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

迎娶的吉時就要到了, 週三省他騎着個高頭大馬有模有樣地要去周王府迎接他的新娘莊夢蝶了。

近日來他專門又在洛水京都尋了一處新院子,名叫倚欄院是花了大價錢買下的,房子買下的時候房契上寫得是莊夢蝶的名字, 權當送給莊夢蝶新婚的禮物了, 又把它當做是他和她成親的新房使用。

等把莊夢蝶娶了, 以後就不讓她住在人多的周王府, 她不是喜歡人少安靜嘛, 那清幽雅靜的倚欄院就是專門給她準備的。

他便是從倚欄院出發去周王府迎接莊夢蝶的。

可哪不知被衆人簇擁着到了楓林晚,結果發現屋子裡躺了一地的人。

“這怎麼回事?”他驚訝至極,忙從衆人中間找尋莊夢蝶的身影。

隨他一道而來的人也都幫他尋找。

可是翻遍了一整個屋子都沒有找見莊夢蝶。

他心道一聲不好!看着滿屋子的人雖然昏倒在地, 可地上並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他們的身上也都完好無缺, 週三省面色難堪至極, 難道莊夢蝶她逃婚了?可是他派了那麼多人看守着她, 她怎麼逃的呀?

他心口處隱隱作痛,咬着牙向那羣來看他熱鬧的人一揮手, 吼道:“都給我走開!”

那羣人嘰嘰喳喳地在討論:“咦~這新娘子跑哪去了啊?”

“這一屋子昏迷的人怎麼搞的?”

“新娘子不見了,這又倒了一屋子人,該不會是新娘被劫了吧?”

“你傻啊!這裡可是周王府,守衛那麼森嚴,誰能混進來劫周公子的新娘子, 他是不想好了嗎?”

“不不不……”又有一人在那和其他人交頭接耳地說:“你們聽說了沒, 好像周公子他是強娶豪奪, 之前新娘子還捅過他一刀呢, 看這情況新娘子八成是逃婚嘍!”

終於有一個人他猜對了, 說出了實話來。

然後便刺激得週三省差點拿刀要去砍他,他發了瘋似地趕那些人走, “走走走,看什麼看說什麼說,都給我滾!”

那些人被週三省他弟周墨帶着王府侍衛給一個個趕走了。

這沒了新娘子還成什麼親呀?喝什麼喜酒?吃什麼喜宴?

周墨見那些人被趕走了,又回來要去安慰一下週三省。

自從上回周墨給週三省下毒那次過後,他聽了週三省那天跟他說的話後終於有所收斂,而這些時日週三省他出門做生意又大多都會帶着周墨,言語行動上又大有要把一切都交給周墨的打算,所以周墨近來也沒再對他起那些要害他的心思。

兄弟倆這段時間明面上暗地裡相處倒還算和諧。

只是他的安慰對週三省來說根本沒用。

週三省他又氣又怒,一顆心碎成了兩半。

她到底還是走了,在他們要成親的這一日,她是要滿城的人看他的笑話啊!

週三省捂着心口哈哈大笑起來,魔怔了似的。

今個是謝文竹當他的伴郎,他一看到屋子裡暈倒的人,第一時間就去查看,週三省抓着他紅着眼問:“看出什麼來了嗎?你告訴我他們怎麼暈倒的,莊夢蝶她又是怎麼逃走的?”

謝文竹被他吼得小心肝一顫一顫的,他站起來摸了摸眉骨回答:“他們應該是中了一種很奇巧的毒。”

但是他還沒搞清楚毒的來源,因爲香爐中的綺羅香紫煙已經差不多燃燒完了,只剩不成絲縷的餘煙,是以那殘煙混着花香構不成那種可令人暈眩昏迷的毒氣了。

“中毒了?誰給他們下的毒?難道是莊夢蝶?”週三省叉腰在原地來回走,他搖搖頭,“那怎麼可能呀?她一直被鎖着根本沒出過屋去,她從哪搞來毒下的呀?”

