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大長公主看着滿殿的狼藉,臉色陰沉至極,一家子女眷被鬧的雞飛狗跳的,這些年雖然也栽過跟頭,但從來沒有這樣過。
幸好是沒有傷亡。
慈眉善目的方丈,這會也是一臉肅穆,他對大長公主歉然的打了個稽首,“阿彌陀佛,請女施主見諒。”
香爐被人動了手腳,出雲寺是怎麼也脫不了干係的。
不只是出雲寺的僧人,就是香客們也有嫌疑,不管上沒上好香的香客都不得離開。
人羣騷動起來,少不得有幾個心中不忿的,不過礙着皇室的威嚴,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乖乖站在原地等着公主府和王府的人徹查。
旭兒已經平息下來,但爲了防止別處還有蟲子,顧念帶着旭兒和晨兒去了廂房換衣衫。
蟲子並不會認人臉,必定是有什麼引子讓它們破土而出。
前頭大長公主和忠義王妃都沒事,但到了顧念和旭兒這裡就出事了。必定是他們身上有吸引蟲子的東西。
想來想去,大概只能是香味了。
而旭兒和晨兒的身上都有一股特別的異香。
這邊在換衣裳,大殿那邊在徹查香客和出雲寺的僧人們。
大半個時辰後,周玉軒帶着人匆匆趕到,拜見過大長公主後就着手調查,再安排人手護送女眷下山。
聽到說旭兒差點受傷,他的脣抿的緊緊的。
如果之前的周玉軒不過是個和京城中很多的儒雅男子一樣,丰神俊朗,那麼,經過多年在外遊歷奔波的周玉軒背脊挺直,如同一顆蒼勁的松柏傲然屹立在大殿中。
原來白皙柔和的面盤,現在變得剛毅,見到顧念牽着旭兒進了大殿後,臉上一下子染上了柔和神采。
看到旭兒,他上前摸摸他的頭,“旭兒,有沒有事?”
旭兒雖然很少見到周玉軒,但這個舅舅每次都會帶很多不一樣的東西給他,會講很多他沒聽過的故事給他聽。
他頗是高興的喊道,“軒舅舅。”
周玉軒回京已經有幾天,但每次回來都要先入宮和皇上交代在外面的經歷,以及走過的地方上所發生的事情。
每次出去都是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這幾日他被皇上留在宮裡。
他牽着旭兒的手,問顧念,“表妹,你沒受驚吧。”
顧念搖搖頭,“謝謝表哥,我沒事。”
目前這個狀況下,不適宜敘舊,顧念謝過之後,就站到大長公主身邊,沒再說話。
周玉軒朝身後招招手,“我這位小兄弟是嶺南苗家的人,對毒有些研究,祖母,我讓她看看剛剛那些蟲子,或許能看出一點門道來,白鳳,你說是嗎?”
顧念順着周玉軒的視線望了過去,注意到他身後立着個瘦小的少年,看她皮膚雖然有些微黑,卻十分細膩滑潤,關節細小,沒有喉結,看起來應該是個女子。
她心頭微動,不過還是將疑問壓制下去,只聽大長公主誠懇地對着那人道,“煩請這位小兄弟瞧一瞧,這蟲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大長公主聽了周嬤嬤的話心頭正翻滾着,她最近這段時間本就越來越懷疑靜寧還沒死,只是如今不知道流落到哪裡去了。
人已經撒出去,不管是找人,還是查當年的真相,都可以,只是,時間已經過去太久,有些線頭已經被抹了,要查起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現在,有一個這麼好的機會在眼前,大長公主怎麼可能放棄,不僅僅是爲了顧念和旭兒,也爲了靜寧。
那個叫白鳳的女子看起來十分天真爛漫,她走到香爐邊上,剛剛那些從半空落下的蟲子有些已經變成粉末,被風一吹,不見了蹤影。
好在,剛剛周嬤嬤用帕子包了一隻拿去給大長公主看。
白鳳接過帕子,仔細的看了看已經化成粉末的蟲子,用手捻了點點,反覆在手中捻,又放在鼻子上聞,甚至用舌尖舔了一點點,在嘴裡咂巴了一下。
她這動作把邊上的人都看傻了,周玉軒問道,“你知道是什麼嗎?”
