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們那地方的習俗還真是有意思呢。”
“哈哈,是吧?”男人望着少女純澈的眼眸,突然感到有些心虛怎麼回事?彷彿她那明亮的眼睛能將他看穿似的。
少女屈指彈在他額頭上將他往後推了推,又粲然一笑,說:“不過也好,你當真想要以身相許於我?”她又問。
男人點點頭,“當真。”
“那好吧。”少女歪着腦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你長得甚是好看身材也好,姑且就讓你留在這裡給我當個伴吧。”
她想着以後那些劈柴挑水的髒活累活都可以讓他幹,沒事了她還能欣賞欣賞他那張盛世美顏。
男人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了,還真是天真可愛得緊呢,一點都不按套路出牌,要是換做別的女子怎麼也得嬌羞一下吧,她倒好,大大方方痛痛快快!
他喜歡!
“不過你真的想好了嗎?”
“你想反悔?”
男人連忙搖頭,“沒沒沒,就想再向你確定一下。”
少女纖細的手指繞着落在額前一側的一縷長髮把玩了起來,忽然道:“我從來都不白救人的,既然你要以身相許作爲報答,長得又合我心意我是不會拒絕的。”
“你還救過其他的人?”男人試探性地問,又帶着一絲好奇。
“嗯。”少女回道:“救過很多,大多都是像你這樣從懸崖上掉下來的。”
“那你救了他們他們都是怎麼報答你的?”男人像個好奇的小寶寶一個問題接一個地問。
不過少女倒還沒表現出厭煩來,可能跟她已經很久沒有人陪她說話聊天有關,畢竟上一次在山崖下救人回來還是半年多前了。
少女說:“我救過劍客,事後他會將畢生所學的劍法武功教於我,還有商人,他會把身上的金銀財寶主動送給我,有一次還救過一個強盜,他什麼都沒有,長得也又不好看,於是我就把拿來扎針試藥了。”
說到這,她露出一個略有些邪氣的笑容。
男人聽到最後,心中不禁感嘆,還好,還好他長得她覺得好看,不然他怕是也要被她用去扎針試藥了,畢竟他這一路走來,身上的金錢都被他給花光了,一窮二白的什麼也沒有了!
說了那麼多少女突然想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男人哦了聲,微微一笑道:“我姓周,單名一個孟字,小字三省,你可以叫我週三省。”
“是吾日三省吾身的那個三省嗎?”少女一手捧腮瞧着他。
週三省點點頭,“對!”
少女笑了一笑,她笑起來的樣子像是山野間的精靈,一雙眼睛裡聚滿了靈氣,“你是不是經常犯錯誤所以家中人才給取字三省讓你每天都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呀?”
週三省訕訕點頭,“還真是都讓你給說中了。”
少女站起了身來,指指他光溜的身子道:“你等一下你的衣服溼了被我拿去晾曬了我去給你找件衣服來穿。”
說着她就蹦蹦跳跳地去翻箱倒櫃找了一件很久沒有穿過的嶄新的潔白的白衣裳拿來給週三省了。
週三省猶疑着接過,問:“這是你之前救的那些人留下的?”
莊夢蝶搖了搖頭,“不是,這是我師父的。”
“啊?你不是說就你一個人住在這裡的嗎?”
“是啊,我師父早就雲遊四海去了,已經十年都沒回來過了。”
週三省嘖了聲,“你師父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深山幽谷裡,沒帶你去?”
莊夢蝶說不是,“是我不想跟他去。”
“爲什麼?”
“因爲我不喜歡外面,只想安安靜靜地待在這裡。”
週三省慢悠悠點點頭,“哦,原來如此。”
“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太陽最盛的時候已過,秋日越來越涼,你小心着涼。”少女又催道。
週三省正動手打算要穿,可心思忽又一動,擡起的胳膊又狀似痠痛虛弱艱難地放下了。
少女看在眼中,“怎麼了?感覺還不是很好,自己穿不了?”
