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雙方都以相同的陣型列陣,但從反應的速度上就足以分出高下了,至少曹操看的是一清二楚,何進手裡這幫老爺兵不知道是多久沒正經經歷過戰陣了,連一個基本的鋒矢陣的陣型都無法維持的很正常,這意味着這些所謂的大將軍親隨的能力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曹操甚至有自信自己都能夠輕鬆解決這幫傢伙,但目前來看徐濟恐怕未必就敢這麼幹脆的落了何進的臉面。
只是曹操一時之間還不確定徐濟究竟會如何應對,而且徐濟面臨的麻煩可比曹操想的要更大,曹操所想的是大不了詐敗,輸了點臉面無關緊要,但劉宏會允許徐濟輸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而此時雙方都已經準備就緒了,當然爲了防止真正出現死傷所以兵器也都換成了木質的,不過就算如此對高順而言想幹掉這幫只知道吃糧餉侃大山的“老爺”們也不過是多費點功夫而已,但徐濟的明令禁止明顯並不允許他這麼幹。
而此時站在西園看臺上的何進臉上也帶着幾近於猖狂的笑意,只是何進也許看不到徐濟的臉上近似寒霜的神情。多年前徐濟曾看到這麼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徐濟此時的心態再一次發生了鉅變,最早徐濟不過是想要在這亂世活下去而已,但隨着地位的變化,徐濟發現自己身上的責任越來越多,而所需要承擔的也越來越多。曾經只想要苟活的目標也漸漸變成了想要保護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愛人。而想要做到這些自然需要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力。但隨着權力的變大徐濟漸漸發覺自己身上的責任已不僅僅是那些自己最初想要的了。更多的人需要他去保護,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但即便到了這時徐濟的目的還僅僅就是爲了生存而已,但何進如今的作爲和張讓對徐濟隱隱的威脅讓徐濟看清了另一件事情,那便是身不由己。身份地位決定了這些,徐濟清楚明白自己的地位越高自然就會觸犯了其他勢力或者掌權者的忌諱,而現在的局面就是這樣的情況。只是徐濟同樣不是一個認命之人,誰要他的命就要做好被他奪走生命的準備,這是深深烙印在徐濟骨子裡的生存法則。
就在徐濟心中想法紛亂之時校場上的操演已經開始了。當然徐濟根本沒興趣關心這個,這種小陣仗甚至入不了他的眼,更不用說對沙場經驗更豐富的高順了。當然了。這回畢竟是要考驗高順演技的時候。所以徐濟還是留心看了看的,結果沒有讓徐濟失望,高順輕易就騙過了在校場觀戰的大部分人。結果高順自然是勝利但是高順選擇的辦法是硬頂着與何進麾下這幫裝備精良的士卒硬拼,因爲是操演所以陷陣營是沒有身披重甲的,所以對比雙方身上的輕甲也能看的出雙方的防禦並不是同一個檔次的,所以高順取勝已經讓他們很是驚訝了。當然對何進來說這種失敗還算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場面上看起來自己麾下一直都是佔據上風的,只是最後因爲體力的問題才敗績。
不過真相是高順根本沒有拿出陷陣營最慣常的套路,他們並沒有展示出陷陣營變陣的本事和小範圍結成作戰小隊的本事,這些在場的看客自然都不知道陷陣營通常的作戰方式,但曹操是見過的,即便宛城之戰的時候高順麾下那支士卒未必像今日陷陣營有這麼強大。但那獨樹一幟的作戰方式當時的確是讓曹操感到十分新穎的,而且當時高順給孫堅帶來的麻煩程度是曹操親耳所聞。曹操絕不相信高順會放棄這種作戰的方式,唯一的解釋就是徐濟留手了。
而曹操感到的並不是佩服而是震驚,即便陷陣營並沒有用自己最擅長的作戰方式,也失去了他們最強大的依仗之後仍然能夠遊刃有餘的擊敗何進麾下這幫裝備精良身體素質遠遠高於陷陣營的士卒,這種戰鬥力比曹操想象中要更加可怕。而令曹操更爲膽寒的是即便把何進換成自己對上這一支士卒也沒有取勝之道,唯一的辦法就是硬耗,用人數去堆積,否則徐濟麾下這一支精銳幾乎是不敗的,這纔是最可怕的事情。
不過此時誰也沒有理會曹操,操演結束之後徐濟自然是再次被召回到劉宏駕前,說白了這就是西園閱兵的結束了,何進沒討到任何的好處,甚至還被徐濟不輕不重的打了臉,如此一來何進當然沒有什麼好臉色,所以在徐濟擊敗他之後他乾脆的只撂下一句:“陛下果然慧眼識人。”之後便氣沖沖的走了。
劉宏自然是喜笑顏開,雖然沒有大大的打擊何進的氣焰但無疑保住了他苦心建立的西園軍,雖然這並非杜絕,但徐濟只要在西園一日何進就沒有任何的理由兼併西園,這個收穫足以讓劉宏很開心了。
而且接下來很快自己就能收回北軍的控制權,想到這些場景劉宏哪裡有不開心的理由?所以儘管有些不滿於徐濟略顯冷淡的態度他仍舊是對徐濟讚賞有加,甚至當場說出了:“朕若有子如文烈則何愁天下不能安定?”這樣的話。
但徐濟只是越發的冷靜,這話是什麼好話嗎?當然不是,劉宏這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定然會被廣爲傳播,屆時自己就更是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風雲人物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攻訐和讒言接踵而至,徐濟很清楚劉宏想幹什麼,這傢伙需要自己爲他承擔這些,這方便了他奪回他的權柄。
而一同褒獎之後劉宏也終於轉而要說正事了:“蹇碩,你去召集西園其餘諸校尉過來,朕有話要說。”蹇碩應諾下去之後劉宏轉頭看向靜靜佇立面前的徐濟微笑道:“文烈看上去似乎頗爲不悅,難道有何事不順心?”