謝文竹還在思索着,他拍拍週三省的肩膀,慢條斯理地安慰道:“你別激動你別激動,容我再查看一下。”

週三省甩開他的手,一屁股癱坐在地,又用力捶了一下地,嚎道:“我能不激動嗎?我新娘子逃婚了!她跑了!”說着又自嘲自諷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他泄氣般地兩腳一蹬,一腳踹飛了矮桌上的一鼎香爐,香爐頓時碎裂了一地,裡面的殘菸灰燼落了一地,謝文竹似乎對這香菸灰燼過敏他頓時就打了個噴嚏。

然後他好奇地走過去看,用食指蘸了一點點菸灰又放在鼻間聞了聞。

緊接着一個噴嚏又打了來,“阿嚏!”

週三省側眸瞅了瞅他,“怎麼,這煙有問題嗎?”

謝文竹搖搖頭,“沒有,這可是綺羅香紫煙?”他又問。

週三省點了點頭,“嗯,莊夢蝶她平時最喜歡這個香了。”週三省他又感嘆地說。

一提到莊夢蝶他又不由得傷心了起來,還差點要暗自垂淚了,他坐在那揉着眼睛一動不動。

謝文竹看他那樣,又安慰了句,“週三省你也別太難過。”

週三省吸了下有些酸澀的鼻子哼了聲不說話。

頓了下,他忽然又從地上爬起來,握緊了拳頭,一聲令下,“找,都去給我把莊夢蝶找回來,任她跑去哪裡都要給我找回來!”他眼神堅定,“翻遍萬水千山,找遍大江南北我都要找到她!”

說着,他氣勢洶洶地就往門外去,結果一不小心,眼下沒看路,又絆倒一盆紅薔薇,他煩躁地將花盆給踢飛了,盆裡的一枝紅薔薇正好滾落到了謝文竹腳邊,此刻謝文竹正捏着鼻子打量着那菸灰裡到底有什麼蹊蹺呢,結果看到腳邊的一朵紅花,他就手撿起來細細一瞧。

瞧了那麼一會,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之間就恍然大悟了。

“啊!我知道我知道了!”他大喊出聲。

週三省頓住腳步回頭看他,“你知道什麼了?”

謝文竹說:“綺羅香紫煙沒毒,可它要是跟紅薔薇放在一起就有毒了,這一屋子的人怕就是因爲這個才中毒昏迷的。”

週三省聽了之後氣的呀!怪不得那天他差週四書來問莊夢蝶他們成親那日想用什麼花裝點時她特意點名要紅薔薇,而平時她都並不怎麼喜歡那顏色太豔麗的花的,原來是爲了這個!

估計也就只有她能想出用此法子來毒暈一屋子的人了。

萬物相生相剋的道理人盡皆知,可究竟哪個物克哪個物,哪種花草與哪種香菸混合在一起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但莊夢蝶熟知各類花草藥材的功效,她要是有心下毒害人,怕是一般人都察覺不出來。

他雖然因爲平時接觸藥材生意,多多少少對各類藥毒也有些瞭解,但也只是基於表面,瞭解甚淺,沒有深入去探究過,畢竟他是個生意人不是大夫郎中。

但是她又是怎麼能倖免的呢?週三省不禁又問謝文竹。

好歹謝文竹他還是個大夫。

不過他沒立刻就想到,而正好這個時候週五經他迷迷糊糊地最先醒了過來。

聽到他們的談話,他愣愣地說出了那個很厲害的女人在他緩緩倒地時說的那一句話。

週三省和謝文竹聽了之後,茅塞頓開,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週三省了解了前因後果後,忍不住自己扇了自己兩巴掌,心中罵道:噢!讓你自以爲是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來了吧?

她問成親那日你要怎麼她你就告訴她?你就不能悠着點不說嗎?你不知道她厲害着的呢嗎?

罵完了自己,週三省又強自打起了精神來要去找莊夢蝶。

而他要找的莊夢蝶此刻正南下打算去尋她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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