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電梯門應聲而開,一名青年提着皮箱踱步走了出來,往左走去。
如果只看此青年的頭髮顏色,他絕對不可能是銀澤,但此青年的確是銀澤,他的頭髮只是用一次性染髮劑染成了黑色。
一頭金髮,無疑是十分惹人注目,最重要還是可能引起丁軍的關注,甚至被他認出來,所以銀澤才這麼做。
除了染髮,銀澤還戴着一頂鴨嘴帽,把辮子藏在帽裡,換掉了全身的衣服,換上了白色短袖襯衫,黑色牛仔褲,還有一雙休閒鞋。
丁軍的私人會所外面站着一排氣質身材都很出衆的制服女,略施粉黛,精緻的臉蛋彷彿熟透的蘋果,讓人恨不得咬一口。
銀澤一來到制服女的前面,前臺小姐詢問道:“先生,請問您是來參加丁先生的派對嗎?”
“是的。”銀澤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迷倒萬千少女的笑容,那羣制服女一個個春心蕩漾,若非現在在工作,否則自己肯定上去勾搭這個國寶級的帥哥。
“先生,請問您叫什麼名字?”前臺小姐又詢問道。
“武權。”銀澤回道。
前臺小姐查看了一下名單後,笑靨如花道:“武先生,歡迎您前來參加丁先生的派對,請進。”
銀澤微微一笑,在一名制服女的帶領下進了私人會所。
不過,房門一打開便聞到一陣濃郁的煙味,銀澤一天最多抽三根香菸,當然有時候是例外。他喜歡抽菸,但懂得節制,卻不喜歡聞那麼濃郁的煙味,就像濃郁的香水味一樣,他同樣不喜歡聞。
丁軍的私人會所很大,約莫五百平方米。
一個個大混子坐在沙發上,而且旁邊還有一名姿色較好身材火爆的制服女侍候着,爲他們端茶倒水、點菸捶肩。至於有沒有特殊服務,銀澤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銀澤來這裡不是爲了見丁軍一面,更不是給他送錢,而是送他下地獄。
丁軍的確很會收攏人心,安排美女侍候那羣大混子,他們沒有生出半點不耐煩,十分享受。
這裡大概有三十個大混子,都是跟丁軍混的,若加上他們的小弟,丁軍大概可以操控上千名混子。只不過,又有多少人是死心塌地跟隨丁軍,是否對其言聽計從,這很難得知。
以前銀胤堂,除了夜炎、昊牛和亮神三位老大之外,普通成員和精英成員大概三百人,但這些人數卻足以和南區或北區的整體實力抗衡。
憑什麼?憑他們的個人實力,憑他們配合的默契,憑他們視銀胤堂爲自己的家,憑他們絕對服從命令。
但凡成爲銀胤堂的成員,都必須擁有一打三的實力,而擁有一打五的實力則可以晉升爲精英成員,不過必須通過銀澤的審覈,普通成員則需要通過夜炎、昊牛和亮神三人的審覈,否則,即使擁有一打十的實力,也進不了銀胤堂。
防人之心不可無,正因爲銀胤堂辦事謹慎,所有成員絕對都是重義氣的兄弟,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
丁軍現在的勢力有多大?大概十個武權這個級別的大混子,可想而知他有多麼強大,所以沒有大混子敢得罪他,但不少大混子對他頗有微詞。
爲何?