徐濟聞言心中更覺劉宏虛僞。但面上還是躬身回答道:“啓稟陛下,臣只是爲營中士卒擔心罷了,大將軍麾下士卒下手頗重,子和回稟與我說士卒八成帶傷。恐怕又有一段時間無法正常操練了。”聽到徐濟這樣回答劉宏哈哈大笑道:“文烈與你營中一應士卒俱爲功臣何需爲這些許小事擔心?不必操練又如何,只要能擊敗敵軍的士卒便足以。何況文烈想必蹇碩也已然告知與你了,接下來你就要前往北軍坐鎮,西園之事大可交予你部下。”
徐濟聞言心中更是坡口大罵劉宏無恥,這昏君不但是要自己去替他擋槍還想着挖他的牆角,所謂將事務交予屬下那就是等於要卸了徐濟西園校尉的職,一旦自己麾下被劉宏掌控那麼自己這個西園下軍校尉也不過就是個有名無實的官位而已了,劉宏恐怕當時將自己召進洛陽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只是後來發現自己有更大用處纔沒有立即這麼做,而現在何進這個大患已經暫時無法對西園下手自然就不需要徐濟來掌控軍權了。
只是徐濟怎麼可能讓劉宏如願?徐濟躬身道:“陛下有所不知。臣麾下幾位將軍都不過是二十出頭。與臣一般經驗不足。若是臣不在營中難免會出亂子,所以恐怕還不能輕離。”
徐濟這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還略帶點商量的意思,但劉宏何嘗聽不出其中的不滿甚至是一絲隱隱的威脅之意。徐濟說自己麾下將領年輕而且經驗不足隱含的意思就是這些將領未必會聽從他所謂的皇命,而徐濟說自己離開會出亂子那更是露骨的威脅了,劉宏知道此時自己還需要徐濟,所以自然不敢翻臉,於是也只得強忍這口氣假笑道:“那也由得文烈,所謂能者多勞嘛。”
劉宏話說的好聽,但徐濟卻能從他微微眯起的雙眼中看到一絲隱約閃爍的寒芒,徐濟知道劉宏對自己已經動了殺心,只是現在自己一旦死於非命一時之間他就再找不着一個爲他分擔大部分壓力的人了,所以劉宏此時是不想忍也只能忍。否則之前所有的籌謀打算都會變成一場空。但徐濟也不是蠢人,看出劉宏的殺心自然是更加小心提防了,當然暫時劉宏肯定不會對自己下手這是肯定的,北軍還未收回,劉宏還“捨不得”殺了自己。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除了徐濟之外的其他幾位西園軍校尉也在蹇碩的帶領之下來到了劉宏的御駕之前,劉宏此時已經轉回了臉色笑道:“眼見諸位將軍皆戎裝在身,英氣逼人,我大漢的將來便在諸位手中啊,朕甚爲喜悅。”衆人連稱不敢,惟獨徐濟沉默不言,劉宏倒也沒有再揪住這事兒不放繼續開口道:“尤其是朕的乘龍快婿,文烈,你出來。”
聞言徐濟只得踏前一步躬身而立,劉宏看到徐濟如此態度也就當做徐濟這是因爲被利用的不爽和年輕氣盛了,這會兒劉宏倒是把自己說服了,他覺得徐濟再聰明老練畢竟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哪裡看的透這麼許多,自己給了他這麼多這麼大的好處徐濟必然是會爲自己效死力的,抱着這樣的想法劉宏也就對徐濟之前的態度釋然了。
“文烈,念在你今日爲西園大大爭了口氣的份上,朕即日便爲你與公主完婚。蹇碩,待朕回宮之後你便帶駙馬去朕爲他們二人置辦的府上,寧兒便住在那裡吧。”這也算是劉宏下了血本了,照着劉宏這摳門的性子還能主動爲徐濟置辦府邸這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而且還直接讓自己的女兒,堂堂大漢公主直接入住,雖然伊寧和徐濟名義上早在賜婚的聖旨下達之時便已經是夫妻了,但畢竟是未曾完婚,這不免會遭人非議,但劉宏爲了安撫徐濟竟然連這些都不顧了,這再次讓徐濟看清楚了劉宏的本質,這是個眼裡只有權力的傢伙,所謂感情對他來說根本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蹇碩自然是應諾不說,徐濟這邊也假作深受感動也似的帶着哭腔說道:“謝陛下厚愛,臣誓死爲陛下盡忠!”劉宏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好,文烈。朕還有另一事交予你去辦,你可有膽量接下?”徐濟也知道劉宏這是要做戲,只是眼下自己沒半點逃避的理由,之前的豪言壯語已經說了出去。自然是沒有不接受的道理,何況自己未必就沒有半點勝算,畢竟自己的對手是何進這個屠戶罷了。
“臣願接!”劉宏聽到這話自然毫不意外,自己之前要蹇碩先行告知徐濟便是要逼得徐濟不能拒絕,何況之前徐濟自己說了那樣一句話,現在已成騎虎之局,已經不能不接受了。
“前任執金吾因私德有虧已經辭官,然執金吾一職事關重大,朕不放心交予他們,文烈你是朕的駙馬。就由你來擔任罷。”
此話一出在場的西園其餘校尉都是大驚失色。若是徐濟真成了執金吾那西園之中再無任何一人地位能與徐濟相提並論。即便是袁紹也沒有這樣的資格,,執金吾位同九卿。只憑這個地位就足以把袁紹的家世比下去了,何況徐濟憑着他這個年紀成爲執金吾,即便有所非議又能如何?身份上徐濟身爲駙馬自然是有資格的,而能力,一個剛剛在操演中擊敗當朝大將軍的人難道沒有這樣的能力?