白鳳瞥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說道,
“這蟲子不是我們部落的,但我知道,見血封喉,若是被咬到了,當場斃命。不過,卻不是真死,而是假死。
假死長達三天,這中間如果有解藥,人還能活,但是過了三天,沒吃下解藥,就真的死了。”
“死的時候沒知沒覺,好像是在睡夢中死去一樣,所以這個蟲子叫‘夢寐’”
顧念臉色一變,心中約莫猜測到這個叫白鳳的少女應該就是個什麼苗疆的苗女之類的。
嶺南在極南之地,有着廣袤的叢林,因爲天氣炎熱,所以毒溼易發,毒蟲毒蛇特別多,尋常人都不敢靠近那些林子,但苗家的人卻不怕這些毒物,反倒可以制約毒蟲猛獸。
他們用毒,解毒的本領天下難尋,但因爲離中原比較遠,也鮮少與人相處,所以性格比較孤僻,風俗習慣也與中原不同,有一套自己的標準。
傳言苗女大多生得美麗非常,性子天真活潑,直率爽朗,但嫉惡如仇,眼裡容不下一點啥子。
脾氣火爆,如果有人惹了她,不會和你講道理,直接痛下殺手。
顧念想着,就有點忌憚,但還是問到,“這個蟲子很難尋嗎?”
白鳳依舊笑嘻嘻的說,“很難,這個蟲子是靠香味來識別的,如果要害人,只要抓了養一段時間,不斷的給它們喂香料,等到熟悉這個香料的香味後,只要聞到相同的香味,它就以爲是吃食,飛撲上來。”
顧念想到那股異香,她吩咐青葉,“去把旭兒和晨兒換下的衣衫拿過來,給這位白……公子看看。”
青葉退了下去。
周玉軒也知道白鳳的身份蠻不住,頓了頓,看向白鳳,聲音變得低弱起來,有些無奈的道,“祖母,念念,既然已經被看穿了,我也不必再做隱瞞,這位白鳳姑娘,是苗家族長的幺女,這次我去嶺南遊歷的時候,碰到一些事情,是白姑娘出手相助,才能安然無恙。
只是,她性子跳脫,又有些任性,我回京時,她竟偷偷地跟在我後頭。
我也是今日才發覺她竟然入京來了……”
顧念見周玉軒雖是有些無奈,但並沒有多少的嫌棄的樣子,心中雖覺得詫異,但倒也沒有就白鳳的身份多說什麼,只是對白鳳福了福身,
“多謝白鳳姑娘。“
白鳳輕輕一哼,“你謝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做這些的。”
周玉軒有些尷尬,忙喝止道,“白鳳。”
他歉然的對顧念還有大長公主道,“他們那邊不太講究規矩,我們這邊的禮儀規矩對他們來說根本沒用。
她又久居高位,性子有些不懂事,她也不是有心的,祖母,念念請不要放在心上。
念念,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你看,她性子這樣,若是跟着我回侯府,也不太好。
我收容苗女本不是什麼大事,但她是族長的女兒,又是偷偷跑出來的,要是鬧大了,對皇上那裡也不好交代,還有些別的原因,所以想讓你暫時收容她幾日。
等我將嶺南那邊的事情交代完了,一定立刻將她送回去。”
世家大族的規矩,不是白鳳這樣的女子可以承受的,他沒有娶妻的打算,更何況苗族女子和中原貴族之間聯姻的可能性爲零。
所以,他不能給白鳳一些虛幻的希望,也不能帶她回侯府去。
可她跟來了,甩不脫,他一時之間也無法說服她離開,就只能等手上的事情了結,再親自送她回去。
大長公主的眼睛何其老辣,看出其中的貓膩,她再想周玉軒成親,但一個苗女,還不在她擇孫媳的範圍之內。
所以也希望顧念能將白鳳帶回府去安置一下。
顧念眉頭動了動,聽出周玉軒語氣中的無奈,真誠地說道,“既然是表哥的囑託,我自當遵從,只不過寒舍簡陋,希望白姑娘不要嫌棄,委屈白姑娘幾日了。”
周玉軒剛要道謝,就被白鳳給打斷了,她跺跺腳,有些生氣地說道,
“軒哥哥,我不遠萬里跟着你來京城,是想要天天都看到你,日日都和你在一起,時時刻刻都不再和你分離。
我想要跟着你一起住,可不要住別人的家裡,見都見不到你。”
她一臉的委屈,看起來又傷心又難過,“我都答應你扮成男子的樣子,不開口說話,不惹事,你去哪我就去哪,絕不亂跑。
也不會到處去嚇你們中原的女人,可你還是想要甩開我,把我送走,你難道就真的那樣不喜歡我嗎?”
