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臉焦急的陳到和樂義。徐濟也不賣什麼關子,笑道:“我們可以賈詡慫恿王允‘攝政’?有了攝政的權力,王允還不是說哪打哪?”
攝政?那是什麼?陳到和樂義面面相覷,陳到也是一臉的不解。史阿更是一臉的錯愕。
徐濟大感頭痛,這個詞彙現在還沒有嗎?突的腦中靈光一閃道:“所謂的攝政就是周公在天子即位前的地位和職責。”
徐濟這麼一說,兩人馬上明白了。
那意思就是說,讓王允代替皇帝作主。可是這事情對兗州似乎沒有半點好處。
徐濟笑道:“一旦我們找到天子馬上秘密送回兗州,但是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同時我們要作出繼續在長安一帶尋找天子和我的舉動,令王允等人誤以爲天子仍然飄流在外,而我則是下落不明。”
陳到等人還是不明白徐濟的意思。
徐濟耐心解釋道:“首先,我們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這許多年來,我們的行動目標在哪裡,或者說我們做了這許多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從大的方面來說,我們的目標乃是消除戰亂,掃平天下。”
陳到點頭嘆道:“我大漢多災多難,百姓流離失所,此時正是當世英雄用武之時,大丈夫當以橫掃六合、一匡四海爲己任。”
徐濟沉聲道:“正是如此,今觀我大漢,正如重病在身的傷患,非要大動干戈纔可徹底救治種種頑疾。但說一千道一萬,究其根本。無外乎從內政外交下手。”
頓了一頓道:“這許多年來,我們在兗州乃至冀州進行改革,就是爲了找到一種切實可行的政治制度,目的無非就是防治朝廷內部的無意義的內耗,女後、宦官、外戚都是分裂中央集權的禍端。但本質上看其實是世家大族和豪強地主把持權力的原因,世家大族在地方則爲諸侯,在中央則爲外戚,如不可作外戚則爲所謂的清流,互結黨羽,遙相呼應。所謂疏不間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族利益,既然當官是舉薦制。爲何要舉薦別人?讓自己的親戚當官不是更好?如此一來,大家還未想好如何爲天子當官,反倒想着如何爲家族謀利,大家各執一端,天下豈能不亂?”
陳到點頭道:“主公所言極是,所以兗州改制的目的就在於打破家族利益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
徐濟點頭,沉聲道:“若是天下太平的話,我們的任務反倒容易了。只需要改革內政就可。可是這是不切實際的,各地諸侯擁兵自重,我們在自己的地盤改革。可是卻無法左右別人,所以我們在三州改制的同時還要一統天下,讓天下所有的州郡都按照我們的意圖改革,讓世家大族無法把持朝政。”
徐濟嘆了口氣,又道:“這還僅僅是對內,對外呢?匈奴人亡我之心不死。其他蠻夷又虎視眈眈,無不想要吞噬我們大漢這塊肥肉。其實這也是造成我大漢四分五裂局面的一個原因,西涼馬騰、幽州劉虞、遼東公孫瓚、益州劉焉,的確在爲我大漢抵禦外族方面出力甚多,但是與此同時,他們的個人力量也在急劇地膨脹中,看看這些地方,他們手下的士兵與其說是我大漢的軍隊,倒不如說是他們的私人軍隊來得恰當。所以在我們關注大漢江山的同時,外敵一樣不可以輕視。”
陳到聽到這話卻皺眉道:“可是主上,草原民族一向居無定所,我們只可以防,卻不可以棄之不顧,誰知道他們何時來劫掠中原?所以邊防駐軍是不可以少的,只要有邊防駐軍,時間一長還是會演變成地方諸侯的。”
徐濟笑道:“爲何我們要只採取防守?爲何我們不去積極進攻?既然草原是他們的根本,那我們就去奪他們的草原,讓他們沒有地方放羊。我們的軍隊只向前進攻,絕對不後退,我們把內政和軍事分開,打下的草原我們建立新的百姓居住區,派官員管理,軍隊不能插手,而且軍隊的糧草只能控制在中央的手裡,如此一來,地方諸侯又如何產生?”