週三省昧着良心點點頭,“嗯。”裝得一臉虛弱得不行的樣。
動一下,俊臉就皺成了麻瓜。
莊夢蝶看似善解人意地一笑,主動道:“那我來幫你穿吧?”她走近到他身邊。
週三省吸了下鼻子點點頭,“好啊!”內心裡是小心機得逞的滿滿得意與歡喜,又不由心道果然這不染塵世煙火,不諳世事的幽谷小仙女就是好騙。
哪不知下一刻,被他認爲忒好騙的小仙女給他溫柔穿上衣服的同時,近乎粗暴地幫他活動了一下筋骨。
“咔嚓……咔嚓……”骨節響的聲音傳來,他的全身上下都被她給“活動”了一遍。
週三省痛得齜牙咧嘴,俊臉扭曲。
衣服被穿好了,他的全身上下也彷彿重組了一般。
偏偏他心中單純無知的小仙女還笑得特別純善可親地跟他說:“週三省,這樣你身上的傷才能好得更快些哦~”
……
洛水京都,周王府。
午後的陽光打在一面高牆之上,高牆旁的一扇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人死了嗎?”王府後院中,一間半邊背光籠罩在陰暗中的屋子裡,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少年沉聲向剛剛推門而入的一名黑衣人問道。
倖存回來的黑衣人回道:“回二公子人死了。”
那站在陰暗處的俊秀少年轉過了身來,又不放心地追問了句:“親眼看到屍體了嗎?”
“這……”黑衣人頓了下才又繼續回道:“沒有,但屬下親眼看見大公子從萬丈懸崖上摔了下去,肯定必死無疑!”
錦衣少年眸色逐漸陰沉起來,“沒親眼看到屍體就不要妄斷定論跟我說他死了,我要的是萬無一失!”
黑衣人將頭埋得極低,錦衣少年陰鬱地一腳將他踹了出去,怒道:“還愣在這裡幹什麼,給我去他掉落的懸崖底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黑衣人抱拳跪地,重重地點了下頭。
而那廂,被週三省在半路上遇到刺殺時支會趕走的貼身小廝週四書一路東躲西藏,堪堪才趕回王府之中,正慌張又跌跌撞撞地向大堂之中跑去。
周王爺午後小憩過後正在廳堂中和他的兩位王妃悠閒地喝茶吃點心。
正聊到“估摸着時間這三省也該回來了,怎地還遲遲不見歸來?”之時,那名死裡逃生的小廝就遠遠地呼喊了,“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他氣喘吁吁地跑到廳堂裡,撲通往地上一跪。
周王爺見他那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來,放下手中茶盞道:“何事如此驚慌?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你慢慢說來便是。”
週四書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回道:“王爺,大公子他半路上遭遇了追殺,被賊人打落懸崖下面了。”
話一出口,週三省的生母大王妃坐在一旁頓時就急得不行,眼淚嘩地一下就出來了,好一個梨花帶雨的絕美婦人,而其周王爺的側妃周羽妃也就是週三省的二孃卻暗暗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神色來。
周王爺也是登時一驚,眨了眨眼又奇怪地指着週四書問:“那你怎麼回來的?”
“大公子捨身護我讓我回王府報信,我這才趕了回來。”說到這,週四書感動地又哭了起來,他家公子爲了他,簡直了!世上沒有比他家公子再好的主人了。
週四書又哭跪着上前,“王爺你快派人去救公子他吧!”
周王妃也是上前緊緊地拉住了周王爺的衣袖,“王爺你一定要多派些人去啊,臣妾就孟兒這一個兒子,他要是有個閃失,我該怎麼活啊?”
周王爺一揮衣袖,“那還用你說!”又瞥了一眼周王妃,哼了聲道:“沒有了兒子,你不是還有本王嗎!怎麼就不能活了?”
