賀蘭蓉兒對皇上沒有一點點的心思?他招了招手,在一個小太監的耳邊吩咐了幾句。不是他偏袒武皇后,而是這事兒若是事先沒有在皇后那兒備案的話,到時候若是出了事兒,只怕又要不太平了。
此時尚在御書房裡批閱奏摺的武媚聽到這個事兒,筆端輕頓,也未作任何的表示便繼續批閱奏摺,彷彿剛剛這話她根本沒聽到一般。
上官婉兒在一旁忍不住的問道:“娘娘就不在意麼?那賀蘭蓉兒恐怕沒按什麼好心啊。”
武媚頭也沒擡,連翻閱奏摺的速度都沒有變,緩緩的說道:“本宮知道,不必在意。”
上官婉兒這會子奇怪了,怎麼就不必在意了?當初便是她們上官府內姬妾爭寵都不斷,更何況是後宮,上官婉兒不太明白爲什麼武媚如此的不在乎,雖然說有絕對的實力無所謂帝王的寵愛,可是後宮的女人,真的沒有了帝王的寵愛,便是再多的權利恐怕早晚也會成空吧。
翠竹看了看上官婉兒,便是再聰明到底還是個孩子,其實從前她也不明白的,不過是跟在武媚的身邊長了便也懂了,見着上官婉兒周這個眉頭的樣子,好心的點撥一二:“便是你我都能瞧出她沒有好心,難道宮裡頭的那些人都是死人麼?更何況,她到底也要叫皇上一聲皇姨夫,再沒有出事兒之前,便沒有拿捏她的理由,娘娘之所以不在意,那是因爲不過一個小小的賀蘭蓉兒,確確實實入不得娘娘的眼啊。”
或者對於朝廷上的事情上官婉兒有着天生的敏銳,但是對於後院兒的事兒可是真的就不能明白了,武媚瞟了上官婉兒一眼,邊批閱奏摺邊說:“到底還小,不懂這些個事情,且去陪公主去玩兒去吧。”翠竹到底是常年跟着的,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只是這話中倒也未完全。
這賀蘭蓉兒再有主意,便也不過只是個孩子,哪裡就來了這樣的膽子,敢動她的心思,少不得背後是有人的。之前那挑撥之事雖未得了證據,卻也難逃了她的嫌疑,倒是不如乘着這個機會一道額查一查來得好,便是讓她勾引了皇上又如何?且不說那些子女人不會放過,便是放過了,她也能乘着得寵失了分寸,倒是也好叫自己看出個破綻來了。
“回頭讓小福子注意着皇上的身子便是,旁的不必在意,再去讓賀蘭蓉兒去鳳棲宮等着本宮,本宮許久未曾與這個外甥女說話了。”合上最後一本摺子,武媚將筆擱好後,方纔挑眉看向一旁的翠竹暖雪兩個丫頭,笑道:“擺駕回宮吧,去瞧瞧本宮這個外甥女可有什麼要和本宮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