這話周玉軒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對白鳳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愛,不過是將她當成一個小妹妹。
他不是冷心冷肺的人,因爲白鳳的關係,他才能平安歸京,他感激白鳳,但是,他並不愛白鳳。
他和白鳳之間不可能有結果,他理智清醒,所以和白鳳都保持着一點距離。
他必須要斬斷白鳳對他的那一點青絲,他不想傷害白鳳,他冷聲道,“你不想住在念念嫁,也可以,京城有官家驛站,你貴爲苗族族長的女兒,我只要知會禮部一聲,自然就有會官員來安排你的住處。”
白鳳聽而來,用力的咬着脣,看起來十分受傷,只是倒也因爲周玉軒這些冷情絕情的話慢慢安靜下來。
好半響,她委委屈屈地說道,“你不要生氣,你讓我住哪裡我就住哪裡吧,只是,你要時常來看我纔好。”
愛情裡,誰先沉溺誰投入更多,誰就會妥協。
因爲愛得太深,纔會越害怕,害怕自己在他眼中不夠美好。
害怕不是他喜歡的樣子而轉變,害怕步步緊逼會將他推的更遠。
白鳳害怕,所以即使心頭不滿,她也妥協下來。
關靜和和忠義王妃一直在大殿內,沒有離開,從周玉軒進來後,關靜和就一直在看着他,同時也看着白鳳。
她擰着帕子,她見到周玉軒已經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乍然見到周玉軒,都有點不敢認他了。
今日本來是個好機會,在大長公主面前露臉,自己再努力努力,讓大長公主喜歡,機會就更大了。
畢竟,東離朝的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進了周家,她就可以想法子讓周玉軒喜歡上自己。
但她的滿腔愛意還沒能發出來,除了顧念這個周玉軒心頭的白月光,忽然又冒出一個人來了。
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正巧周玉軒望了過來,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
周玉軒微微一笑,“招待不週,讓客人受驚了。”
雖然說是忠義王妃和大長公主約的來出雲寺,但到底大長公主是一直在京城呆着,可以說是主人的姿態。
而忠義王府的封地在忠州,是客的姿態。
忠義王妃是見過周玉軒的,她擺擺手,“世子言重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約你祖母還是有晉王妃來上香,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是我們該說對不住纔是。”
白鳳一向是跟着周玉軒的目光而走的,她見周玉軒在看關靜和,心頭有點不喜,也定定的看了過去。
本來關靜和見周玉軒望過來,笑了笑,見白鳳也望了過來,笑容一滯,復又恢復如常。
剛剛白鳳的那番話,讓關靜和的心提了起來。
不過,她的帕子已經換了,就算她知道又如何,沒有證據能耐自己如何?
