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引“君”入甕

眼前奇幻的景象讓月兒驚異到何不攏嘴巴,微微顫抖的手指向凌霜,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剛纔我看到你身上散發出藍色光芒,覺得是自己眼花了,但現在我又看到了啊……你……你難道不是人?”

“對呀,我不是人,是女鬼!”凌霜涌起好笑復有好氣的心情,無奈地看向月兒蒼白的臉色。這臭小子還真有惹人生氣的本事,不過也挺可愛的。

“女鬼?!”月兒的嘴角抽搐,本能的向後倒退數步,雙手推拒着。“你……你不要……不要過來了…….啊……”

月兒驚呼着差點兒咬到舌頭,怔怔地看着欺身上前猛然抱起自己的凌霜,反應遲鈍到竟然忘了反抗。

“切!臭小子,你覺得我稀罕抱着你上去嗎?”凌霜不屑地撇了撇嘴,在雙腳點地躍起之時,又冷聲言語道:“我只是覺得把你自己留在這裡不太人道,順便捎帶上你而已。”

凌霜一向不善於與孩子相處,原本好心好意的行爲被她扭曲成迫不得已才做的事,所以在月兒看來她就是有意爲之,心裡除了對她的懼怕外,又平添了幾分厭惡。

不對呀?人家說女鬼都是冷冰冰的,而她的身體卻是暖和的。月兒好奇地用小手碰觸着凌霜的臉頰,那溫熱而又絲滑的感覺讓他頓時戀上了這種滋味。

那幽黑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悅之色,凌霜平淡的表情卻是絲毫沒變。她輕盈的身子剛一落地,便垂眼看向懷中的月兒。“臭小子,你摸夠了沒有?”

被冷聲警告後,月兒快速地收回手,表情中有些困窘與尷尬。畢竟他才十三歲,一個半大不小的男孩正處在情竇初開之時,對於心中所產生的異樣感覺沒有什麼合理的解釋。

“你……你不是女鬼啊,爲何要騙我?”靈活的腦袋終於可以正常運作,月兒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眸中泛出些許疑惑。

“逗你玩兒。”凌霜用怪異的強調說出了這句話,不禁引得自己失笑出聲。“呵呵……”

剛剛還冷峻的臉瞬間又掛上了燦爛的笑容,近距離地看着這神奇的變化,月兒有着難以用語言表達的奇異感覺。

雖說這家客棧偏僻又簡陋,但也會有形形色色的客人上門。就拿幽蘭所涉獵的那些好色女人來說,就沒有一個像凌霜這樣又美豔又高傲又邪惡的女人。她就是一個特別的存在,總是會吸引他人的目光。所以月兒忍不住多看幾眼,也實屬正常。

凌霜沒有注意到月兒眼神的變化,直接把他放了下來,並拍了拍他的肩頭淡笑道:“你要想報答我把你從密室中帶上來的恩情的話,就乖乖地帶我去你爹爹的房間吧。”

“若是我不願意帶路呢?”叛逆的性格讓月兒口無遮攔,仰頭看向凌霜那邪魅的笑容時,他纔有一點兒後悔。

“那你覺得我會怎麼做呢?”凌霜不答反問,目光炯炯地直視他,幾乎要用眼神作爲利器來威脅他。

“我帶你去!”月兒機靈地微笑道,他纔不會傻到招惹眼前極度怪異的女人。下一秒間,他便展示出了“店小二”應有的本領,點頭哈腰的爲凌霜帶起路來。

幽蘭所居住的房間位於後院中一個偏僻的角落,咋看之下不怎麼起眼,但位於其中才知曉這裡所能飽覽的優美景色。門前的假山、竹林與花卉,錯落有致,匠心獨具,而屋後的山間美景又可盡收眼底,讓人心曠神怡。

進到屋裡,那素雅的裝飾,簡單的陳設,精緻的佈局,無不顯示出主人的蕙質蘭心,優雅品味。這些都與初見時的幽蘭給人留下的印象大相徑庭,也難怪凌霜那微皺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的跡象。

“老闆,你怎麼過來了?”傲雪把布巾放回銅盆中,疾步走到了凌霜的面前。

環視整個屋子,沒喲看到其他人,凌霜不由得出聲問道:“如凡他們都去休息了嗎?”