因爲丁軍分給大混子的場子是看錢而定的,就是每年接近八月底時交錢,看誰交得多,誰就能得到好的場子。
這些大混子的場子都是經過精心打理纔有好成績的,但場子剛剛火爆起來卻不得不讓給其他大混子,無疑令不少大混子很不滿。
其他大混子交多少錢?銀澤不知道,他只知道武權交給他的皮箱裡裝有六百萬,這是一年的份量。當然,某些大混子爲了得到更好的場子,自然會想法設法圈錢。
生意好,自然有更多的小弟跟着混;生意差,小弟們覺得跟着這個老大沒有前途,自然而然選擇跳槽。如此惡性循環下去,勢力被削弱,還會成爲其他大混子眼中的肥肉,個個都想將其吞併。
競爭,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無處不在。
丁軍在場,銀澤發現在他正襟危坐在最裡面的椅子上。
他變了,不知道是否因爲這幾年的生活過得很滋潤,身材發福了。
銀澤沒有目不轉睛仇視丁軍,而是找了一個離他較遠的位置坐下。
在銀澤眼中,丁軍已經是死人一個,他無論如何都過不了今晚,但現在不適合動手。首先,銀澤不知道丁軍安排了多少打手在這裡,其次不能輕視這羣大混子,最重要還是不知道他們是否帶有槍械在身。
如果只是冷武器對冷武器,銀澤從來沒有畏懼過,但冷武器對熱武器,銀澤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制服女幫銀澤點燃香菸,又爲他倒了一杯紅酒。
銀澤對其微微一笑,從皮箱裡抓了一疊錢塞進制服女的褲頭,邪魅地微笑道:“賞給你。”
制服女雙瞳剪水,臉上溢滿銷魂的春色,嬌滴滴地道謝一聲,隨後幫銀澤捶肩。
坐在銀澤附近的兩名大混子瞧了銀澤一眼,第一個感覺就是很陌生,覺得從來沒有見過他,在腦海中
無法尋找到他的信息。
銀澤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向那兩名大混子,對其微微一笑,跟他們打招呼。
兩名大混子也是微微點頭,隨後轉移目光。
大混子牛小力細聲道:“大哥,你見過他嗎?”
“沒有。”大混子牛大力迴應一聲,補充道:“可能是最近從南區跳槽過來的大混子吧!我們別想那麼多了。”
“嗯。”牛小力點點頭,擔憂地問道:“大哥,真的那麼做?”
“我已經決定了,無論是否有人支持,我都不會改變。”牛大力凜然道。
“好,我一定全力支持大哥您。”牛小力也凜然道。
銀澤連續喝了十幾杯酒,期間也有不少大混子上去跟丁軍敬酒,但他沒有去,還有兩名大混子沒有去。
一名制服女走到丁軍的心腹餘廣旁邊,對其提醒一聲,大混子到齊了。
這次丁軍召集所有大混子,一方面是爲了收錢,另一方面是劃分地盤。
這次交錢正好卡在一年一度劃分地盤之前,所以丁軍知道這羣大混子肯定會爲了分到更高的場子而交更多的錢。至於這羣大混子會交多少錢,只有他們本人和丁軍知道。
實力雄厚的大混子自然有足夠的金錢,但實力普通的大混子則頗感壓力,即使這次交的錢比上次多,卻未必能分到更好的場子,甚至有可能分到比現在還差的場子。
丁軍正是利用這點,一年下來穩賺幾千萬,所以他的勢力不是那羣大混子能抗衡的,他們也不敢得罪丁軍。
得罪丁軍,就意味着沒有場子,就意味着無法在北區混下去,所以,只要不嚴重危及到利益問題,這羣大混子每年都會按時交錢,然後等待劃分場子。
派對開始,爭取來說應該是開始交錢纔對!
“大家來這裡自然知道是爲了什麼,我也不多說。”丁軍目光敏銳地掃了一眼衆人,又道:“我前幾天和規劃局的副局長吃飯,聽他說香山區年底要進行大規模的改建,我們的地盤可能有更大的人流量,到時候你們賺了錢發了財,可不要忘記請客。”
賺錢?發財?你不用我交錢,我就真的賺錢發財了,某些心裡很不願意交錢的大混子暗忖。
須知,丁軍管轄的地盤都是他靠關係得到的,說清楚一點就是他租的,然後分給這羣大混子,他只需每年拿錢孝敬孝敬那些白道上的人,就能安安穩穩過滋潤的日子。
其實,很多大混子都願意交錢,但不願意交那麼多錢,因爲每年換一次場子,或多或少會影響收入。雖然有人脈能很快把熟客拉到新的場子,但他們卻希望能穩定發展。
“丁老大,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能否說出來?”
