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監控截圖,看起來是一家金飾回收的小店鋪,櫃檯前站了一個人,林曉東不用仔細辨別都看得出,就是他爸爸林仲越。
“我們在這家店鋪繳獲到了一枚金珠子,是之前報失過的,店主證實,這枚珠子是林仲越賣給他的。”嶽健峰語氣沉重,“林隊,我也不願意相信伯父會幹這事兒,但鐵證如山。”
聽到“金珠子”三個字,林仲越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高聲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個不是我偷的,它是古董!”
“古董?!”林曉東轉頭看着林仲越,“你到底瞞着我們什麼?”
而嶽健峰則在邊上更正着林仲越:“這是一串金手鍊上的,失主幾年前從金店定製的,不是古董。”
這時候本來要給嶽健峰他們倒水的林媽也慌了,上前重重拍了林仲越的胳膊:“你個死老頭,天天說去釣魚,原來是騙我去幹見不得人的勾當了!”說着急得哭了起來。
“我真的是去釣魚的,就是那個釣魚的地方,大家都說那水底下肯定有個古墓還是宮殿,釣上來的魚,有時候肚子裡會發現寶貝……我釣了那麼久,就淘到過這麼個金珠子……”
“越說越離譜了,敢情你們不是去釣魚,是去探險了?這叫人家怎麼相信你?!”林媽一邊哭一邊唸叨着。
“有人釣上來的魚,肚子裡還有金戒指的!”林仲越一臉的信誓旦旦,“真不是我一個人撈到的,我們這些釣魚佬有個羣的,給你們看!”他說着,忙不迭地掏出手機,慌得手指抖得厲害,半天才點開了他說的羣。
“我們釣魚圈都有視頻呢!我給你們看看!”林仲越唸叨着,終於翻出手機裡的視頻,播給在場的人看。
林曉東接過手機,只見視頻裡,一條普通的鰱魚,開膛破肚地躺在砧板上,拍視頻的人手裡拿着一枚金戒指,興奮地大喊大叫。
戒指上沾滿了魚的黏液和血,好像是剛從魚肚子裡掏出來的。
林仲越在竭力證明着,對着林曉東說:“你往前翻,還有幾個呢,金戒指、珍珠……還有什麼來着,我記不得了,反正都是挺值錢的東西。”
林曉東按照林仲越的說法,往前翻着,果然,還有幾個釣魚佬在羣裡發了視頻,一個個都很激動,羣裡的討論也很熱烈,彷彿所有人獵奇的興趣都被點燃了。
這些金子雖然沾着血污,但在鏡頭前還是閃閃發光。
“爸,這肯定不是古董。”林曉東說着,“如果是古代的東西,因爲成色不會這麼鮮亮。”
林仲越執拗地說:“肯定是古代的東西,你再往前翻,有個人找到了這個,你看看,這東西絕對不是我們現在有的。”他激動地拿過手機,自己翻找着,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就是這個!羣裡有懂古董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值錢的東西。”
林曉東按照林仲越說的,繼續往前翻,果然有個人從魚肚子裡掏出了一個比指甲蓋大一些的黑色物件,是一個烏龜的形狀。
嶽健峰也在邊上看着,立刻說:“這個是其中一家丟失的漢代龜鈕。”
“爸,你到底在哪裡釣魚?!”林曉東立刻問,開始意識到問題所在,“那個水底下肯定沒有你們以爲的古墓,倒是可能被你們發現了一個掩藏贓物的地點。”
“我……”林仲越這時候已經被嚇得亂了方寸,看着嶽健峰說:“我帶你們去,是不是就可以證明我不是小偷了?”
……
這是靠近臨州溼地的一處河流,由於處於溼地的外圍,不屬於保護區,被允許可以野釣。
正午剛過,頭頂的太陽曬得人腦袋都快炸了,就算這樣,河岸邊還是有不少人,全副武裝防曬地坐在那裡釣着魚。
“就是這裡,我給你們看的,大家羣裡分享的那些,都是從這裡釣的魚肚子裡找到的。這個地方現在在釣魚圈可熱門了。”林仲越帶着幾個人,朝着岸邊走去。
林曉東看了河水的流向:“這水是從溼地流過來的,我看,回頭可以試着對河底金屬探測下……”
嶽健峰點了點頭:“我看,需要伯父這裡幫忙把那幾位淘到‘寶’的朋友找出來瞭解情況了。如果確實是這樣,也就是說,她把竊取的物品都丟在了溼地裡。”
“小物件還可以,如果是金條之類的,估計已經沉在沼澤淤泥地下,很難找出來了。”林曉東在太陽下幾乎睜不開眼睛,說話的時候顯得齜牙咧嘴的,表情古怪得很。
嶽健峰見狀,把自己的墨鏡遞給了林曉東:“林隊,你不幹警察了,連戶外的裝備都不上心了。”
林曉東苦笑了一下:“這不當警察了,還得天天和你們打交道,全家都快變嫌疑人了。”
“上次來附近,是因爲你,看來這個小鹿,和你真是孽緣。”嶽健峰壞笑着。
林曉東嘆了口氣:“人都走了,不管怎麼樣,我們就不要開她的玩笑了。”他戴上了嶽健峰給的墨鏡,終於可以在烈日豔陽下看清眼前的一切,隔着水草和雜樹,不遠處的馬路上車水馬龍,和這裡的荒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說認真的,林隊……”嶽健峰在他身邊,忽然收起玩笑的語氣,“你不覺得,冥冥之中,你就沒有辦法和警察這個行當割裂嗎?不然爲什麼離職了,還能天天被我們找?”
“我也想念你們,但是你知道的,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不能。你知道我辭職是爲了什麼。”林曉東說道。
“那個愛君堂的APP自動下架了,網警查了它的服務器,發現不在境內,追蹤難度很大。”嶽健峰手插着腰,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你說……”林曉東看着眼前緩緩流動的河水,“小鹿偷了東西,就丟到了沼澤,沒有打算要找回來的意思。也就是說,這些物品本身並不重要。那麼,她做這些事,是爲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