“嗯。”傲雪輕點了下頭,低聲解釋道:“一刻鐘之前還是如凡在此處照看幽蘭的,之後我就代替了他,好讓他也去休息一會兒。”

即使我不管不問,如凡也會把一切安排妥當的。凌霜對此很是放心,所以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靜靜躺在牀上的幽蘭身上。“如凡不是說過一個時辰,幽蘭就會醒來嗎?怎麼到現在他還在昏睡呢?”

“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醒來的。除非他……”傲雪的話說了一半便停頓下來,他可不想說出自己的猜測讓凌霜憂心。

銳利的眼神掃過傲雪轉而投注在幽蘭的小臉上,凌霜的嘴角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來。“不想醒來的話倒也無妨,做個睡美人讓他人欣賞,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大姐姐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月兒看向凌霜,總覺得她是話中有話。

“大人說話哪有你小孩子的事,聽不懂的話就不要瞎琢磨。”凌霜不願對月兒多做解釋,隨之對着傲雪吩咐道:“傲雪,我有些餓了,你帶着月兒去廚房做些糕點吧。”

明白凌霜是有意支開自己和月兒,傲雪也沒有多言,點了點頭後便把月兒給硬拖了出去。

屋裡已沒有其他人,透過那搖曳的青紗牀帳可以看到幽蘭那嫺靜的美顏。

除去了妖豔的妝容,素顏的他有着清麗脫俗的氣質,白皙的臉頰,吹彈可破的肌膚,尤其是看着那如小扇子般濃密睫毛,就會引得人遐想他眼睛睜開後,靈動慧黠的眼眸。

凌霜無法想象一個從五歲就被貶爲“犬奴”的他在妓院中的成長經歷,那份辛酸與苦難也許是普通人都無法承受的吧。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心中還保留着一份善良,所以他纔會對她露出那種渴望的表情。

我這是什麼了?凌霜在心中自語,甩了甩頭拋開腦中雜亂的思緒。待自己又恢復了淡定的神情,她才又開口言道:“我已經知道你是定遠侯潘青海之子,也知道你們潘家是被奸人給冤枉的。如果你不想報仇,不想洗刷掉潘家的冤屈,你大可悠哉在此昏睡。”

略含諷刺之意的話語傳入幽蘭耳畔,顯然激起了他臉上的一絲反應。他的右手觸動了一下,但有很快的沒有了動作。

“其實我說這話有些刻薄了吧,畢竟你當時才五歲,根本不知朝廷中的險惡,讓你就這樣的揹負上整個家族的血海深仇是很不公平的。哎……”凌霜輕嘆了口氣,平淡的身上染上了幾許邪魅,話鋒急轉道:“再則說了,作爲‘犬奴’的你應該過的也不錯啊。最起碼你可是被當今宰相之女江雨珍賞識了,她能把你調教的如此妖媚撩人,一定是下了很多功夫與心血的吧……”

“住口!”沙啞的嗓音從幽蘭的朱脣中嘶吼了出來,混混沌沌之中聽到了那些惡劣之極的話語,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他強迫着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皮,任由眼眶中涌動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決堤氾濫。

他困難地支起身子,泛紅的雙眼直視着凌霜那媚笑的美顏,心中有着說不出的痛楚。“難道如此羞辱我、貶低我、嘲諷我,你就會感到愉悅嗎?”

“生氣了?”凌霜坐在牀邊,以一指托起幽蘭的下巴,微笑出邪惡的放肆。“我倒是覺得滿臉怒氣的你比故作妖媚的你更加的靈動可人呢。”

那裡知道凌霜會突然說出這等曖昧的話語,幽蘭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極力冷靜,雙手扶住狂跳的心口,不讓自己的驚慌顯露太多,但腦海中殘留的幾處片段還是無情的提醒了他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走開!我不想看到你!”幽蘭輕喃,想要別開頭,閃掉她灼人的逼視,無奈她的手指堅決而執着地捏住他的下巴,不讓他有機可趁。“我再傻也能想象到在我昏迷期間,你會從劉青和月兒的口中逼問出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既然我已經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你的面前,你還想要我怎麼樣?也許我是太高估自己了,現在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求你放過我吧!”

