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食盒砰然落地,裡面裝滿了帶給少女的各色樣式的飯菜和點心,然而此刻灑了一地。
除了酒樓裡的招牌菜,還有許多少女平時喜歡吃的,畢竟他也曾在落霞谷與她生活過一段時間,對她的喜好多少有些瞭解。
那裡面裝着得是對她滿滿的心意,可是心碎心落了一地。
隨着食盒的落地,他也緩緩無力地倒下。
鮮血自脣角流下濺到地上的楓葉和那些精緻的點心上,無比的醒目刺眼。
少女看見那掉落一地的熱湯飯菜,發現裡面多數都是她喜歡吃的,她的內心深處似乎有所觸動,不禁柔軟了那麼一瞬。
她長睫輕顫了下,愣了愣忙接住他倒下的身形,“週三省,週三省,你怎麼了?”她張惶地叫道,手撫上他的脣角,爲他擦掉那些血跡。
與此同時,那些止戰守在週三省身後的侍衛們也都整齊劃一地上前了一步神色尤爲緊張地喚了聲:“大公子!”
少女見他脣色發紫似乎是中了毒的跡象,她忙又抓過他的手腕來探上他的脈把了把,果然是中毒了!
她晃了晃他的肩膀,“你怎麼中毒了,週三省誰給你下的毒?”她氣憤地道。
週三省不答,只是全身抽搐地在那斷斷續續地說:“你,你走,你走吧,我,我不用,你管……”
莊夢蝶哼了聲,“我是不想管你,可我不會不問一個在我面前中了毒還吐了我一身血的人!”
她看向週三省身後的那羣侍衛們,不由喝了一聲,“你們還在那愣着幹什麼,趕緊把他給我擡屋裡去啊,我要給他診治解毒。”
侍衛們先是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下,畢竟適才他們還和此女打了一架,如今讓他們聽她的話,他們心中當然是一時有些不願意乾的!但是他們的公子……還好週四書在一旁忍不住了也像莊夢蝶那般喊了一聲過後,那些侍衛們才紛紛涌了過來把他們的大公子擡楓林晚裡的牀上去了。
莊夢蝶又再把上週三省的脈,掰開他的眼睛和嘴巴看了看,沉思了會,便聽她道:“快,要想讓你們公子活命的話就趕緊去給我找齊七葉一枝花,一葉穿心蓮和鳳尾草這三味藥材!不然的話就算到時候大羅神仙來了,你們的公子也必回天乏術了!”
週四書在一旁聽了,忙鄭重地點頭,飛快地就跑去找莊夢蝶說得那三味藥材了。
而在找到那幾樣藥材前,莊夢蝶先用銀針封了週三省身上的幾大要穴,尤其是心脈處的穴位,她以銀針封住,暫時遏制住了毒勢的蔓延。
又見他臉上神色痛苦萬分,額上沁出了一層密汗來,抓心撓肺的樣子難受極了,莊夢蝶便又在他頭上的幾處穴位紮了幾根針,暫緩解了他的痛楚。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少女收了手,關切地詢問。
及至此刻,週三省他還不忘自己的戲精本分,虛虛望了少女一眼,喘了口氣才道:“你,你怎麼還沒走,你要是現在不走,以後可就沒機會走了。”
少女不屑地瞥他一眼,“我不會見死不救的,等把你身上的毒給解了,我自然會走,至於你說的什麼我現在不走以後就沒機會走了,呵!簡直就是笑話,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你攔不住我的!”她眉梢一挑,氣勢十足,忽然湊到了週三省的耳邊故意大聲地刺激他道。
週三省堅強地擡起他那還在微微顫抖的手來,一把將少女的手給緊緊抓住,他此刻雖虛弱但氣勢不能輸,他橫眉說道:“你現在不走,那我就會牢牢地抓緊你,讓你一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說完,他就又忍不住咳了一聲出來。
少女隨手將他給甩開,好笑道:“你能不能活到明天還不一定呢,還想套住我一輩子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週三省枕在枕頭上的腦袋緩緩搖了搖,“不,你是天上的小仙女,醫術了得,你一定能將我救好的。”
他也就是在拿他的命在賭,賭她的心終歸是善良不忍的,賭憑她的醫術一定能將他救活的。
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賭/博,但是他還是沒有猶豫,他還是那麼做了,喝下了那杯明知道有毒的茶。
之所以沒一開始就喝下去,是因爲他有些話想跟他那個從小就活在陰暗裡的二弟說清楚。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的二弟真是夠狠的呀!
這毒幸虧他當時沒將那杯茶喝完,而是就喝了兩口,不然現在怕是早就急毒攻心,一命嗚呼了,哪裡還有此刻能夠有他喜歡的姑娘在牀邊陪着他,給他扎針診治解毒。
他現在想想,忽然覺得能被她扎也是幸福的!
“那我要是救不了呢,你當如何?”少女忽然又問。
週三省聞言,弱弱地笑了兩聲出來,他又攛掇着要去夠少女的手,不甚清醒的眸裡閃過兩道邪氣乎乎的光,正要開口,又禁不住咳了出來,“咳咳,那我就,那我就死後化成了鬼,我也要,也要纏着你不放!”
他咬牙切齒地說,嘴角勾起一弧邪笑。
“你……”莊夢蝶聽完他那話後突然感到身上一涼,背後陰風陣陣的,愣是被那股涼意躥得沒說出話來。
週三省心中在得意的笑。
笑着笑着忽然就眼一閉,又噴了一口血出來,然後腦袋一歪徹底暈過去了。
莊夢蝶看得嚇了一跳,明明她都給他封了穴,讓毒素不能再蔓延了的,可是怎麼還會突然又噴血,甚至暈了過去,她着急地呼喊起來,拍了拍他的臉,“週三省,週三省!”
是不是剛剛有什麼話刺激到他了,少女忽然有些懊悔,他都中毒成這樣了,她還同他拗氣說那些話幹什麼。
在藥材沒找到之前,她就只能在他身上施針以暫緩毒勢蔓延。
這毒攻勢迅猛,又來得急,扎身上某些穴位怕是不管用了,得全身施針才行。
思索着,少女便開始動手將週三省身上的衣服脫掉,露出了結實勻稱的胸膛來,少女便看見他的左胸上還有昨日她踹他的那一腳。
她當時是用了力的,以致上面現在腳印還在,那一片地方都是泛紅的。
鬼使神差一般的,她擡手輕輕觸上那片胸膛,口中喃喃着道:“一定很疼的吧?”她面上的神色不自覺流露出對週三省的一絲心疼來。
只是她沒有察覺到。
看到他現在這樣,她心裡的氣,因爲他把她打暈從山谷帶來這裡還把她關起來讓那麼多人看守她不讓她出去的氣,忽然間就消下去了那麼一點。
她也沒有那麼氣他了,甚至看他那樣,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隱隱的難受,但是她還是不會選擇留在這裡,只要將他救醒幫他解了身上的毒,她還是要離開這裡回落霞谷的。
……
週四書他跑去找藥材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跑去謝文竹坐看的醫館去找,然後順便又把謝文竹也給拉來了。
謝文竹瞧他急慌慌的樣,擦了把因爲跟他一刻也不停歇地奔跑而跑出來的汗問:“到底是怎麼了,府中是誰生病了?”
週四書慌里慌張地答:“是大公子,是大公子他中毒了!”
謝文竹一驚,又懵掉了,他迷茫地眨着眼睛,“我還沒有把那毒/藥給研製出來呢!他怎麼就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