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端木洌點了點頭。怪不得離開三年回來之後，他就感到瀟琳琅比起以前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她的眼神變得銳利深沉了，氣質也變得更加冷豔，舉手投足之間也不再是原先那個柔弱的小女孩兒，而變得更加堅強獨立。原來這一切，都是拜步雲霄所賜。
話說至此，所有最後的真相基本上都已經解釋清楚了。回想回想這幾年來所發生的一切，真的令人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沒想到原本應該絕不會發生任何交集的幾個人，居然糾纏了這麼多年，彼此之間有了那麼多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嘆了口氣，瀟琳琅本想閉上眼睛休息休息的，卻不小心摸到了胸前的吊墜，忍不住接着問道：“啊！對了！那竊聽器你什麼時候裝到我的吊墜裡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因爲那竊聽器裝到吊墜裡的時間並不長，所以我並沒有竊聽到你太多的秘密。”步雲霄聞言不由笑了笑，“就在那一次，就是你半路被人迷昏，碰巧被我碰到，然後將你送回去還給端木洌的時候，半路上我讓雅柔把竊聽器裝了進去。”
那一次……那一次？不就是有人將自己迷昏，意圖侵犯自己，並且還打算將過程錄下來拿給端木洌看的那一次？瀟琳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接着苦笑一聲說道：“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恨我，居然想……不過步總，你也真會把握時機，救了我就救了我吧，還得裝什麼竊聽器……”
步雲霄張了張嘴，其實有心想要告訴端木洌和瀟琳琅，那件事是瑞綺絲做的，但是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如今瑞綺絲已經變得一無所有，從一個身在雲端的公主一下子變成了傭人的女兒，她本身已經夠慘的了。何況她已經不知去向，何必還要告訴瀟琳琅他們，徒然讓他們生氣憤怒呢？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如就真正讓它過去算了。橫豎瀟琳琅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也算是天意了。
腦中正在想着，突然聽到端木洌開口問道：“對了，雲霄，你跟葉小姐……有點兒什麼吧？我看葉小姐看你的時候，那眼神也絕對不一般，只是不知道你……”
提到葉雅柔，步雲霄的眼神總算變得真正溫柔起來，看樣子就知道他對葉雅柔的感情也不是一般的上司與下屬之間的關係。微微笑了笑，他開口說道：“雅柔知道我所有的故事，但她從來沒有瞧不起我，所以我所有的一切對她而言，都不是秘密。我……愛她。我早就說過，我並不是同性戀，我知道自己對你的感情絕對不是愛情，而是親情，只可惜……上天不解，世人……更不懂。”
沒辦法，造化弄人。“天意”這回事雖然有時候顯得太過玄妙，但卻是誰都抗拒不了的。不過在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終於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無論是端木洌還是瀟琳琅，都由衷地爲他感到高興。
終於一切都雨過天晴，所有的危機也都解除了，端木洌終於可以真正鬆一口氣了。展顏一笑，他剛要說話，步雲霄的手機卻再次急促地響了起來。他只得暫時住了口，看着步雲霄接通了電話：“喂？戈耀曦？怎麼了……什麼？”
最後兩個字，步雲霄的聲音一下子高了上去，顯然事情非常出人意料，以至於端木洌和瀟琳琅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後便聽到步雲霄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便掛斷了電話說道：“戈耀曦說，展初露醒來之後知道自己沒有死成，就趁人不注意用針頭劃破了手腕上的血管，試圖再次自殺，現在正在搶救，不過……因爲發現得太晚，所以她失了大量的血，所以情況可能不太妙。”
什麼？第二次自殺？情況還不妙？不就是說她快要死了？這一次，端木洌終於坐不住了，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邁步往外衝：“我先回去看看！雲霄，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等等！”步雲霄迅速抓起自己的車鑰匙扔了過去，“鑰匙拿着，開我的車過去。”