在衆人準備交錢時,一把豪邁的聲音響起。
丁軍聞言,看向右邊的角落,所有混子的目光都落在牛大力的身上。
被人圍觀,牛大力卻沒有膽怯緊張,氣勢洶洶地站了起來,和丁軍的目光撞在一起。
丁軍在腦中搜索到牛大力的信息,他是上年才上位的大混子,他的弟弟牛小力如此。
兩人是親兄弟,分到的場子不算好也不算壞,這次是他們第二次交錢。
“大力,你有什麼想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丁軍向來很民主。”丁軍雖然這麼說,但臉上掠過一抹厲色,目光冷冽,顯然對牛大力的舉動頗感不滿。
“那我就說了。”牛大力五大三粗,身形和昊牛差不多,看上去有些可怖,也有些憨厚。他先是掃了一眼在場的大混子,接着瞧了一眼牛小力,隨後看向丁軍,大聲道:“我們都是跟丁老大的,在您的場子裡混飯吃,交錢也是理所當然,但每年都要換場子,把經營好的場子交給別人打理,這不太公平吧?畢竟這些場子都是我們花心思花精力去經營的,場子一換,一來我們會有損失,又撈不到好處,二來又得花心思花精力經營新的場子,對我們影響極大,我很不服氣。”
“我也很不服氣。”牛小力驟然站了起來,顯然在支持牛大力。
“那你有什麼建議?”丁軍詢問一聲,但目光越來越冷冽,敏銳地掃了一眼在場的大混子,他想看看會有多少人站起來支持他們。不過,牛小力站起來之後,再也沒有人站起來。
那羣大混子也很不服氣,但他們不敢得罪丁軍,也對牛大力和牛小力這兩兄弟幸災樂禍。
“就是丁老大您可以明碼標價,有人想要更好的場子自然要交更多的錢,想保住現在的場子就拿多少錢出來,而不是讓有實力的大混子分到好的場子,讓沒有實力的大混子分到差的場子,讓那些沒有經營能力的大混子佔着好的場子,簡直是浪費。”牛大力甕聲甕氣道。
只不過,他的這番話觸怒了那羣大混子,彷彿還有指責丁軍的味道。
事實上,大混子都懂這個道理,但活在丁軍的淫威下,他們沒人敢說。
丁軍就是有意不明碼標價,這是他撈錢的方式之一。
“你這麼說,是很不滿意我定的規矩?”丁軍盯着牛大力,凜若冰霜。
“是
。”牛大力大聲迴應。
霎那間,一股濃郁的火藥味瀰漫,大混子都知道丁軍發怒了,而牛大力和牛小力絕對沒有好下臺。
這些大混子很樂意見到其他大混子得罪丁軍,因爲他們有機會分到更多的場子。
其實,在交錢之前,牛大力曾經找過幾名資歷深的大混子商量一起反對丁軍定下的規矩,那時候那些大混子一個個說支持,現在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是那些大混子臨陣退縮,而是他們早有預謀,假意支持牛大力,讓他得罪丁軍。
誰不知道丁軍是香山區四位老大之一,誰不知道丁軍是香山區龍頭的心腹之一,得罪他無疑是不想在香山區混。
當然,不在香山區混,可以去紫荊區混,但問題是,牛大力和牛小力有沒有本事安然無恙離開這裡,有沒有本事去到紫荊區還是未知之數。
“即使你不滿我定下的規矩,你可以跳槽去跟別的老大,又或者自立門戶。”丁軍惡狠狠盯着牛大力和牛小力。
跟別的老大,這不失爲一個好的選擇,但只怕他們和丁軍一樣,而自立門戶,就是完全脫離丁軍,和白信社脫離關係,錢的確是不用交了,但能不能保住場子卻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而且,牛大力和牛小力都知道,一旦脫離丁軍,就意味着和他打對臺,這個睚眥必報的傢伙肯定會報復自己的。
此時此刻,牛大力和牛小力感覺自己進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很苦惱。
“丁老大,場子是我們花錢租的,裝修啊,設備啊,全部都是我們自己花錢付的,沒有理由拱手讓給別人吧?”牛小力不滿道:“如果這樣,那豈不是把錢送給別人?”