凌霜眯起眼,輕哼了聲。“別忘了,是你主動勾引我的。”

“我不陪你玩了還不行嗎?”幽蘭有些急了,伸手就欲甩開凌霜抵住他下巴的手,卻反而被她的另一隻手給鉗制住。手腕上泛出的疼痛令他皺起柳眉,無奈地發出吃痛聲。“痛……你快放手……”

“知道痛就好,你也該好好的清醒一下了!”凌霜使出蠻力把幽蘭壓倒在了身下,她垂首靠近他的小臉,冷聲冷氣地說道:“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對我說出這種話嗎?你當我是什麼?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好色女人嗎?”

被凌霜那駭人的氣勢所壓制,幽蘭屏息低問:“你要什麼?”

“我要帶你走!”不假思索的話語從凌霜的朱脣中吐出,待語畢之時,她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錯愕之色。不對,我原本的意圖只是想幫他報仇,並沒有想到要帶他啊。爲什麼此刻會說出這等匪夷所思的話來?

“呵呵……”幽蘭冷笑出聲,故意以一種不屑的語氣說道:“想要帶我走的女人多的是,不差你一個。”

“那可真是遺憾了,有我在的話,那些女人休想再打你的主意了啊。”凌霜放開幽蘭,神色冷然,心情忽而變壞。“你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明日就會上路了。”

“你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獨斷專行地安排這一切?”幽蘭壓抑着心中的惶恐,抖瑟着大膽言辭。

“幽蘭,招惹了我之後,你想要全身而退那簡直就是妄想!”向來都是凌霜欺負他人,哪能容忍幽蘭這等“惹外就跑”的行徑?她只會揪住他的“小辮子”掠奪更多的利益。

不甘的心情讓幽蘭有了些許的掙扎,他鼓足勇氣大喝道:“你太霸道了……”

“還有就是……”凌霜打斷他,黑眸中只有堅定之色。“……在我看來,比起在這裡以色誘謀生,提心吊膽的度日而言,爲你潘家洗刷掉冤屈才會最爲重要的事。”

“洗冤?”幽蘭的表情微愣,心中有些動搖。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這件事,但僅憑現在的自己怎麼可能完成這件大事?再者說,義父在臨終之前也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冒然做出攔駕告御狀的事,那隻會送命而已。

“難道你不想報仇嗎?即使不把誣陷你孃的奸佞繩之於法,而要讓她們吃盡苦頭,付出相應的代價嗎?”凌霜的嘴角邊泛出陰森的笑意,雙拳微微緊握。對我而言,把好好的“照顧”一下那個好色的江雨珍,才能一解我心頭之恨呢。

多少年來壓抑在心頭的仇恨與熱血被凌霜的一番話給喚起,幽蘭的眼眸中閃動着灼眼的光芒。即便是如此,聰慧的他理智的進行了分析。作爲普通人的話,要是無意間瞭解到我的身世,那隻會避之惟恐不及,怎麼可能會這樣興致盎然的摻和到這灘渾水之中?

“你也只不過是一個平頭老百姓而已,別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番大話來,那隻會給你不幸與災難啊。算了,我幹嘛受你的鼓惑?在此平靜度日對我來說纔是最爲正確的選擇。”幽蘭平靜地說道,話語中隱含着試探的意味。

“原來我是看錯人了,你也只是一個膽小鬼而已。”凌霜用不屑的語調反駁道,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在跨出門檻後丟下了一句話。“不去做你想做的事,你絕對會後悔的。”

是的,後悔!在凌霜離開後,幽蘭就已經後悔了。他寧願轟轟烈烈地死去,也不想在此苟且偷生。作爲潘家的後人,他想要維護整個家族的尊嚴與榮譽。

“對不起,義父!我要違背您的意願了。”幽蘭喃喃自語道。只見他神色平靜地下了牀,走到一旁,便打開了木箱。看着擺放在其中的那柄足有三尺的長刀,他一把拿了起來。

“嗖——”眼前一道銀光閃過,刀出鞘之後就凝結着寒氣削斷了周圍的幔帳,其速度之快令肉眼都難以捕捉到。而揮刀的他卻冷然的看着這一切,只有那嘴角邊揚起的一抹淡笑顯露出他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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