她本來是沒想要顧念的命,畢竟顧念已經嫁人生子,就算周玉軒掛在心上又如何。
她不過是想趁着今日在大長公主面前露臉,博得她的歡心。
就算蟲子咬着顧念或者是小世子,她也有解藥。
這毒是嶺南那邊人才知道的,就算宮中御醫也不一定能治,束手無策的時候,她將這個解藥一送,雪中送炭的情誼是最珍貴的。
不要說大長公主,就是晉王府,晉王妃本人,也要感激她,到時候想做什麼還不能成嗎?
可惜的是什麼都沒做成,別看這幾隻蟲子不起眼,卻是她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出來的。
白鳳定定的看着關靜和,‘咦’了一聲,走近關靜和,在她身邊轉了一圈,又走回周玉軒的身後。
周玉軒輕聲道,“你幹什麼?這裡不是嶺南,你小心點。”
白鳳撅起嘴,委屈的道,“我不過是看這位姑娘好奇而已,她看你的眼神可纏綿了,不是說中原女子含蓄嗎?
怎麼她看你好像一塊大肥肉一樣,恨不能撲上來咬一口。“
雖然白鳳任性,但正因爲她這樣,心裡沒有彎彎繞的人看事情更簡單,看到關靜和的那目光之後,纔會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忠義王妃聽了是尷尬不已,同時也埋怨的看了眼關靜和。
她知道這個外甥女在第一次見到周玉軒後就喜歡上他了,她也想成全,畢竟是自己喜歡看好的外甥女。
在周玉軒停留在忠州的時候,她請王爺旁敲側擊過幾次,周玉軒都給岔開了,到了後頭是直接給決絕了,坦言說只想給皇上好好辦差,不談兒女婚事。
婚姻雖然是結兩姓之好,同樣的也要孩子們互相看對眼才行,既然周玉軒都不喜歡關靜和,那他們也不可能死纏爛打的將關靜和送進侯府。
她會帶關靜和回京,打的也是讓關靜和多見見世面,多見見其他的男子,這樣就不會執着於周玉軒的身上了。
沒想到,這會被白鳳說穿了關靜和的心思,真是又難堪又憤怒。
可這氣還出不出去,只能是隱忍的道,“白姑娘真會說笑,周世子長的這樣好,我都看迷了眼了,更不要說小和了。”
白鳳是周玉軒帶來的,大長公主也不想和忠義王府交惡,笑着道,“可不是,要說起來,我最驕傲的就是有軒兒這樣好的孫子,可惜啊,他現在就想着給皇上辦差,我想抱重孫子都抱不到。
幸好有旭兒,晨兒,否則還不被別人家的孫兒給饞壞了。”
白鳳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對周玉軒道,“軒哥哥,爲什麼你不讓公主殿下抱孫子?”
周玉軒咳嗽了一聲,大長公主笑了起來,對忠義王妃道,“我們先下山吧,這裡就留給軒兒好了。”
一行人在周玉軒的安排下,下山去了,回去的時候,顧念帶着一步三回頭的白鳳回王府去。
路上,顧念本要帶着白鳳坐一輛馬車的,臨上車的時候,大長公主將顧念叫了過去,讓周語嫣和白鳳坐一輛馬車。
馬車開動以後,大長公主對顧念說道,“看來,那個苗女是衝着你表哥來的,但是,我們家這樣的肯定不能娶一個苗女的。”
顧念經歷了九世,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她是知道後世是怎麼樣的,情感上來說,她不在乎周玉軒將來娶的妻子是貴族小姐,還是平民百姓,又或者是中原閨秀還是異族妖姬。
只要周玉軒真心喜歡,兩個人彼此相愛,這就夠了。
但理智卻不允許她這樣想,不說周玉軒好像對白鳳沒有愛意,還一幅避之不及的樣子,就說東離禮教等級森嚴,白鳳這樣的異族女子是不可能嫁到中原貴族裡來的。
就算周玉軒喜歡上了白鳳,身在高門貴族之間,作爲安遠侯府將來的當家夫人,總要出門應酬交際的,那些從小受着貴族教養的世家女子尚且還要小心翼翼的。
白鳳這樣一個嚴重沒有規矩禮儀的外族女子,該如何自處?