端木洌顧不上說話，接過鑰匙拉着瀟琳琅就往外跑。看着兩人如火燒屁股一樣衝出去，步雲霄坐在原地未動，眉宇之間也有一絲淡淡的感慨：居然捨得第二次自殺嗎？想不到你的死志居然如此堅決，看來是真的打算爲當初所做的一切負責了？念在你並未真的對我做過什麼，又打算以死抵罪的份上，我是不是該試着原諒你呢？那麼，就看你能不能第二次從鬼門關回來了……
正想着，內室的門突然輕輕地打開了，葉雅柔邁着輕盈的腳步走到了步雲霄的面前，低聲叫道：“步總，都……說清楚了嗎？”
步雲霄擡起頭，看着葉雅柔美麗的臉，想到自己可以用一副乾淨的身體去擁有這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兒了，他突然美美地笑了起來，對着葉雅柔伸出手說道：“過來。”
葉雅柔俏臉微微一紅，但卻大大方方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順勢依偎到了他的懷裡，接着便聽到步雲霄輕聲說道：“這些年……我好累，總算可以……真正放開過去的一切了……”
葉雅柔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緊緊摟住了步雲霄的脖子。
醫院。
當然，此時的端木洌和瀟琳琅就顧不上卿卿我我了。儘管他們也算得上是劫後餘生，可是卻還沒有時間共享劫後餘生的喜悅，因爲醫院裡還躺着個生死未卜的人呢！所以開着步雲霄的車一路狂奔趕到了醫院，端木洌纔來得及喘了口氣，然後奔到了急救室門口。看到戈耀曦和段藍橋還在那裡等着，他忙跑過去低聲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戈耀曦搖了搖頭，同樣低聲回答道：“不清楚，不過，不太妙。醫生說她失血過多，怕是……”
端木洌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看着急救室的門，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雖然他也氣憤於當日展初露對洛錚做的那些事，但是若因此而賠上她的性命，是不是太可惜了？她還那麼年輕，她的人生還沒有真正開始呢，就這麼靜悄悄地死了，那……
正在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了，醫生邁步走了出來，然後對着幾人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已經盡力了……”
行了，後面的話基本上已經不必再說了。“已經盡力”的意思就是“回天乏術”，躺在裡面的人已經死定了，或者根本已經死翹翹了。所以聽到前半句話，端木洌便覺得心裡一陣巨大的難受，忍不住窒息一般張大嘴猛烈地喘了幾口！
死……死了？跟了自己那麼多年，一直是個精明幹練的好助手，就這麼……死了？是，她是做了一件錯事，但是……那錯事並非無可挽回啊！她若是想要贖罪，並非一定要賠上性命纔可以的！人這一輩子，誰能不犯錯呢？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來，展初露是真的想要以死贖罪的，而並非只是爲了逃脫步雲霄的報復，否則她不會再第一次從鬼門關回來之後，還要第二次自殺，終於真正將自己送入了地獄。可是……難道除了死，真的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可是事到如今，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人都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了，無論再說什麼，都已經不可能讓她復活。所以儘管心裡也很難受，戈耀曦還是打起精神過來拍了拍端木洌的肩膀，低聲說道：“洌，你跟琳琅先回去吧，這裡的事情，我跟藍橋會處理的。還有展初露的父母那邊，以及公安局那邊，我們都會處理妥當的，你最好還是先避一避再說。”
這話說得倒是。儘管展初露是死於自殺，無論是她所說的遺書還是醫院這邊，都可以作證這一點。不過端木洌畢竟是公衆人物，展初露又是在青花·蝶韻工作多年的元老級的人物，如今突然無緣無故地死了，自然會引起傳媒的諸多猜測，各種各樣的傳言一定會變得沸沸揚揚。在這樣的時候，對於端木洌這種容易被推上風口浪尖的來人來說，避其鋒芒是最好的選擇。所以端木洌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然後便帶着瀟琳琅離開了。只不過走到拐角處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回過頭，深深地看了急救室一眼，似乎在對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女人，做最後的告別。
事情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只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