陳到等人聽得目瞪口呆,一時跟不上徐濟的思路,唯有呆呆的看着徐濟。
徐濟知道自己過於興奮,說遠了,無意識的一擺手,笑道:“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還是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頓了一頓,徐濟又道:“所謂攘外必先安內,現在,我們兩州內部穩定,正是對外用兵、掃除諸侯的大好機會,但是我們的困難仍然很多,先是兵力不足的問題,再就是對外用兵的名義問題。以前我們對袁紹用兵是因爲袁紹挑釁在先,我們還擊名正言順,現在則完全不同,沒有人會去主動招惹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要和我們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用兵可就很難了,去迎回皇上的根本目的就是爲我們找到適當的出兵藉口。可問題是,即便我們迎回了皇帝,那也僅僅能保證我們用兵乃是天子的名義,可是天子這種名義對一些人很好使,對另外一些人則是毫無效果。”
一邊的典韋、樂義和史阿當然不明白徐濟這話的含意,有了皇上的名義,爲何不能對所有人用兵呢?
陳到倒是一點就透,點頭道:“主上所言極是,對付袁紹、袁術、陶謙、曹操、馬騰、公孫瓚、王匡、王朗、嚴白虎等輩當然用皇命就足夠了,但是對付劉虞、劉表等人就不行了,畢竟他們是漢室宗親。偏偏這個劉虞和劉表還佔據着兩個至關重要的位置,實實在令人頭痛。”
徐濟嘆道:“其實就是袁紹等輩,即便有了皇命,我們現在想要動他們也不容易。畢竟人家沒有招惹我們,而且又有着很高的聲望。天下間有許多人寧願傾家蕩產的資助他們。無緣無故的對人家用兵只會留給天下人我們兗州十分殘暴的不良印象。”
徐濟這番話引起了陳到等人的沉思。
徐濟若有所思道:“其實我們把皇帝迎回兗州的目的是爲了皇命掌握在我們的手裡而不掌握在別人的手,免得日後別人用皇帝的名義攻擊我們,畢竟我雖有駙馬之名但卻不是皇族。而且我們兗州在我“陳留改制”之後很多的地方並不符合大漢體制,說好聽了人家說你是在改革,說不好聽了。那就是亂臣賊子。人家有大把藉口針對你。”
樂義恍然道:“難過主公這麼緊張皇上在誰的手裡。原來是怕他們拿皇上對付我兗州。”
徐濟點了點頭,卻又苦笑道:“問題是我們一旦宣佈皇上在我們手裡,因爲兗州的強大,所以其他諸侯更加得謹小慎微,在表面上對我們畢恭畢敬,那我們不是更沒有理由攻擊別人了嗎?兗州是很強大,但還沒有強大到單靠武力就可以橫掃天下的地步。”
衆人無不點頭,現在兗州軍隊雖然無一不是精銳但兵力卻分散的厲害。要說攻打下哪個地方倒是不難。可是卻沒有力量長時間的佔領。
徐濟笑道:“所以我們要對別人用兵的最好方法就是讓我們的敵人先動手,我們以還擊的名義收拾他們,我們可在戰爭中進一步壯大,你們想一想,到底在什麼情況下,這些人才敢先向我們動手呢?”