她嘆了一口氣,對大長公主道,“外祖母,你不必爲表哥擔憂,這麼多年,表哥在外頭四處遊歷,早不是當初那個翩翩君子了,他比旁人多了幾分洞察和清醒。
行事自然會有他的分寸,對心懷抱負的男子而言,這世間有比男女情愛更加重要的事。
在大局之前,情愛反而只是一件小事了。”
護國大長公主自然是明白這些的,她低聲嘆氣,“當初外祖母就應該讓你和你表哥早點成親的。他如今這樣,哎,造化弄人啊。”
顧念心頭哂然,道,“我只是把表哥當成親人,我如今不是過得很好麼?”
她的丈夫是她所愛,也是她心中所繫,無論她做什麼,都無條件的支持。
“罷了,你表哥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將來要承擔侯府的未來,他有自己的判斷,也有自己的選擇。
不論他最後作了怎樣的選擇,我這個祖母,只需要堅定地支持他就好了。
那個白鳳,讓她住在你府上幾日,你也別慢待她了,就當是報答她當初對軒兒的救命之恩吧。”
周玉軒說的是白鳳對他有救命之恩,想必當初他肯定碰到過萬分波詭雲譎的驚險之事。
而白鳳就因爲這纔對周玉軒生情的。
不管將來周玉軒如何,因爲這份情,還是能對人家好,就對人家好吧。
“外祖母,您放心,我會好好待白姑娘的。”顧念笑着道。
還沒到王府,外頭一陣馬蹄聲,然後就聽外頭跟車的護衛恭敬的道,“王爺。”
顧念掀開簾子,見蕭越騎在馬上,目光在馬車上掠過,見到顧念的臉,充滿了柔情,“念念,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柔情中帶着點焦急。
馬車裡,打長公主自然也知道蕭越等不及來接自家外孫女,她揶揄道,“幸好沒事,要有事,外祖母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與他交代了。”
顧念臉紅了紅,心頭是一陣甜蜜,蕭越目光一直在顧念的臉上游走,對着馬車喊了聲,“外祖母,今日您沒受到驚嚇吧。”
他今日進宮的時候,周玉軒正在和皇上說這一年的所見所聞,皇上拉着他一起聽,完了之後,周玉軒回來後就還沒曾回過侯府,皇上讓他回府去,將蕭越留下了商量怎麼處理周玉軒報上來的那些貪官污吏,已經還有好人好事。
說了很久,皇上纔不得不放他出宮,沒想到一出宮門口就聽暗一說出雲寺出事了。
白鳳說的那些,他自然也知道了,蕭越的臉色陰沉的如同潑了墨一般,語調發涼,“暗一,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立刻出發。”
蟲子到底怎麼來的,和忠義王府有沒有關係,在這個節骨眼上很重要。
皇上將所有的藩王都召進京,防的不僅僅是怕他們和四皇子有勾連,還想要做的是撤藩。
周玉軒這麼多年走遍了所有的藩王封地,自然是發現了很多的弊端,皇上想成就一番事業,自然是要將這些弊端剷除。
這世上並非所有事情都需要真憑實據的,只要懷疑就夠了。
他想立刻見到妻子,於是想迎到出雲寺去,沒想到半路上就碰到了。
大長公主想到周嬤嬤說的,想想還是對顧念說了聲,“念念,今日,你周嬤嬤看到那個蟲子,對我說當年你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曾見過這樣的蟲子……”
她說了一半停了下來,語氣有些顫抖,“我懷疑,你母親的死並不是那麼簡單,所以,你等會回去的時候能不能問下白鳳姑娘,被這個蟲子咬了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比如說,滿臉疤痕……”
顧念回過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大長公主,捏着車簾的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