“你不願意送給別人,你可以搬走。”丁軍神色一變,凜然道:“或者自立門戶。”
“丁老大你這是在逼我們走絕路嗎?”牛大力勃然大怒。
“我已經給了你們選擇,想怎麼選,你們自己想,我無所謂。”丁軍平復心情,點燃一根雪茄,吧唧吧唧地抽了起來。
繼續交錢?牛大力不想。
自立門戶?牛大力也不想。
不過,無論牛大力如何選擇,牛小力都會支持他,連自己的哥哥都不支持,誰支持他?
牛大力不知如何選擇的同時,衝那幾名事先商量好的大混子打眼色,但他們卻一個個躲避開來。
牛大力能上位,不只是靠一身蠻力,也有靠腦子,他的手下完全能證明這一點。
很快,牛大力就猜到了那幾名大混子之前的用意,原來他們是想自己當出頭鳥,然後讓自己被丁軍打掉,那麼他們就能坐享其成了,這羣卑鄙無恥的傢伙!
猶豫不決了一陣子,牛大力終於做好了決定,他先是瞧了一眼牛小力,接着往前邁了一步,隨後昂首挺胸道:“既然丁老大你不願意改規矩,那我自好自立門戶。至於我的場子,是肯定不會拱手相讓的!”
牛大力放話了,和丁軍翻臉了。
丁軍勃然大怒,那羣大混子暗中偷笑。
“我也是。”牛小力往前邁了一步,和牛大力肩並肩。
一直冷眼旁觀的銀澤微微一笑,沒有想到在這裡遇見兩個這麼有骨氣的傢伙。
“既然如此,你們就不再是我丁軍的手下,以後遇到什麼麻煩,一律與我無關,你們想清楚了?”丁軍按捺着怒火,故作平靜。
“這是我們的事情,自然和丁老大你無關。”牛大力大聲道。
“沒錯。”牛小力應和一聲。
“很好。”丁軍微微眯了一下雙眼,隨後用冷冽的目光敏銳地掃視了其他大混子,低沉道:“除了他們之外,你們還有誰想自立門戶?”
交錢卡在這個節骨眼上,丁軍決定來一招殺雞儆猴。
那些大混子都有想過自立門戶,但剛纔丁軍已經放出威脅的話語,他們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不過,有些別有用心的大混子倒希望有更多的大混子自立門戶,到時候自己就能分到更多的場子。
丁軍志得意滿,見其他大混子被自己的氣勢鎮住,正想再警告威脅牛大力和牛小力幾句時,發現一個戴着鴨嘴帽叼着香菸很面生的帥氣青年站了起來,還聽到了他說出一番十分囂張的話語。
“我也自立門戶,但我不會交錢,也不會把場子還給你,有本事你來搶!”
囂張嗎?
牛大力和牛小力覺得囂張,自己雖然也打算不把場子還給丁軍,但沒有膽量放出“有本事你來搶”這樣的豪言。不過,有人出來站起來支持自己,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他們很欣慰,旋即走到銀澤的旁邊。
“兄弟,能否給我根菸?”牛大力微笑着問道。
“可以。”銀澤給了牛大力和牛小力一根香菸。
牛大力和牛小力抽了幾口香菸,突兀轉身。
“我也不會交錢,也不會把場子還給你,有本事你來搶。”牛大力和牛小力陸續放出豪言。
人就是這樣,一開始不敢做的事情,在有其他人敢做的時候,他們就會義無反顧地跟着去做。
(本章完)