陳到等人齊齊一怔。
徐濟哈哈笑道:“那當然是我徐濟遭到意外的情況了。”
陳到等人大感錯愕,徐濟卻已經站起身來,笑道:“這事情很複雜。關乎全局,所以你們只管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到時候有連番的好戲給你們看。”
徐濟看向陳到道:“叔至。你先想辦法聯繫賈詡和張繡,尋找皇帝的任務就交給他們,王允會同意的,只要找到皇帝,馬上給我送往兗州,這事情一定要保密。”
陳到抱拳道:“陳到曉得了。”
徐濟轉過頭來看向樂義。沉聲道:“樂義,你就給我留在長安和洛陽之間一帶,帶些人馬作出尋找皇上和我的架式,一直到我給你寫信要你停止爲止。在此期間一定要做出皇上和我完全找不到的樣子。”
樂義轟然允諾。
徐濟又對典韋道:“把樂義這一面的事情告訴給賈詡,要賈詡向王允透露假消息,說帶兵尋找皇上和我的人乃是你和樂義。”
典韋點頭。
徐濟又道:“還有,在賈詡和張繡找到皇上後,要他們自己想辦法把尋找皇上的任務交給別人,然後回長安,鼓動王允對漢中和益州用兵,要賈詡和張繡儘快把益州和漢中拿下,成爲我們的地盤,配合日後我們對荊州的攻擊。”
然後又轉過頭來看向史阿,沉聲道:“史阿你替我回兗州一趟,要郭嘉寫一封書信以給王允,措詞要強硬,但內容要示弱,那其中一定要表現出對王允襲擊我徐濟的行爲表示不滿,同時提出要和王允合作的要求,就說我徐濟治理的二州對王允大人剪除董卓的豐功偉業深表佩服,所以請王允行周公之政,然後再承諾王允,兗州會幫助他消滅董卓的餘黨,李淮和郭汜等輩。”
看着有點愕然的三人,徐濟笑道:“這封信一到王允的手裡,他就會浮想聯翩,因爲寫信的人乃是郭嘉,而非我徐濟,那信裡又有外強中乾色厲內荏、想要和王允合作的示弱意味,再加上仲康在這裡的尋找行動,王允一定會認爲我徐濟已經下落不明瞭,兩州現在無人主持大事,否則提出攝政這種大事的人應該是我徐濟而非郭嘉,而郭嘉現在這麼做僅僅是爲了穩定兩州的形勢。”
陳到等人這才恍然,原來徐濟是要迷惑王允。
徐濟笑道:“這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好玩了,王允現在一定恨我恨得入骨,但是王允手裡沒有皇帝,總不能對我用兵吧?沒有了皇帝,時間長了王允連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說不準會有人趁機擁立新君,這還不天下大亂了?可是讓王允攝政就不一樣了。那是說天下有皇上,只是皇上沒有辦法管理朝政而已。如此一來,權力還在王允的手裡,所以我說王允一定會對攝政很感興趣的,更何況還有賈詡在一旁蠱惑呢!”
沉默許久的典韋也沉聲回答道:“主上放心,這意思我一定傳達到。”
徐濟沉聲道:“這件事情的發生從表面上看是因爲皇上和我徐濟消失不見了。兩方面都是羣龍無首,所以郭嘉才提出和王允合作。那王允心裡應該清楚,只要我兩州舉薦他做攝政,並且兗冀二州穩定,那麼天下間就沒有人反對,就算沒有皇帝在手,他也一樣可以大權在握。在這種情況下,王允絕對不會把皇帝丟失的責任推到我們身上的。因爲這對他來說是損人不利己,我們兩州成了弄丟天子的罪人,他王允也一樣會失去領袖朝廷的資格。所以,在聲望上,我們絕對不會有任何損失,即便王允想要對外宣稱我們是叛逆,那也要等到找到皇上之後。”
陳到此時也笑道:“可是那時候皇上卻早已經到我們手裡了。”
徐濟若無其事道:“爾虞我詐,來而不往非禮也。哪有那麼多的客氣?”
頓了一頓後,徐濟笑道:“不過王允心胸狹窄,他雖然會爲了自己的權力和郭嘉合作。但是他一定咽不下這口氣,表面上他不會對我們怎麼樣,但是他一定會在站穩腳跟、令天下人承認他的攝政地位後想辦法暗中破壞我兩州的穩定的。而最直接的破壞方式就是置我徐濟於死地。若實在有人到兩州去搗亂,那就更好了。”
陳到皺眉道:“主公認爲王允會採取什麼辦法呢?”
