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天璽回到項家別墅的時候,別墅裡的人都睡着了。
別墅很安靜,很安靜。
院子裡的水衫樹影婆娑,他穿過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來到客廳裡,客廳裡的一個角落裡,放着一隻波斯風情十足的落地臺燈,誇張而絢爛的圖案。
心,微微一溫暖。
結婚之後,無論他多晚回家,在這裡,始終有一盞燈,爲他而明。
他換了一雙居家拖鞋,輕輕的來到二樓的起居室。
臥室的壁燈,還亮着。
她已經睡了。
側着身子,捲曲的頭髮披落在枕頭上,黑亮的如同深海里的海藻一般,氣息卻是花香的。
小臉微微皺着,睡的不太安穩。
婚後一年多的時候,項天璽第一次坐了下來,仔細的看着這個本該是他永遠的妹妹的女人,卻陰差陽錯,變得了自己的妻子。
她,原本不該是這樣的,沉穩,安靜的。
她的呼吸,很是平穩,一下,一下,很靜。
他看着那樣的一張臉,那是一張成熟的,富有女人味的嫵媚至極的一張臉,白皙的手膀輕的搭在被子上,還放着另一牀,未曾鋪開的被子。
記憶裡的那一張臉,與這一張臉,再一次的重合。
他親眼看着她從一個小小的人兒,變得如此誘。惑的女人,看着她一點一點的長開,從乳臭未乾的胖丫頭,變成現在這樣的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他就這麼看着,傻傻的,呆呆的看着。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都不知道,他只是知道,假如,能夠一直這樣看着她,也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不如,將錯就錯吧。
或許,也是不錯的。
可這算背叛麼?背叛對那個人的山盟海誓麼?
還是不能吧!
最終,他還是沒能說服自己。
他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沖刷了他一時的意亂情迷。
待項天璽離開之後,湯小野才緩緩睜開眼睛,她其實一直都沒有睡着。
剛開始的時候,睜着眼睛,看着牀頭上的燈光發呆,一直髮着,腦海裡,盡是這兩次有點小曖昧的畫面,她不明白,爲什麼,每一次,他一靠近她,她的心,就不停的跳躍着,咚咚咚的,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了出來一般。
她聽見他開車進院子的聲音,聽見他開門走進來的聲音。
萬物籟靜,只有他的腳步聲。
見的腳步聲朝自己走來,她纔在慌亂之中閉上眼睛,安靜的閉上,乖巧的,緊張的。
可就算閉上眼,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下來,看着自己。
那樣的目光,滾燙的,灼熱的,熱烈的。
她不敢睜開,怕兩個人,又相對無言,原本睡在同一張牀上,就已經是不得已了。
若是再睜開眼,看見他那一張剛毅而疲憊的臉,她怕她會心疼,怕自己會不由自主的淪陷。
她不能,就算拼盡全力,她也不能對這個男人有半點兄妹之外的情誼,那註定是一張飛蛾撲火似的激烈,她做不到,那樣的疼,她怕,怕到骨子裡……
曾經,她已然失去過一次,而這一次,她不想再有這樣的感覺。
她只想,靜靜的,安安穩穩的陪在他身邊,像一個普通人。
姐姐,你快點回來,如果,我再在他的身邊呆着,我害怕,害怕自己會成爲你感情的第三者,害怕自己演着,演着,自己就成真的,真的,姐姐……
就這麼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項天璽出來的時候,她正好翻了個身,臉朝着空着的另一半。
他輕手輕腳的坐了下來,剛剛在浴室的時候,他看見,三樓的日常洗漱用品,已經被搬到二樓了。
那些原本只屬於他和小遠的香氛瓶子,也放在浴室顯現的地方。
二樓和三樓的起居室的格局,是一模一樣,他一點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方便。
唯一不方便的,大概也只有那些原本屬於新婚的東西,一點都不存在了。
新婚當夜,他沒有回來,想必,就是她一個人,睡着這間屋子裡,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顏色,觸目驚心的紅色,她,一個人,很是孤單吧。
他將頭,輕輕的放在軟棉的枕頭上,枕頭的軟硬度,高度正好,是他習慣的高度。
他這麼躺着,正好看見她熟睡的模樣,讓人心動的模樣。
他的腦海裡,迸出一個想法,或許,小遠,真的和別人私奔了也不一定。
這樣的想法,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同,牀的第一個夜晚,很快就過去了。
清晨的陽光,小鳥的叫聲,一一到來,他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牀尾的軟椅上放着他今天要穿的西服。
項天璽起牀,直接去了浴室,漱口杯上,放着一支牙刷,軟毛的牙刷上,淺碧的牙膏,杯子裡,接好一杯水。
刮鬍刀,清須水,都放在他順手的位置。
餐廳裡,項家老爺子和佟夏至,還有湯小野都已經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一家之主的位置上,項家老爺子拿着一份今天的報紙,仔細的看着,眉宇間,有些不耐煩了。
佟夏至瞄了一樣項家老爺子手裡的那一份報紙,報紙的頭條,正是心肝寶貝奶粉事件的最新進展。
湯小野坐在佟夏至的斜對面,安靜的,預想中的風暴,終於要來了。
她今天早晨起牀的時候,腳能自如的行動了。
這還得感謝慕之晴提供的秘製藥酒,這份人情,倒是欠大了。
“孽障……”
驀然間,項家老爺子放下手中的報紙,大聲嚷嚷,一臉的生氣,湯小野隱約的一顫,心裡泛起一層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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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項家老爺子,她是第一次看見,以前每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儘管他沒有表現出百般的熱絡,便也從未有過現在這種盛怒的樣子。
項家老爺子生氣的樣子,很是可怖,湯小野嚇的不敢說話,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這位應該稱之爲“爸”的男人。
“事情不是圓滿的解決了麼?”
佟夏至絲毫不爲項家老爺子的盛怒所影響,只是拿起桌上的咖啡,慢條斯理的說道,在她看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而且,那些專家不是都說了麼,根本就不是奶粉的原因,而是蚊子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