周羽妃在一旁聽到這話,心中冷冷一笑。
周王妃卻搖搖頭,嬌滴滴地說:“王爺和兒子臣妾一個都不能沒有!你們一個是臣妾的天一個是臣妾的地!”
周王爺聽了這話,說他是天,這才拍了拍王妃的身子安慰道:“放心吧,兒子不會有事的,要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本王一定不會放過殺我兒的那些人的!”
於是周王爺指派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跟着週四書出發去尋週三省了。
而他們要找的人正在霧靈山下落霞谷中養傷,躺屍一般好不愜意地過着山中桃花源一般的生活。
不過那樣美好愜意又有人伺候的日子沒過幾天就離他遠去了。
一開始還好,他有傷在身,躺在牀上藥讓人喂,飯也要人喂。
整個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其實他還沒傷到那種動不了的地步。
莊夢蝶把藥飯端到他面前,要他自己動手吃,他卻不要臉,歪歪靠在牀頭櫃上,弱弱地說:“手疼胳膊也疼,擡不起來呢!”
莊夢蝶看似和藹可親地笑笑,坐到他身邊,“那我來餵你好不好?”
週三省眯着眼睛點點頭,“好,再好不過了。”
於是莊夢蝶舀了一勺湯飯往他嘴裡送。
“啊,啊!”週三省鬼哭狼嚎般的叫聲傳來,“燙,太燙了!”但是當着美人的面不能作吐東西那麼不文雅的舉止,他堅強地給嚥下去了。
莊夢蝶哎呀一聲,一臉無辜,“熱嗎?我明明是給你放溫了才端來的!”
“你是不是病着病着味覺也出現問題了呀?”莊夢蝶看上去一臉地爲他感到擔心,又眨眨眼睛道:“來你張開嘴,我給你吹吹看看。”
她那麼甜柔的話語,純澈不帶欺騙人的眼神,週三省他信了,他真張開了嘴,然後他面前的少女端起剩下的那沒喝完的一碗,一股腦給他順着他張大的嘴巴灌了進去。
完事後,她拍拍手,都好得差不多了,還想要本姑娘餵飯,看本姑娘喂不死你!
再躺幾天,週三省可能真的要病了。
他被少女灌得猛得咳嗽起來,好半天沒說上話來。
莊夢蝶衝他一如既往地笑笑,“我看過了,你嘴巴好得很,能吃能喝的,就是長了一張會騙人的舌頭!”她哼了聲,雙手拍拍他的兩頰,留下那句話後轉身就走。
週三省深刻地體會到了欺騙無知少女是要付出代價的。
又三天過後,莊夢蝶看他還是那副死皮賴臉裝傷還沒好不肯下牀的樣,終於是忍不住要爆發了。
那是一個清晨,霧靈山下雲霧繚繞,好不像是來到仙境一般。
不過在爆發之前她還是端着一張笑臉走到了週三省身前,輕聲喚道:“週三省。”
週三省從被窩裡露出了一對漂亮的眼睛來,還有些睡眼朦朧的,他笑着問:“小夢蝶叫我幹什麼?”
“週三省,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哦~”少女說。
週三省眨眨眼睛,“是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打算今天要告訴她,他身上的傷已經全好了,可以下牀了!
可還沒等他開口,少女就先道:“那你還記得我救了你的那一天,你醒來時跟我說了什麼嗎?”
週三省回想了一下,然後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他興沖沖地從被子裡鑽了出來,嘿嘿道:“記得,我說我要以身相許報答你救命之恩來着。”
少女點點頭,“嗯,不錯,你還記得!”
週三省突然笑得眉飛色舞起來,整張俊臉都洋溢着喜悅和激動,他被子一掀,一點點傾身靠過去,試探性地問道:“怎麼,我的小夢蝶現在想要了?正好今天我感覺身上的傷都好了,可以滿足你……”
他還沒說完,莊夢蝶就眯起眼睛來看他,並朝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