徐濟哈哈笑道:“那還用說?袁紹和王允一直有協議的,王允一定會把我徐濟失蹤的消息告訴袁紹的,經過此次長安之行。我發現袁紹這老小子似乎還有許多的手段沒有使出來,看着他實在煩人,我看還是趁機把他消滅最好。”
陳到恍然道:“原來主公裝出蓄意消失的樣子也是爲了讓袁紹先動手!”
徐濟沉聲道:“正是如此,我要讓袁紹以爲我不在二州之內,造成一副兩州無人管理的樣子,然後令他把他的所有手段施展出來,讓他的幫手都付出水面,我們一網打盡。”
又看向陳到道:“其實我們要騙的還不只是袁紹,這件事情我們要做的像一點,叔至,這趟又要辛苦你了,你給我跑到荊州去,然後冒充我由荊州向豫州殺,好像是要突圍的架式。雖然我不過是一介文人,不過軍伍多年,叔至你可要演的像一點纔好啊。”陳到肅容點頭,他當然知道這事情其實十分危險。畢竟是單槍匹馬。
頓了一頓後,徐濟又道:“從我逃走的方向上看,袁術和劉表也會是王允通知的對象。袁術乃是野心勃勃之人,雖然和他哥哥袁紹一向不和,但是在針對我這件事情上倒是志同道合。”
陳到聞言笑道:“袁術一直對揚州虎視眈眈,但是卻一直不敢真正的動手,原因就是劉繇的態度難明,現在主公你一下子不能統領兗州了,人心思變之下而且出現在他的地面上,他當然要全力對付我這個假‘徐濟’了。”
徐濟笑道:“劉表也是一樣,他應該明白只要有我徐濟在,他劉表就不會有機會當皇帝,光武遺命就是一紙空文。若是叔至你假扮的我出現在荊州,劉表一定會全力追殺你的。”
陳到傲然道:“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想要我陳到的性命,那要有呂布級別的身手才行!”
徐濟哈哈笑道:“叔至英雄了得,一身是膽。”而後又擔憂道:“只是你的傷,卻着實讓我有些放心不下啊。”陳到還來不及回答就聽樂義搶着開口說道:“可是叔至在那裡人生地不熟的,很危險的。”
徐濟沉聲道:“樂義你忘了外面的李嚴了嗎?只要有李嚴這地頭蛇幫忙,叔至自可放手施爲,而且荊州地廣人稀,豫州治安混亂,叔至當可暢通無阻。”
樂義這才放下心來。
陳到想了一會兒,又道:“我的傷倒是早已無礙,多謝主公掛念,只是主公,曹操不會有何動作嗎?”
徐濟聽陳到這話哈哈笑道:“曹孟德現在對我已經深具戒心,凡是我徐濟的事情,他根本不敢插手,即便說我徐濟下落不明,曹操也不會有人何動作,哈,有時候我覺得他對我比我對我自己還有信心呢。”
衆人無不莞爾。
徐濟意氣風發道:“計劃就是如此,哼!他們不是都想要除掉我徐濟嗎?那我就給他們這個追殺的機會,他們不都看着我兗冀二州的富裕眼紅卻不敢動手嗎?我這便給他們謀奪我兩州的機會。”
衆人點頭,眼前發亮,只要這些人動手,徐濟日後就有了攻打他們的充足藉口。
徐濟微笑道:“如此,長安、漢中、益州、荊州無不在我算計中,到時再加上郭嘉和荀攸給我謀劃徐州和幽州,看天下誰可抗手!”
徐濟伸了個懶腰,笑道:“王允也不容易,爲了我徐濟的大業被騙的好苦,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就讓我徐濟親自消滅李淮郭汜,讓長安長久平安,算是作爲報答吧!”
衆人大笑。
由今日起,徐濟爭霸天下的行動全面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