可以說劉宏選擇的時機幾乎完美得有些妙到毫顛,這也是爲什麼劉宏不允許徐濟失敗的緣故,他料定何進必然會找徐濟的麻煩所以他纔要徐濟擊敗何進,而憑着這個資歷徐濟坐上執金吾之位便可以大大減少反對之聲。至於將徐濟推到臺前爲他抵擋壓力,那當然是目的之一,所以對於這個一箭雙鵰之計劉宏其實是頗爲自得的。
只不過還沒等他在自己的計劃中陶醉便聽到反對之聲:“陛下。駙馬已是西園軍的下軍校尉,再兼任執金吾是否有些不妥?便是駙馬有如此能力不免還是有些太多勞累了些?”雖然是問句,但劉宏卻分明聽出了濃濃的反對之意,他轉頭看去,只見袁紹也出列站在徐濟邊上拱手而立。
這話要是別人說劉宏至多也就是稍稍不滿但這人是袁紹就另當別論了,這傢伙是爲何進效力過的,加入西園的目的也不純,現在還對自己的決策指手畫腳,這着實讓劉宏有些憤怒了:“袁本初你的意思難道是說朕任人唯親?還是覺得朕該把執金吾之位交給你?”
袁紹一聽這話嚇得是一身冷汗,當然不是因爲劉宏氣勢怕人而是劉宏所說正是他心中所想,照他袁本初的家世能力自然是擔得起這執金吾之位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想要奪取西園因爲徐濟的存在本已經頗爲不易,若是再讓徐濟成爲執金吾地位更上一層樓自己怕是真沒半點機會了,這那裡是袁紹能夠接受的事情?所以他纔會出言質疑,但沒想到劉宏如此憤怒的質問了他,而且正好說中了他的心思,雖然袁紹不認爲劉宏真的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正所謂金口玉言,劉宏說了什麼那就是什麼,屆時哪裡還容得他辯解?
於是袁紹當即伏倒在地高聲道:“陛下,臣冤枉,臣絕無此意,只是執金吾職責重大,駙馬畢竟事務繁多,恐怕不免有些疏漏,不論西園或是北軍除了紕漏都是禍事,是以臣這纔出言,絕無不敬之意。”
劉宏自然是不信袁紹這一通狗屁話的,但是袁紹的家門的確是勢大,仗着佔着理還能罵兩句,真要處置他恐怕是沒什麼可能,所以劉宏也不再多費口舌只是冷冷說道:“那是朕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介中郎將來操心,管好自己的士卒爲重,據聞袁本初你麾下士卒在小小一個西園之中實力還只是第三,莫爲你的家門丟了臉面!”
袁紹這會兒自然是半句話也不敢多說了,劉宏這會兒顯然是拿自己撒氣,估摸徐濟沒少說自己的不是,所以這口氣袁紹此時還是隻能嚥下去,於是在劉宏說完了話之後他連滾帶爬的回到了西園諸校尉的隊列之中。
劉宏也不再理會袁紹而是轉頭對徐濟說道:“文烈,你且歇歇,待朕爲你完婚之後你便上任執金吾,朕唯有一個要求,朕要一支遠超西園的北軍,其餘之事你儘可放手施爲,朕只看結果。”
徐濟自然是點頭應諾,這事兒即便劉宏不說徐濟也會這麼做的,不過這北軍最後會不會聽他劉宏的調遣徐濟就不能保證了,自己在洛陽城之中強敵環飼,就連這個看上去是自己靠山的劉宏也對自己按暗動殺心,徐濟深切的感覺的自己實力的弱小,而想要有更大的話語權最簡單的無疑是兵權,所以北軍,徐濟怎麼可能會交還給劉宏呢?
北軍只會成爲徐濟立足洛陽的又一個倚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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